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托梦(4)

作品:《少侠请留步![综武侠]

    此时此刻,


    那边儿正在殿宇内批阅奏折的皇帝赵祯可不知道就在几步之隔的地方,正有人暗搓搓地对他图谋不轨。


    作为一位还算是勤政爱民的皇帝,他虽不像他的先祖那般有着平息乱世的文韬武略,但本身却也着实能算得上一位守成之君。


    只可惜老天似乎总爱为难老实人,从赵祯继位起几乎是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


    早年黄河决堤、多地水灾,接连又是严冬苦寒,如今好不容易才缓口气来,近日闻听奏报、说是由冬季天候观察,开春之后极有可能爆发严重的旱情。(注1)


    赵祯自认为已经足够严于律己、恭俭忠恕,每每天灾降临,他更是恨不得第一个冲上前去,广纳谏言,竭尽所能抗震救灾,护佑安民。


    可人力之于天灾面前终归是太过渺小,再加上他子嗣不丰,寄予厚望的皇嗣更是屡屡夭折。


    如今午夜梦回,竟不免疑心自己这皇位是否遭了天嫌。


    这下更是越发恭谨,对待政事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


    此时已近四更,


    福宁殿两边侍奉在侧的小黄门强自打着精神,外间值守的王公公他们也正苦熬。


    赵祯看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策论,也不免乏困,挥手又招了浓茶提神。


    不多时,奉茶的内侍便提着轻巧的步子乖顺上前,很快将案上已然凉透的旧茶换去,又添上一盏冷热适中的新茶。


    赵祯刮了刮茶盖,正要入口。


    却见这奉茶的内侍一张喜庆的圆脸,此刻下嘴唇咬着上嘴唇,眉毛鼻子五官全都皱褶成了一团,似是正暗自用力。


    赵祯有些奇了,将茶盏一搁:


    “你怎这副怪模样?”


    这奉茶的小内侍他只是有些眼熟,具体名姓却是不认识的,隐约记得是王公公那儿的人。


    听见这边动静,外间值守的内侍侧过屏风快步赶来,王公公更是眼带刀子,直直扎向这小内侍:


    “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在陛下面前办的什么事儿?怪模怪样的!还不赶紧给圣上磕头赔罪!”


    这小内侍立马一个哆嗦,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如筛糠,砰砰砰地连声告罪:


    “陛下,陛下恕罪啊!小的一时迷糊,触犯天颜,实在是罪该万死。小的平日里对陛下那是忠心耿耿,肝脑涂地,从不敢有一丝懈怠,这次真的是乏困没管住面皮,恳求陛下开恩,饶过小的这一回吧!”


    这一连串慌里慌张讨饶的话顺口溜似地、一口气从匍匐在地的小人儿嘴巴里秃噜出来,倒把赵祯给逗笑了。


    “你且起来,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他摆摆手,笑道:“所以你为何那般表情?可是这茶有什么问题?”


    这下小内侍就更是汗出如浆,抬起头叫道:


    “冤枉啊!我哪儿有这狗胆!”


    他结巴着解释:“我我我我…我就是见陛下勤政爱民,夤夜时分仍旧不能安眠,我就…就盯着您台上的奏章暗自发狠!替您使劲儿,恨不得一下子统统都给处理干净喽!”


    “噗哈哈哈哈!”


    这下子赵祯却是真真笑出了声来,指指这桌案问:“那你可拿眼珠子瞪出什么明堂来了?可否能让我那御笔轻上个一寸半毫?”


    小内侍顿时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有…我还没来的使劲儿,就被您发现了。”


    赵祯又笑了,只觉得这一打岔、竟连久坐的疲乏困倦都舒缓了些。


    “罢了,念你是一片好心。”他抿了抿唇,将唇边笑意暂时压下,转头看向王公公:“回去可不得罚他。”


    王公公陪着笑,躬身领是。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又过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月落西沉,赵祯只觉得越发困倦,最后头颅下点,手中的毛笔在草拟的纸张上顿出个墨点儿。


    他隐约好像听见屏风外面王公公貌似低声禀了些什么,可他实在困乏,只摆了摆手,没有听清。


    之后便是双目沉重、眼前案卷朦胧,他揉揉眼睛不知不觉竟伏案睡去。


    赵祯做了一个梦,梦里霞光漫天,是祥云滚滚的仙家佛陀、是赫赫威仪的金光法相。


    有云衣乌发的仙家侧颜望来、垂手捻一枝六净佛柳,唇畔含笑地对他说:


    “闻听文曲魁星下界当令,护持天下,海清河晏;奈何今遭小人攀诬、星象灰暗。特此告予人皇,万万珍重。”


    等了两息,佛陀回转,祥云收拢,金光消散。


    宋仁宗骤然转醒,夜色依旧,却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只是刚刚梦中盛景、一颦一笑还历历在目。


    赵祯恍然半晌,忽而低头、只见一幅人像就用茶水勾勒在他面前书案上,形容栩栩如生。


    这必是仙人点拨!


    赵祯大喜过望,先令内侍画师细细拓印这案上佛偈,末了又急忙招了宰相韩琦入宫议事。


    这下是非要找到这文曲魁星不可了!


    然而赵祯此刻事急忙乱,却并未发现原本护卫他周身的几个大内高手、尤其是王公公却是迟了半刻才重新赶回的福宁殿,袍服鞋底还有些许濡湿水痕。


    **


    那边儿的王公公却也正暗自叫苦。


    他刚才出去不为别的,正是为着一桩险情。


    这时却要说到这福宁殿西北方向靠近另一殿宇的地方有一景观湖、名为太液池,乃是一天然引水的暖池,遇寒不冻,周围树木更是葱郁喜人。哪怕此刻寒冬之间,竟还有垂柳发有新枝。


    一盏茶前,


    王公公忽然听闻殿外隐约有疾呼之声,其中内侍与女子喊叫纷乱、间或夹杂有湖水溅落扑腾之音。


    依稀可闻听一内侍高喊:“快来人!庞娘娘落水了!”


    以及一女子尖鸣:“救命!快…快请官家!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拿你们……试问!”


    王公公心中顿时暗叫不妙,


    官家宫中的庞贵妃庞娘娘如今圣宠正浓,可是万万出不得事情的!


    他急忙环视一周,周围人却都神色如常,便知是自己内力精深,格外耳聪目明的缘故。


    王公公终于不免稍松口气,当即告罪一声出殿前去探看。


    那边儿太液池旁却已然忙乱成一团,刚刚喊人的小内侍不知是跑去哪儿去了,此时周围竟然只剩了几个起夜的宫女打着灯笼在远处的水廊探看,瞧着也断不像是能下水救人的。


    王公公心中暗骂一声,瞧着那太液池中央一处湖水正打着旋儿扑腾。


    此时到处黑漆漆一片,也看不出具体行迹,只是半晌也没个人影露头,眼见着怕是不活了。


    “都愣着做什么?给咱家拿根长绳,再速速去请了太医来!”


    他急急喊一句,提气轻身,一个起落向湖中掠去。


    但庞娘娘落水之处却太靠近湖心,左右毫无依凭。王公公的轻功又没那等只点水面就能凌空飞渡的境界,跃至一半便也只能扎入水中,游向湖心处救人。


    这一游一回间却是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然而等到王公公好不容易游到湖水中心的时候,刚刚溅起的水花与挣动却是已经彻底停了。


    此时湖水暗沉、夜色洗练、漆黑如墨,竟没摸到半个人影。


    王公公刚开始还以为是这夜色太浓,再加上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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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溺水后顺水流飘了出去。


    但直到他提气将周围湖水上上下下寻摸了个遍也没发现一个人影,这才确信是当真是被耍了。


    这时屋内值守的几个皇城司的护卫同僚也因离去日久,纷纷探头出来找人。


    “王德用?你在那湖里做什么?”


    王公公陡然一惊。


    现在细细想来,这大半夜的。庞娘娘千金之躯,又怎会突然跑到这太液池来?!


    不好!!!


    王公公当即背脊一凉,急匆匆地向福宁殿赶去,就怕是有什么暗昧宵小之徒调虎离山,想要谋害官家!


    然而等到了殿内,才发觉是虚惊一场。


    官家龙体安康,只是急着差人前去请韩相公到殿商量什么“托梦”要事,要找那文曲魁星。


    王公公稍松一口气,赶忙用内力将衣服烘干,拱手近前侍奉。


    只是今夜之事终究蹊跷非常。


    王公公百思不得其解,末了看见官家案前那青瓷茶盏,疑心顿起,便趁官家不经意间近前将之收入袖中,以待进一步验看。


    **


    另一边,


    “且…且让我歇会儿…”


    叶染正四仰八叉地瘫在距离王公公等人不足百步之遥的一间小杂屋的地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看样子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吐出来。


    青年此时的形容着实看起来有些“丰富”:


    从脖子往上开始是一张阴阳脸,左半边是慈眉善目的仙家佛陀、右半边是低眉顺目的小太监;


    接着往下,一身流云绣金的素润锦袍虽然看上去还算仙风道骨,然仔细一瞧便会发现脖领子里鼓鼓囊囊、叠穿了不知道几件,袖子里更是塞了一团发青的柳枝并一堆杂物;


    最下面,一双软和轻快的鹿皮短靴看起来倒是还算正常,然而靠近鞋底处却打了褶子,有已经干涸的砂石泥土正簌簌地往下落。


    想来哪怕叶染这易容改声的技术端是精湛高超,可刚刚这既要奉茶倒水、引人入梦;又要祥云飘飘、头放金光;还要顷刻作画,留书而去的着实不是什么轻省的活计。


    这时,


    旁边望风的白玉堂竟双手抱拳高举,自上而下一记长揖到地:


    “叶先生当面,这次我白某当真是服气了!服气了!”


    一声“先生”叫得是心服口服,绝无半点儿二话。


    叶染失笑:“我算是什么先生?这下真真是把先前学的那些个杂耍戏法儿全都给掏干净了。你便是下次让我再玩些什么新花样来,我怕是也要立马抓瞎!”


    白玉堂却摇了摇头,心道这人摆明了谦虚藏拙。


    “且不说你那一手‘掷石击水’的功夫,我从没见过有那石子儿落水几息还能保持扑腾的;就说你竟能让那皇帝老儿一直保持着半梦半醒的,似是没了魂儿一般,任由你左右摆弄却没露出半点儿端倪,真真是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白玉堂此刻比叶染本人还要兴奋,一会儿跺跺步子,一会儿又凑来他身边掐肩捏腿,连声讨教,竟是半点儿都闲不下来。


    叶染哑然,好不容易把这白老鼠的爪子从身上扒拉下来,连声讨饶:


    “你如何知道我扮成那小太监进殿的时候真是心惊胆战,被疑心那茶水的时候几乎要屏住呼吸。”


    他摆摆手,将衣帽冠带并一应药物道具约略收拾好,扎紧衣袋,总算站起身来:


    “快别贫了,如今还是先混出这皇宫才算要紧!”


    谁知这白老鼠却眼珠子一转:


    “此番都是叶兄逞能,我却是也不能白来一趟!”


    白玉堂一转身,竟抬步跃往了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