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乌盆案(6)

作品:《少侠请留步![综武侠]

    监牢内,


    叶染思量一番,还是把这财神像之事与包大人细细地说了,末了才想起来还有刘世昌这个会说话的乌盆。


    “包大人可有从证物中见到一只会说话的瓦盆?”


    他和展昭二人的武器行装早在被捕之时就已然被衙役收缴了过去,想来那乌盆此刻也应该被归到了证物一列。


    “会说话的盆?难道那刘世昌的鬼魂还会在里面不成?可这鬼神之言又如何取证?”


    包大人乍然听闻此言自是奇异非常,然而这般鬼神之事却终究做不得准,沉吟一番还是说:


    “之后我自会去探看。所幸如今凶嫌已经缉拿到案,那乌盆为人骨所烧,倒也不失为一桩有力旁证。还是说回那尊铜像……”


    他话至此处,皱起眉头,显然对那财神之事多有在意:


    “我朝向来严令禁止淫神邪祀,不许民间私塑神像,更别提奉庙供奉,此事必要严查。倘若是这赵大当真拜此邪神□□,乃至杀人祭鬼,本县断不能与他干休!”


    黑脸县官此番说罢,当即一拂袖,迈开腿就往外走:


    “且待我去细查那证物,明日却由不得这赵大推诿诡辩!”


    明明是个文官,一眨眼,却连影子都没了。


    为了审案,竟是半刻都等不得。


    叶染和展昭对视一眼,都是失笑。


    展昭望着那背影,面上颇有些敬佩:“包大人倒与那些沆瀣一气的贪官污吏们大不相同,确实是位尽职尽责的好官!”


    叶染却看了眼监牢尽头关押赵大的地方,他此时还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的官场风气,闻言顺势探问:


    “这话怎么说?如今官场竟是这般污浊不堪?”


    展昭正在兴头上,此时并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当即回说:“可不是!我一路行侠仗义,每过一个地方,百姓的面貌却都大不相同。”


    “如那贪官污吏当道的,当地不是民不聊生也差不多少——百姓面上总心有惴惴,有事也不敢升堂报案,生怕冒犯了官威。而这等地方我走十处,约莫就有个二三处去。”


    展南侠叹了口气:“日前闻听那位范仲淹、范相爷搞了什么新政,还不知能有何成效。”


    叶染失笑,展昭扯回话题:“反正此时到了这定远县,百姓不仅不忌讳报案,反而一路多有配合。可见包大人这位青天却是名副其实了。”


    叶染点了点头,对此界状况却是又了解了几分。


    问罢朝堂官场,便是该问离他最近的江湖武林了。


    “那展兄弟这一路下来,可有惩治过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又遇到过什么豪侠义士?”


    展昭此刻却反应过来,当即挑眉:


    “叶兄不也是走南闯北多年?”他紧盯着面前的人,“怎得竟如那毛头小子一般、好奇起这等事来了?”


    这话虽带调侃,然而细嚼却是要盘摸人的底细。


    此刻,定远县的监牢内,


    青衫男子的影子拢在油灯昏黄的火光里。


    闻言他只随意拢了拢旁侧新添的被褥,一双黑眸古井无波,如寻常闲话般说:


    “我虽说会些粗浅功夫,却并不完全算是江湖人。更多是托了自小在戏班子练功的福,比旁人早些拉开筋骨罢了。”


    展昭抿唇:“你这等高妙的轻功难道也是从戏班子里练出来的?”


    叶染却笑了,坦然看向展昭:“这还不至于,只是筋骨好,后面学武功自然快上许多。”


    青年这话绝不算错,事实也的的确确就是如此。


    只是,


    此时一句轻飘飘的“筋骨好”背后又花去了多少血泪苦功,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展昭却没想那么多,点点头,只当对方确是久不涉及江湖,便将他所知道的一一地与人分说:


    “如今官家仁义清正,武林同道自是没前朝那等好勇斗狠,结社逞凶的风气,也没什么门派之别。所以大都是私下诨号,也当不得真。”


    “除我恬居南侠之名外,便还有那威震北方的‘北侠’欧阳春,以及松江府的‘双侠’丁兆兰丁兆蕙、并陷空岛五位义士。”


    叶染此时却笑了:“没想竟是南侠当面,却是我见面不识泰山。”


    还不待展昭谦虚两句,就问:“其他侠士你可有得见?与展南侠齐名的必不是什么庸手啊!”


    展昭笑了:“不巧、展某只有幸见过欧阳大哥一面。他手持一柄七宝刀,为人甚是豪爽,常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倒是与传言一般无二,是位顶顶的猛汉豪侠。”


    叶染笑着点了头,又好奇:“我听那丁双侠姓名兰蕙相映,二人可是有些什么渊源?”


    展昭解释:“他二人确是一母同胞。据传他二人为某雄关总兵之子,哥哥丁兆兰沉着稳重,最是周全;弟弟丁兆蕙机灵活泼,常有急智。”


    双子…吗?


    叶染眉间微动,却是赞了一句:“这双侠却是互相补足、互相照应也互为倚靠了。有机会定要去瞧瞧!”


    展昭只以为他是对双侠有些兴趣,也点头:“若有机会,确是要拜会一番。”


    两人说到此处,已经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展昭接下来又将那陷空岛卢家庄五位义士义结金兰,并称五鼠之事约略一口气全说了,末了又带了些调侃说:


    “听闻他们中最小的那个名为‘锦毛鼠’白玉堂,最是少年华美、更有些混不吝的名头。”


    叶染好奇:“怎么?”


    少年华美?混不吝?


    叶染失笑。


    一时间脑子里竟蹿过王小花那张混世魔王的脸,


    “这白玉堂可是衣食住行端爱讲究、凡事又爱捉弄人,又总干出些令人哭笑不得的糗事?”


    展昭的眸子微微张大:“你怎得知道?莫不是曾见过他不成?”


    叶染摇头失笑,“这倒没有,只是家中也有个不消停的。若有机会将这两人凑在一处,说不得又是好一番鸡飞狗跳!”


    展昭也是失笑。


    他话到此处,皱眉又想了想,却是叹口气,话锋一转:


    “要真算起绿林好汉,倒是还有凤阳府的白面判官柳青之辈,就不一一详说了。至于展某所遇凶恶之徒也多是那地痞无赖或为富不仁的乡绅富户,更是不足为道。”


    “只有一人,却是真真令展某愤恨追寻已久,始终未能抓到!”


    “谁?”叶染皱眉:“能在你轻功下逃走的可不会多。”


    展南侠此时抬起头,眸光已多了几分肃杀:


    “此人名为花冲,诨号‘花蝴蝶’。实在乃是个淫邪小人,更是江湖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


    “此贼常在各地城镇乡村作案,专挑大户人家和美貌女子下手,奸|□□女后嚣张留下自己的蝴蝶标记,扬长而去。展某曾追踪他多日,然这贼人甚为狡猾、从不在一地过多停留,且轻功卓绝又有些易容改面的功夫,最后竟是未能抓到!”


    展昭说到此处,“哐啷”一声,一把捶在了牢门上。


    叶染看得是心惊肉跳,生怕展南侠这一记老拳捶得这县府破牢直接骨断筋折。


    但转念一想那花冲其人,也不免来气:


    “花冲?花蝴蝶?可莫要让我遇见了——”


    叶染怒极反笑:“否则非要叫这花蝴蝶变成血蝴蝶不可!”


    展昭回过神来,对上青年渊深的眼眸,不免心头一突。


    经过白日一番探案下来,展昭心中本已对这位来历神秘的叶染青年放下了几分防备。


    然此时一看,却又总觉得此人有些邪性。


    此番他二人同关在牢狱之中,倒是个不错的套话机会。


    展昭想到此处,不免多言几句。除却各自的籍贯名姓之类的又不动声色地、细问了些年纪、住处、营生等问题。


    叶染从善如流,一一地答了,末了莞尔,


    他怎听不出这展南侠的试探之意?


    只是换做旁人还好、把这套放在他这老油条身上却真真是哭笑不得。


    于是,正在展昭叙话之时,


    叶染弯了弯眼睫:“展兄弟这一连串地盘问下来,倒是颇有媒妁之意啊!莫不是家中有姊妹待字闺中?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有无婚配、家资几何了?”


    展昭一噎:“自然不是。只是……”


    “只是怀疑我罢了。”


    叶染接过后半句,虽不带什么指责,却掩了衣袖,似是颇为伤心:


    “想我这文弱戏子…一个照面就差点儿斩于南侠剑下,现在却连句道歉都没听到,还要平白遭人怀疑…唉,真真是伤心至极、伤心至极呐!”


    若是陆小凤在此处,恐怕当即便会跳将起来、大声嗤笑叶染此等矫揉造作之态。


    可惜展昭是个顶顶的老实人,


    而老实人总是见不得别人伤心的。


    展昭额头见汗,急急解释:“当然不是!展某绝对没有怀疑叶兄的意思,只是…只是……”


    叶染见人这副张目结舌百口莫辩的情状,却是大笑出声。


    这下展昭还有什么反应不过来的?


    “你!”


    展昭指着叶染你了半天,气得头脸耳朵一道蹿红,却偏又没得什么办法。


    叶染:哈哈哈哈!


    话至此处,却已快三更天了。


    再不休息,等一会儿公鸡打鸣之时就不用休息了。


    叶染与展昭这才将衙役添置的被褥草草铺了,各自分头睡去。


    虽说腊月苦寒,但两人都身负内力,也不是没过过风餐露宿的日子,自是没什么好说。


    一夜无话。


    叶染与展昭二人各自留神注意了监牢尽头那赵大的牢房,却也平静安稳,并无异状。


    **


    第二天清早,


    天还没亮,忧心案情的王宛夫人就再次敲响了县衙大门。


    定远县衙役们还都睡眼惺忪,哈欠连天,要不是见着是报案苦主,恨不得能将人打将出去。


    虽见这王宛满脸心焦,然而此时距离包大人升堂问案的时间却还早,万万不能打搅,也是头大非常。


    还是县衙厨娘想出了法子,


    “王娘子风尘仆仆,一来一回连夜赶路,定是腹内中空。不若先去班房一起吃顿便饭?这填饱了肚子也才有力气与那凶犯分辨嘛!”


    王宛勉强应了,好说歹说才随同衙役仆妇们急匆匆地吃了顿早食。


    等用过饭,又是一脸焦急地站在县衙侧廊上,左右焦躁踱步,就等着问案。


    期间有那不长眼的差役路过此地,正要给牢内的展昭和叶染二人送饭,此时碰见这焦急的苦主,不免也遭了一番池鱼之波。


    只听王宛夫人哼了声,指着衙役手中提着的三层食盒质问:


    “既是凶嫌,怎的还吃得这般好?”


    这衙役叫苦不迭,心说这本是衙内厨娘怜惜那两位义士平白遭了冤枉,总不能叫人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又见包大人多有宽解,便特意多做了些。


    “苦主莫要见怪。”


    衙役解释:“这不,那凶犯赵大可没此等待遇。都是那边儿剩下的随便打发了,冷饭冷灶解决了去。”


    王宛兀自哼了一声,抱臂偏过头去。


    另一边,


    叶染和展昭两人可不知道为了他俩能吃上口热饭,送饭的差役冤枉地受了好一番奚落。


    此间他二人用了早食,便各自正了正衣装,随衙役走上了公堂。


    昨夜赵大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他和展昭两人虽然小憩,但都各自留了心神。


    赵大那监牢在县衙牢房的最尽头,虽有意分隔,距离他们不算近。然二人耳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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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明,又身负内力,有些什么风吹草动自是瞒不住两人的耳朵。


    期间这赵大除了刚开始很是骂骂咧咧了一段时间,之后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叶染本还有些忧心会否有什么波折,现在倒是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


    今日升堂,这赵大的嘴硬程度却还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本来一上堂,包大人就先将所有证据并赵大家搜出的死者刘世昌的金银遗物全部列了出来,又找到了那赵家村的认证,指认案发当晚曾见过那刘世昌和赵大一起出现。


    人证、物证、甚至旁证都已经齐全完备,断容不得赵大狡辩推诿。


    可这赵大凶性已起,


    他本就是谋财害命之后又能面不改色地将人烧成乌盆、随意送予村人的狠角色,此时干脆咬死了展昭与叶染二人是共犯不放。


    “人就是我们三人一起杀的!”


    “大胆!案发之时根本就没有村人见过他们两个!”


    包大人经过一夜思索,已经理清了思路,当即看向叶染与展昭二人:


    “你们前夜案发时在哪儿?可有什么人作证?”


    展昭当即回道:“回大人,展某是昨天晌午才到的定远县。前天夜里案发之时还正在定远县外二十里的官道驿站里投宿,不可能到那赵家村杀人。”


    包大人微微颔首,当即差人去传那驿站到了县衙。


    展昭本就身形出挑,况且此时才过去不到两日,驿站小二自然对展昭印象深刻,不多时就分说清楚。


    “这等郎君小的自是不会忘记,他前天一到我那驿站,上到那八十老妇、下到三岁幼童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还有好些女侠要请酒喝嘞!”


    叶染乃至堂上包拯都是失笑,齐刷刷望向展南侠的俊脸,纷纷点头。


    展昭被说得面皮发热,兀自不语。


    只有赵大不合时宜地哼了声,


    “姑且算你逃过一劫,但这小子又怎么说?可还有那人证吗?”


    他的目光阴恻恻地盯住了叶染:


    “我可是听说了,他就是从那死人的白马上一起被驮回来的!我说他是同伙可一点儿没说错!”


    坏了。


    赵大说出这话的时候叶染就知道不妙。


    他当然可以随便编点儿理由出来搪塞,但再怎么也不会凭空多出来个人证或是物证证明他的清白。


    毕竟,


    他难道要说是、被什么鬼神之力直接丢到的凶案现场的吗?!


    然而此时却也容不得叶染犹豫,见堂上诸人都已看来,他当即开口:


    “哦?在下的人证不就是赵大你吗?”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什么?!”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叶染却兀自说了下去:


    “对啊,那天我在道旁见你拦了那刘世昌、欲行凶杀人!我阻拦不及,被你打翻,当即昏了过去,这才侥幸被那白马驮回。”


    他咄咄逼人,看向那赵大:


    “我可真真是位拦阻凶案的大义士,不封赏都对不起我,又怎么会判罪?”


    “你!”


    叶染这番子虚乌有、胡搅蛮缠的话听得赵大真真是张口结舌、恼怒非常:“什么拦阻凶案的义士,你分明是……”


    然而,


    “分明是……”


    赵大这话才将将要脱口而出,就反应过来。


    “呵!我才与你分说!”


    他冷着脸皮阴恻恻地笑了。


    叶染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功亏一篑。


    没想到这赵大貌不惊人,嘴巴却如此之紧,这要放在那大理寺天牢里怎么说都得算是个人才!


    叶染向包大人摊了摊手。


    如今他诱供和旁证都试过,却也没招了。


    展昭经过这一天一夜时间,已对叶染有了不小改观。虽然还隐隐不太赞同此人的做派,但却万不会相信他谋财杀人的。


    此时他皱眉悄声问:“不如请那乌盆入堂?”


    叶染却微微摇了摇头:“鬼神之事如何作证?就是驳倒了这赵大,难不成那案卷上要写‘今日请出证鬼乌盆刘世昌,指认我叶染非凶嫌’吗?”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赵大暗自得意之时,包拯也在皱眉思索。


    要想脱罪,叶染非得拿出些比那白马臀部污血更为直接有力的证据。


    这不是包拯不能直接判叶染无罪,但就像赵大说的,此事未明却有徇私舞弊之嫌。


    而且秋后处斩,到时候万一被上级监斩细究出来,再次翻罪,对叶染却是大大的不利。


    百般思索,终究是一筹莫展,只能出下下策。


    “来人呐!”


    只听惊堂木一响,堂上威仪赫赫的县官虎目一瞪,出言恫吓:


    “左右衙役,先打这刁民二十大板。看他还胡乱攀咬?招是不招?!”


    “威、武——!”


    左右各自领命,当即分出拖了那赵大,就要打板子。


    这下却是立竿见影,行之有效。


    这赵大显然是个吃硬不吃软的家伙,还没等衙役拖上那长凳,就已经面庞发白,汗出如浆。


    虽是还没招供,却是牙关紧咬,强自镇定了。


    想来不出一会儿,必要开口!


    就在众人各自期盼之时,


    谁知,


    才打了三板子下去,赵大却突然仰面大呼一声——


    “啊!”


    竟是口吐鲜血,一命呜呼了!


    这事情发生得太快,两旁行刑的衙役乃至最近的叶染和展昭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叶染当即起身上前,


    他翻动眼睑,又探了探赵大的口鼻。


    却是已经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