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蚕食
作品:《野渡》 姜宝梨一夜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只要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便是黑暗中那滚烫的大口口。
她当时只求成功,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对那个大口口为所欲为。
现在想起来,姜宝梨真的恨不得抹脖子吊死算了!
她脑袋跟个锤子似的,使劲儿砸枕头。
“蠢啊蠢啊意啊!”
之前就听沈毓楼提过一句,说要把「深海璨星号」游轮送给司渡,顶层最好的总统套房当然也应该是司渡的房间。
她怎么就犯了这么愚蠢的错误。
司渡当时看着是真的动了气,脸上青筋都暴起了。
他肯定以为是沈毓楼让她来勾引他的。
完了,希望别影响接下来的项目合作啊。
姜宝梨半点睡意都没了,披上一件单薄的真丝披风,走到窗边。
天还没有亮,空中飘着雨,路灯在雨里晕成毛茸茸的光团。
姜宝梨恍然看到路灯下似乎站了一个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连忙推开窗。
冷雨裹着院里栀子的香,扑在脸上凉丝丝的。
姜宝梨看清楚了,沈毓楼站在雨里,一身西装被淋透。
她心头一紧,抓起伞,赤脚便往楼下跑。
伞骨被风吹得歪斜,沈毓楼整个人浸在雨里。
领带被拉扯过,歪斜地卡在衬衣上,头发湿漉,黏在额上。
“毓楼哥!”伞面堪堪遮住他发顶,“怎么站在外面淋雨?
沈毓楼迟缓地抬头,脸色惨白,雨滴顺着锋利的下颌流淌
想到他之前在party上端着香槟游刃有余的样子。
此刻,却像被暴雨打蔫儿的玫瑰花枝。
姜宝梨握住了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凉得像冰块。
“怎么了啊?”话出口,才发觉带了哭腔,姜宝梨心疼极了。
沈毓楼怔怔的,望她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眼底破碎。
姜宝梨心疼麻了,也不再多问了,只说道:“先回去,我放水给你泡个澡。
她拉着沈毓楼回了他的房间,进浴室将下沉式浴缸放了水。
哗啦啦的水声中,热雾逐渐弥漫了整个浴室。
沈毓楼颓唐地靠在墙边。
衬衫吸饱了雨水,紧贴着他的胸膛,透出了底下紧致的肌肉轮廓。
“毓楼哥,先泡一会儿。”姜宝梨不看他,手指尖却替他一颗一颗地解开了纽扣。
沈毓楼忽然背过身,说道:“我自己来。”
姜宝梨很听话地退后了一步,沈毓楼解开了衣服。
知道她不会离开,倒也不避她,褪去衣裤之后,径直坐进了浴缸里。
起泡球掩盖了他比例完美的腰身,姜宝梨拿起毛巾,轻轻替他擦拭肩颈,帮他放松肌肉。
很快,他冷白的皮肤就被热雾给熏红了。
姜宝梨指尖轻抚着他紧致的薄肌,心想,如果今天不出错,可能.他已经是她的了。
念及至此,被窝里那个男人滚烫的皮肤触感,瞬间袭击了她。
姜宝梨的手如触电般、蓦然抬了起来。
沈毓楼也注意到她的异常,问了句:“怎么了?"
“没、没事。"
“你今天呆在司渡身边,情况怎么样?"
姜宝梨心脏仍旧怦怦跳,故作镇定说:“他没有跟谁表现出特别的亲密,倒是乔家,他二舅舅司莫池和乔家走得很近。"
“这些,我知道。"
“别的就没什么了,后面我喝了一点酒,感觉有点晕,就没有跟着他了。“
沈毓楼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姜宝梨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我刚刚看到你和乔沐恩说话。
“嗯。"
“你们说什么啊?”她小心翼翼地望向他。
沈毓楼闭着眼,神情很放松:“司渡的确是个混蛋,连未婚妻都能胡来,他心里一点忌惮都没有。
姜宝梨想起在乔沐恩演奏之后,司渡上前与她耳语了几句,之后乔沐恩便失态离场了。
绝对强大的人,是不需要任何忌惮的。
司家是港市首富,乔家和他联姻都算是高攀了,是借着司渡的大舅舅司莫城,才敲定了这桩联姻。
这桩婚事,有利的是乔家。
“她在跟你诉苦吗?”姜宝梨语气里有了一点点吃味,“你在安慰她?"
“嗯。”沈毓楼毫不掩饰地坦白。
没有下文了,他并不打算将他和乔沐恩究竟说了什么话,一五一十告诉姜宝梨
她也没有知晓的权利。
姜宝梨越来越别扭。
嫉妒像毒蛇,盘踞在她的心上。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扔掉了手里的浴花。
浴花砸进水里,溅起泡沫。
沈毓楼微微偏头:
“你在闹什么情绪?
“你会不知道我在闹什么情绪?"
这句话,就像点燃导线的火星,顷刻间点燃了沈毓楼一再压抑的情绪。
他攥住了她的手腕。
姜宝梨顷刻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指头紧紧陷入了她的肉里。
只听“噗通”一声,他生生将她拉进了浴缸里。
姜宝梨全身湿透,脑袋钻了水面,呛了水,拼命地咳了起来。
背抵着浴缸边缘,被他压得有点儿疼,沈楼一忍再忍,现在真的不想忍了,扯烂了她的衣服,一口便咬在了她肩头,如野兽般啃噬起来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好啊,我给你。”
“啊。”姜宝梨疼得轻轻抽搐了一下。
他的动作,他的行为.如此反常,即便是亲吻,也带着强烈的暴戾气息。
沈毓楼从来没对她这样过。
在她印象里,他一向温柔敦厚,像个理想中的完美兄长,像上帝的恩赐,像命运馈赠的礼物。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哪怕费尽心机地引诱,她要的从来不是这种单方面的.施暴
“疼.!"
“毓楼哥,弄疼了!"
他没有停下来,直到姜宝梨忍无可忍的一巴掌,用力扇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相当清脆。
“沈毓楼,你也要欺负我吗!"
两个人凌乱的呼吸交织,姜宝梨的衣服已经被他扯得无法蔽体。
他抬起黑眸,看到她眼底有泪痕,忍耐着,全身都在抖,气得发抖.
姜宝梨很少哭,哪怕小时候被人欺负,她也只会愤怒,不会掉眼泪。
眼泪是被爱者的武器,不是她的。
他在对她发泄,所有的压抑和愤懑,心有不甘,他对着她一个人发泄
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他没有办法对任何人敞开心扉,表现最真实的自己。
人都是这样,对着爱自己的人,才能够展露最不堪的自己。
可是….他最不该欺负的人,也是她啊!
沈毓楼立刻放开了她。
她忙不迭从浴缸里爬起来,用浴巾裹住身体,跌跌撞撞地迈步要离开。
沈毓楼忽然开口,嗓音嘶哑
"他拒绝了我的礼物,今天,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话,笑我不知好歹,笑我热脸上赶着贴人家的冷屁股。
他扯了扯嘴角,自嘲地说,“他一句话,就可以剥夺我的所有,我努力了这么久!
姜宝梨五脏六腑都被拧碎了。
是她,是她闯祸了。
但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片刻后,沈毓楼深深地呼吸,闭上了眼:“梨宝,我今天心情不好,对不起。
“司渡他.做了什么?"
“他让父亲剥夺了我在仁瑞医疗的ceo职务。
姜宝梨知道,他一直以来的渴望,就是站在高处。
不再被人看不起,想像司渡一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今晚之后,一切化为泡影。
“毓楼哥
“一夜没睡,你回去休息吧。”沈毓楼偏头,对姜宝梨说,“我们.都忘了今晚的事。
姜宝梨知道分寸,不敢再激怒他。
"好。"
她起身离开了。
沈毓楼从浴缸出来,打开了莲蓬淋浴,冲掉了身上的沫子。
擦干了身体,换上深色睡袍,径直走出房间。
坐在书桌边,开了一盏黯淡的灯,双手交善撑着鼻翼。
想了很久。
他很确定在宴会上半程,司渡对他的态度都属于正常阈值之内,甚至和他聊了几句以后项目合作的事情。
聊天的内容也没有问题,整场生日party没有丝毫的怠慢.
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是他和乔沐恩在二楼的寒暄,被他看到了,所以心里不舒服,要故意搞他?
不不不,从乔沐恩对他诉苦的话里,沈毓楼能感觉到,司渡并不是很在乎她,喜欢就更谈不上了。
沈毓楼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想,都想不通。
司渡虽然喜怒无常,但他不可能睡一觉起来就从“友好”变成了“敌对”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念及至此,沈毓楼立刻打开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连接了“深海璨星号”上的监控系统,看他整场party究竟和谁说过话,聊过天,看他去过哪里
很快,沈毓楼便发现了端倪。
中涂可波叫停了妻宝梨的工作,没有再让她帮目己喝酒了,他多喝了两杯,有点不胜酒力,进入电梯
沈毓楼立刻按下空格键,切换电梯的监控,司渡去了游轮第三层,进入了总统套房。
应该是进去休息了。
沈毓楼将画面定格在了总统套房正对面的走廊监控上,没有开快进,而是一分一秒地等待着。
约莫一刻钟后,穿着褶皱玻璃裙的女孩,瞻前顾后地出现在了监控镜头中。
沈毓楼凑近了电脑,放大了姜宝梨的表情,逐帧观察着。
他将她一手带大,她所有的小心思,小情绪,都瞒不过他这双眼.
姜宝梨似下定了决心,在屏幕上按下自己的指纹,打开房门,蹑手脚地钻了进去。
沈毓楼蓦地按下暂停键,靠在了松软的椅背上,心脏似跳空了几秒。
某种窒息感,压上胸腔。
她和他做了什么!
沈毓楼的拳头攥紧了,就像自己亲手养大的玫瑰,一夕之间风雨凋零。
那种恶心感.
不不不,不对。
姜宝梨不会做这种事,他很清楚她的心意,一直以来都很清楚。
等等,她不会是想.
沈毓楼微抖的指尖重新按下了播放键,不过十分钟,女孩跌跌撞撞地从房间跑出来,头发很是凌乱
边跑边慌张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跑进了电梯里。
沈毓楼又重新把姜宝梨的视频调出来,看她的行踪轨迹,确定她是跟着自己进了电梯。
只可惜,阴差阳错,他在二楼便下了,而她去了三楼。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把总统套房让给了司渡的事情。
沈毓楼反复观看了这几分钟的视频,心里大概有了数。
十分钟,不足以发生太多的事情。
但沈毓楼了解姜宝梨的性格,她如果想要引诱他,必定破金沉舟,一击必胜.
司渡是被她的“行为”激怒了吗?
他讨厌她?
不,如果司渡讨厌一个人,将她直接打包了扔进海里都是有可能的。
而不是将怒火迁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性
嫉妒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已经大亮了,雨后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泥土气,
沈毓楼忽然推了推桌子,旋转椅向后弹射,他丝滑地转身来到窗边,
看着窗外的老槐树。
树叶坠着雨滴,滴答,滴答
沈毓楼忽然笑出了声。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只要司渡有了爱欲,就像无知无觉的动物的皮肤上有了溃烂的伤口。
病毒会无孔不入地蚕食血肉,直至消亡。
他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