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作品:《都说了我没下毒

    日暮西山,一抹鎏金余晖从斗拱一层层镀上屋脊瓦面,流光焕彩。


    街巷里人影斜长,刘老头挑担走进巷口,路过一栋朱门高院时稍停了下脚步,沉重的担子一晃,桶中的水微微摇溢出来几滴。


    朱门沉肃,两侧高悬漆金灯笼,门前石阶两名玄衣侍卫肃然而立,腰佩长刀,神色冷峻。


    牌匾之上两个大字:韩府。


    “哎,这韩府到底是出了啥事啊,三四天了都没见这扇门开过一道缝。”刘老头暗自嘀咕道。


    一边琢磨,一边看着雕花高檐,满眼艳羡地叹了口气。


    做官做到这个位置,俸禄不缺,声名俱足,无需担忧生计,更无需饱一顿饥一顿,这辈子只怕再无烦恼了。


    真好啊,若是他能有这本事,媳妇孩子就不用跟着他吃苦受罪了。


    正想着的功夫,那扇紧闭已久的大门蓦地打开了。


    夕阳喷薄,金光倾泻,一刹那将门后青石台阶镀上一层炽烈的辉煌。逆光中走出两人,一左一右,身形被漫天余晖吞没,轮廓隐没在光影交错间,只能看见周身剪影,却看不清面容。


    这强光一照,刘老头眯了眯眼,还没看仔细来人,便看见门前侍卫迅速屈膝跪身,恭声道:“大人!”


    再一看过去,登时愣住了——


    那二人身后竟前遮后拥跟了一群人,其中不乏同门前那两个侍卫同样打扮的人,似乎还押着什么人。


    眼看事情不对劲,他不敢多作停留,赶紧扛上担子快步离开了。


    石阶上,聂枕月神色怔然,纠结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韩夫人、韩林氏、花红等人被弭劫司官兵押在身边。花红神色不安,频频回头,一旁另外两人则坦然平静得多,阳光映在脸上,她们仰着头,避也不避。


    感受到聂枕月的目光,韩夫人别开了视线,不知是不是想起自己险些烧死她,出于愧疚还是什么的。而韩林氏则愣了一下,淡淡地对她笑了笑。


    聂枕月转过头来,叹了口气。


    其实不过短短三四日时间而已,竟像经了一场长梦,入梦中窥见每个人身上难以言说的故事和秘辛,如今醒来,不知该喜该悲。


    以往她当游医处处游历治病那一年,相遇相识了不少人,早已习惯与人相处几日便告别的日子。可她是大夫,她走了,说明病也好了,自然双方都欢欢喜喜。


    这般不甚愉快结局的,还是第一次。


    这般想着,聂枕月悄悄抬头看了眼一旁的贺昀昭。


    弭劫司指挥使,在旁人还在斗鸡斗蛐蛐的年纪,便已官居高位,身负圣托,断破无数疑案,应当见惯世间恩仇离散、家破人亡。


    这般天纵之才,又当作何感想?


    “我还要进宫向陛下复命,你和高乘一起先回弭劫司。”贺昀昭恰好看向身后几人,问道,“‘浮香手’的解药,你没忘了吧?”


    聂枕月摇了摇头:“大人放心,解药已经给韩夫人吃过了。”


    贺昀昭转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怔愣一下,皱了皱眉,开口道:“我说你这是什么眼神?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怎么像是……”


    像是同情。


    他没有把话说完,见了鬼似的盯着她。


    “哦,没什么,只是有些于心不忍,总觉得她们不该这般结局。”聂枕月好笑地摇摇头,心道她真是疯了,这可是世子侯爷,估计自小到大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吃苦。她竟然还指望他能体察人间疾苦,现下反应过来,只怕在他眼中,看这些人相斗和看斗蛐蛐大同小异。


    贺昀昭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转身对着高乘嘱咐了几句话,聂枕月没有听清,但无非是些将犯人收监入牢以及处理韩府后续的相关事宜。


    “贺兄,”景殊玉端坐马背上,温声提醒,“该走了。”


    贺昀昭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碧蓝发带束起的高马尾被风扬起,腰带勾勒出劲瘦腰身,那腰带之上,象征着弭劫司最高权力的嵌珠金饰映着冷光。


    他垂眸看了下来。


    马身之下,聂枕月抬起头来,抬手遮了遮日光,看清他的眼神。


    长风游走,马背上的少年发尾轻扬,衣诀翻飞,似乎在思考什么,眉目轻敛,慢慢道:


    “妻妾杀夫者,按律当绞。”


    聂枕月心一沉,又听他的声音平静响起:


    “御史台中丞,亲属相.奸,十恶不赦,亦难逃死罪,如今死于她们手中,也算是罪有应得。我会向陛下陈情,酌情量刑。”


    他拉住缰绳,调转马头,淡淡道:“我亦不愿她们是这般结局。”


    聂枕月眸光微动,但还未答话,面前少年已策马远去。


    贺昀昭与景殊玉甫一走远,聂枕月站在原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声响。她转过头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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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红神色激动,似乎想上前来,只是苦于被人按住,动弹不得,只得抬起头来,哀声冲高乘道:“高大人,我妹妹如今还未醒,日后我进了大牢只怕再难见她,只想问您一句官府会作何安排?”


    此事过后,韩府定会如折干之槁木、倾颓之大厦,走的走,散的散。韩乐瑶自会有宗族接去照顾,但她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家仆侍女,则难料前路不知生死了。


    “你妹……”高乘这才回想起来,恍然道,“你说柳绿啊!她……”


    “可否接去弭劫司与我一同住?”聂枕月忽然出声打断。


    这下,高乘与花红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她。高乘愣愣道:“阿月姑娘,你说什么?”


    “柳绿如今身子还未好完全,需得有人照料,她与此案无关,而我也正好想寻个小丫鬟。”聂枕月看着高乘,问道,“成么,高大人?”


    “……”高乘看看她,再转头看看花红,无奈道,“既如此,你便先把她带回去,待大人回来再作请示,看看大人如何说。”


    话音未落,花红突然猛地挣开左右两人,那二人吓了一跳,正待抓她,她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朝着聂枕月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头,头抵在地上,声音微微颤抖:


    “花红,多谢阿月大夫。”


    聂枕月垂下眼眸。


    虽毒杀韩中丞的真凶已水落石出,可给韩林氏毒药之人却还未捉住。方才在屋中时贺昀昭审过了,但韩林氏的确不知那日之人究竟是谁,又是从何处得知的韩府这些事。问了旁人,无一例外,亦是一头雾水,皆称不知晓。


    于是便只好先将此案结了,日后再查探从韩中丞临死前几日去过何地、见过何人,慢慢查,总能查到蛛丝马迹。


    聂枕月隐隐觉得,此人定与两年前鸠杀使者并陷害她一事脱不了干系。而眼下住进弭劫司,若是贺昀昭安插他的人给她,将来行动必会多有不便。但柳绿不同,自己对柳绿有恩,她应当会愿意听话,既然如此,不如借此机会让柳绿跟着自己。


    最重要的是,柳绿不是贺昀昭的人,也不是弭劫司的人。


    贺昀昭不会相信她,弭劫司不会相信她,朝廷更不会相信她。无人信她,她亦无人可信,只能信自己。


    她只能为自己作打算。


    说到弭劫司……


    那日韩中丞的尸首送入弭劫司,也不知有没有查出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