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司马庄园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焦黑的梁木，倒塌的墙壁，地面上凝固的暗红色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空气中，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一辆越野车停在了庄园的大门口。


    秦小春从驾驶位上下来，他身后，跟着换上了一身黑衣的司马季达。


    经过一夜的治疗和秦小春丹药的调理，司马季达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他的眼神，却像一柄磨砺过的刀，冰冷而锋利。


    他看着眼前化为废墟的家，身体没有动，眼神里也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死寂。


    “走吧，去收我们该收的东西。”


    秦小春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走了进去。


    刚走进前院，一阵嘈杂的翻找声和呵斥声就传了过来。


    只见数十人正在废墟里翻箱倒柜，将一些看起来值钱的东西搬运出来，甚至有人在用工具撬开地砖，似乎在寻找密室。


    这些人，服饰各异，分成了四个阵营。


    付家，楚家，郭家，还有……规行堂的人。


    为首的几人，秦小春还有印象，都是三大家族的嫡系子弟。


    而规行堂那边，带队的赫然是于千。他站在一旁，没有参与搜刮，只是脸色难看地看着这一切。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秦大少爷。”


    一个付家的青年最先发现了秦小春，他直起身，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得意。他是付桑槐的侄子，付国明。


    “怎么？司马家被灭门了，你这个主子还敢回来？是来给你手下的狗收尸的吗？”


    他身边的人立刻哄笑起来。


    秦小春没有理他，目光扫过于千。


    于千接触到他的目光，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撇开了头。


    “付国明，这里的东西，现在都是我的。”秦小春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劝你，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带着你的人，滚。”


    “你说什么？”付国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秦小春，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司马家是天丐前辈下令灭的！这里的战利品，自然由我们几家分割！这可是天丐前辈默许的！”


    “默许？”秦小春笑了。“他亲口跟你说的？”


    “这……”付国明噎了一下，随即强硬道，“天丐前辈没反对，那就是默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信不信我连你一起宰了！”


    “宰了我？”秦小春向前走了两步，“你可以试试。”


    “找死！”付国明脸色一沉，对着身边的人喝道，“给我上！杀了他，就说他是司马家余孽，顽抗被杀！”


    几名付家的高手立刻向秦小春扑了过来。


    他们还没到秦小春面前。


    一道黑影，比他们更快。


    司马季达动了。


    他像一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没有招式，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最疯狂的扑杀。


    “噗嗤！”


    他直接无视了一个人砍向他肩膀的刀，任由刀锋嵌入血肉，而他的手，却像铁钳一样扼住了另一个人的喉咙。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鲜血，从司马季达的嘴角溢出，有他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森白的、疯狂的笑容。


    “都得死……”


    所有人都被司马季达这悍不畏死的打法惊住了。


    “疯子！他是个疯子！”


    “一起上！耗死他！”


    楚家和郭家的人对视一眼，也立刻加入了战团。


    瞬间，数十人将秦小春和司马季达围在了中间。


    司马季达状若疯魔，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硬生生在包围圈里杀出了一片血路。


    但双拳难敌四手，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秦小春则不断游走，御器之术神出鬼没，几枚钢针化作金光，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洞穿敌人的要害。


    可对方人太多了。


    “于千！你还愣着干什么！”付国明对着远处的于千怒吼，“天丐前辈的命令是清除所有余孽！他们两个，就是最大的余孽！”


    于千的身体僵硬，拳头攥紧。


    最终，他还是动了。


    他没有拔刀，只是身形一晃，一掌拍向秦小春的后心。


    这一掌，看似凌厉，却被秦小春轻易地侧身躲过。


    “你的心乱了。”秦小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于千的身体一震。


    就在这一瞬间的迟滞，付国明抓住了机会。


    “死吧！”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刃，淬着幽蓝的毒光，如毒蛇般刺向秦小春的心脏。


    司马季达被三人死死缠住，根本无法回援。


    这一刀，避无可避。


    秦小春的瞳孔缩了一下。


    然而，刀尖在距离他胸口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不是付国明停下的，而是他无法再前进分毫。


    一只白皙、纤细，仿佛不沾半点人间烟火的手，轻轻捏住了他的手腕。


    整个战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惊恐地看着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的女人。


    李梦若。


    她穿着一身红裙，脸上依旧挂着那种癫狂的笑意。


    “真热闹啊。”她歪了歪头，看了一眼被围在中间的秦小春，又看了看捏在手里的付国明。“你们在干什么？在我的狗窝里，欺负我的狗？”


    付国明吓得魂飞魄散，牙齿都在打颤。


    “李……李前辈……误会……这是天丐前辈的……”


    “天丐？”李梦若的笑容更盛了，“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管我的事？”


    她手腕轻轻一抖。


    “咔嚓！”


    付国明整条手臂，从肩膀处，被硬生生撕了下来！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庄园。


    李梦若随手将那条断臂丢在地上，像是丢一件垃圾。


    她伸出另一只手，掐住付国明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我这个人，很讲道理的。”她对着周围吓傻了的众人说道，“我的东西，我可以用，可以玩，可以打，甚至可以杀。”


    她的目光扫过秦小春。


    “但你们，不能碰。”


    话音落下。


    “嘭！”


    付国明的脑袋，像西瓜一样，在她手中爆开。


    红的白的，溅了她一身。


    她毫不在意，松开手，任由那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


    她转过身，走向秦小春，手指在他沾了灰尘的脸上划了一下，留下一点血痕。


    “你的狗窝，真脏。”


    “自己打扫干净。”


    说完，她的身影再次如青烟般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秦小春看着地上付国明的尸体，又看了看周围那些面如土色、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的三大家族子弟。


    他咧开嘴，笑了。


    他转向身边的司马季达，此刻的后者，正用一种看神明般的眼神看着他。


    “季达。”


    “主人。”


    “送客。”秦小春淡淡地说道，“把不属于这里的东西，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