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染指
作品:《野渡》 月光透过舷窗淌进房间。
房间里漫着一股并不陌生的乌木香,但太淡了,酒精也麻痹了五感。
姜宝梨没有察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怕沈毓楼醒过来,她进屋便脱了鞋子,赤着脚丫,踩在光滑的实木地板上。
每走一步,地上便掉落一件衣衫。
褶皱的玻璃裙,冰凉的内丝,缎带从肩头滑落,她指勾一扔,飘落在了床沿边
姜宝梨望着床上降起的不太清晰的轮廓。
就赌这一次。
不管能不能得到他的心,她要先得到他的人。
并且要确保他不会拒绝。
难以拒绝。
姜宝梨看不清床上人的容貌,食指不经意擦过他的腕骨,那里的皮肤也在发烫。
好在,他没有醒过来。
姜宝梨索性掀开了蚕丝被,侧身躺了进去。
被窝里过于炽热的体温,仿佛站在火山口。
奇怪, 印象中沈毓楼体温没这么高,他的手常年都是冷冷冰冰的。
姜宝梨记得三年前那场高烧,在山上露营时,后半夜被沈真真扎破了帐篷,吹了一夜的冷风
后来发了两天的高烧,把她视线都烧出重影了,看周围的家具,仿佛都是张牙舞爪要伤害她的怪物。
在沈真真的授意之下,家里的佣人对她置之不理,甚至连医生都没有叫。
两天后,沈毓楼从澳门查完账目匆匆赶回来,推开门,带着冬日里的雪气.
看到脸蛋烧得通红的小姑娘,床上连被子都没有,瑟瑟发抖地昏迷着
沈毓楼吩咐佣人立刻叫医生,解开了衣扣将她裹进怀里。
姜宝梨又冷又热,烧得几乎口齿不清,但还叫着他“哥哥“
她的额头抵着他锁骨的凹陷处,分明全身发烫,可她只觉得好冷,直往他怀里钻
冷冷的沉香木气息,钻入她的鼻腔。
丝丝缕缕,弥漫全世界。
迷迷糊糊的,姜宝梨感觉到他在喂她吃药。
几颗苦涩的药丸喂下去,她皱起了眉头,想吐。
最讨厌吃药了。
随即,枇杷膏的蜜甜味便在舌尖漫开了。
一口糖一口药,他哄着他吃下去。
那晚,沈毓楼抱着姜宝梨,照顾了一整夜,第二天醒过来,高烧才总算退下去。
她记得当时汗津津的手紧攥着他的领带,灰色的料子褶皱不堪。
此时此刻,近旁这具身体的感觉,和那时截然不同。
更炽烈,更灼烫.
借着酒劲儿,姜宝梨压根不想那么多。
既然干了这事儿,那必定是要一举成功的!
她径直摸索到了关键处,如同品尝甜点般。
当初,沈毓楼喂她吃枇杷糖,那是她最喜欢的小零食。
现在,她也如同吃糖一般,舌尖绞动着硬糖,从舌心到舌背,将那颗糖一点点地融化殆尽,蜜甜刺激着味蕾,也刺激着眼前这颗“枇杷糖”
几乎是一瞬间,枇杷糖撑满她的嘴,仿佛爆炸开来的前一瞬,无限捧丈
姜宝梨根本没办法再吞下去,只有一小小口能韩得住。
而枇杷糖的主人惊觉被偷吃,猛然醒来。
抬起头,看到降起的被子。
偏过头,看到那件熟悉的礼裙,鸽血红宝石,夜色里泛着幽异的光芒
她在干什么?
引诱他?谁派她来的?沈毓楼?
思路只清晰了0.001秒,便立刻被无序与混乱代替
从来没有的放松感,瞬间盈满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肤,每一粒细胞
可是他的皮肤却绷得很紧!
闭上眼,微微地抬起了下颌。
极致的愉悦几乎吞噬了思想,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拒绝这样的“款待”
姜宝梨感受到这颗枇杷糖已经逐渐变成了某个恐怖的俱误。
她开始怀疑,自己能否招架得了。
进去,会不会死啊。
胡思乱想之际,身下的人忽然翻身压来
乌木香混着淡淡的一丝酒气,压顶而来-
双粗砺的手扣住了她的腰窝,指节似乎有茧,他开始“审问”她了,每一个问题都带着不堪忍耐的力道,她甚至感觉他快把她的如透都咬下来了。
沈毓楼从来不会对她用这样的力道。
但姜宝梨没有吭声。
她受得了这个,不,准确来说,她喜欢这个。
沈毓楼对她从来都是淡淡的,而这样的力道,让她感觉到了某种真实的东西。
不管是爱,还是别的什么。
甚至可以更用力点。
“毓楼哥.”
明显感觉到对方动作猛地一滞。
姜宝梨睁开了眼,借着仅有的一缕溜进房间的月光,她才看清男人桀骜锋利的眉骨。
看清他的那一刻,姜宝梨只觉眼前一黑。
如果身边有个洞,哪怕是通往无尽深渊的黑洞,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救命,这是什么噩梦场景,快醒过来啊!
姜宝梨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有痛感,提醒着她这真实的一切。
司渡扣住了她的手腕,掐得很深。
一开始,本以为沈毓楼下作,献祭美人来讨好他。
没想到只是美人认错了人。
“滚出去。”男人喑哑的嗓音里,带着滔天的怒意.
但是,他粗砺的手掌却违背了他的意志,掐得更深了。
姜宝梨感觉他是不是要将她的手臂都拧下来了。
“放开我,司渡!好痛啊!
他没有松手,反而拧得更紧了,几乎快脱臼.
姜宝梨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不,可能软的也不吃,但她别无他法了。
放软了声调,呜咽说自己认错了人,真的很对不起,今天只是个误会,以后再也不会了。
求他高抬贵手,放过她。
说了一堆好话。
司渡烦躁地扯开了碍事的蚕丝被,借着月光,他看到她锁骨上那一颗痣,是诱人的殷红色。
她是沈毓楼精心豢养的红玫瑰,这么多年,呵护在身边,不让别的男人有一丝一毫染指的机会。
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酒意,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恨不得碾碎眼前这朵柔弱的玫瑰.
片刻后,司渡终究还是松开了她,喃了一个字
“滚。"
姜宝梨能听出他的烦躁,不再耽误,下床之后,匆匆忙忙给自己穿上裙子,逃之天天
混乱之后,房间里只剩一室空寂。
司渡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
他的酒量,恐怕还不如沈毓楼,不过多喝了两杯便有点醉了,上楼休息,房间是沈精心为他准备的。
还以为人也是。
该死!
司渡的手攥了拳头,仿佛被侮辱了一般,心里涌起了翻天的恨意。
床头玻璃杯中,插了两株鲜嫩的保加利亚玫瑰,司渡修长的指尖拎起它,放到了眼前
身体的充盈和紧绷感,仍在持续
他摘下了一瓣玫瑰,放在了唇边。
淡淡的清香,如同沾染了她的味道,他缓慢地咀嚼,品尝,舌尖漾起了苦涩。
他吃掉了那朵玫瑰,还是无法排遣愤怒。
和欲望。
姜宝梨跌跌撞撞地进了电梯,赶紧按下一楼的按键。
没有其他任何念头,只想逃离这场盛宴,逃得远远的。
真是作大死了!
电梯在二楼停了一下,门打开,有宾客进来。
而就在这开门的间隙,姜宝梨遥遥望见了沈毓楼-
身高定西装,气质清贵。
他脸上却洋溢着少见的温柔笑意。
而他面前站的是乔沐恩,她也捂嘴笑着,像听了什么俏皮话。
沈毓楼用手巾替她擦拭了脸上未干的泪痕,两人相谈甚欢,颇有些一见如故的味道。
而在此之前,他和她,从无交集。
姜宝梨感觉自己眼睛仿佛被蜜蜂的尾针给刺了一下。
电梯门缓缓阖上,痛感,却没有消失。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去,上了小艇回港口,坐进了宾利车。
司机望了她一眼。
“先送我回家。
“可是少爷他还没”
“他应该还要呆一会儿,先把我送回去。
“好。
司机启动了引擎,驶离了港口。
背后几百家无人机腾空而起,如同蜂群般,在湛蓝的夜空中悬停,组成了“happy birthday 19”这几个闪耀的字母。
十二点,压轴烟花秀开始了。
萤光映着车上少女的侧脸轮廓,而此时此刻,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份热闹。
0点一过,游轮上的欢寡正式开始了。
澳江赌/王送了一枚诞生宝石,石上刻的是「逢赌必赢」,
当司渡拿起石头赏玩时,看到石下压了一张黑卡——
里面是澳江新/赌/场五千万的筹码额度,
司渡指尖拎着黑卡,扫了眼,对赌/干道:"多谢傅先生,我平时不爱玩牌,心领了。不过家里有人喜欢玩这个,我会把颜度转赠,不辜负傅先生的好意。
赌/王笑着说:“一份薄礼,不成敬意,小司总随意处理。
中东的朋友送来一只训养的白化猎鸟,其他人也纷纷送上各白的礼物,有百达翡丽表,也有古玩字画等。
司渡——笑纳。
然而,沈毓楼将这艘「深海璨星号」游轮,当作礼物奉送给司渡,司渡却并未接受。
他漆黑的眸子扫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推辞道-
“君子,不夺人所爱。
这下子,周围人的表情变得丰富了起来,私底下窃声议论。
这场生日趴是沈毓楼一手操办,方方面面无不妥帖,讨好逢迎之意,藏都藏不住。
本来以为司沈两家关系处于亲密期,谁能想到,司渡居然当众拂了他的面!
说难听点,这不就是热脸贴人家的热屁股了吗?
沈毓楼修养还不错,礼貌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并没有失态,依日风度翩翩。
但谁都看得出来,之后的宴会上,他脸色不怎么好看。
宴会里,司渡的议员二舅舅司莫池,与乔家倒是走得近,和乔沐恩的父亲谈笑风生。
于是很多人猜测,两家或许好事将近。
黎明微光在海平线亮起,咱闹整夜的狂欢盛宴进入了尾声,有种半昏半醒的恹感
沈毓楼一人站在空寂的甲板上,吹着冷风,看着长夜将尽时的最后的一点晦暗。
在国外谈生章的沈亭山电话打了讲来,告诉他,莫森生物科技公司的ceo说,如果两家要继续合作生物酶抗技术,那么对接的负责人,绝不能是沈毓楼
所以,他承诺要给他的仁瑞医疗,不能给他了。
“既然如此,你先回学校,公司的产业等毕业之后再说。
父亲一句话,否定了他这几个月以来的全部努力。
忙到最后,终究.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沈毓楼拿着手机的手背骨节隐隐泛白。
他沉沉地呼吸着,控制着情绪,说了一句:“好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