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命。”


    不是说前世她屠了沉渊阁吗？


    那她偏不杀人！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风晴云那里收不到消息，定然会带着弟子来支援，最多只要再撑两个时辰……


    妫姒从容落下，俯下身来，隔着盖头拍了拍柳萋萋的脸：“干得不错，不枉我养你这些年，不过……你现在已经没用了。”


    剑缓缓提起，下一秒，易水寒便猛然扑在了柳萋萋的身上，红着一双眼嘶吼道：“魔头！有本事你冲我来！”


    四面扑来的人傀蓦然迟疑了，沈岁寒抓住机会，翻手将素问剑向妫姒捅去——


    “不要！”


    “找死——”妫姒怒而落剑。


    易水寒的胸膛被一剑刺穿，他明知柳萋萋盖着红绸看不见，却还是冲着掩护住的她笑了笑，道：“没事——”


    下一秒，妫姒一口血喷在了易水寒的身上，望着胸口刺穿了的素问剑，她五指飞速地扭曲着，原本停滞的人傀便如疯了般扑了上来，不要命地向沈岁寒发起进攻。


    沈岁寒只得抽剑闪躲，还不能伤到这些人的要害，就在她被逼的步步后退之际，视野中忽然撞见被人傀隔开的君婴，正抱着剑鞘无助地望向她。


    不好！


    妫姒一把薅住了君婴的后领，居高临下道：“沈岁寒，你的小徒弟，在魔界等你。”


    在魔界等你。


    随着妫姒消失在了沈岁寒的视野之中，那些人傀也全都失去了控制，如断了线的娃娃般倒了下来。


    识海里忽然接上了风晴雪焦急的声音：“尊主！尊主你那边怎么样了？”


    “带人来了吗？”


    “来了！还有一个时辰的脚程，尊主你能撑住吗？”


    “不用急，妫姒走了，我要去趟魔界。”


    “什么？喂——喂——”


    挂断了识海中的口令，沈岁寒深吸一口气，便义无反顾地从妫姒残留的传送阵中钻了进去。


    沈岁寒前脚刚走，后脚大殿便又落下了一只黑色的身影，依然是那宽大的罩袍，带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陆续已经有人开始苏醒，他们惊恐地望着那道黑袍人，喊道：“是妫姒——”


    黑袍人转头看去：“哪里？”


    “妫姒，我杀了你！”


    一道凌峰般的剑气袭来，黑袍人侧身一转，虽没有伤到她，却意外打碎了她那狰狞可怖的面具。


    面具应声而碎，簌簌落地，露出了她本来的面容。


    那人一把扔开了剑，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不是——你是——”


    话还没说完，那人便被割喉而死，面目惊恐，死不瞑目。


    “我此行本只为了杀妫姒一人，”黑袍下的人平静道，“但既然你们见了我的真面目，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风晴雪带着人赶到时，厅堂里是一片尸山血海，已无黑影踪迹。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桩血债都被算在了妫姒的头上，直到——


    沈岁寒身败名裂的那一天。


    ——


    再一睁眼时，沈岁寒置身于一处芬芳之中。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开阔草原，连着一片碧蓝色的天，风吹草动间地平线如浪潮般波涌着。


    这里是魔界？


    沈岁寒勉力起身，不顾身上撕扯着的伤，撑着剑向日落的方向走去。


    远处的地平线上冒出来一座座小院子，无忧无虑的歌声也从中飘来，吸引着沈岁寒加快脚步。


    沈岁寒推开了院门，便见一群妙龄少女围在一起，每个人都穿的花团锦簇，烨然若神人。


    她们见到了沈岁寒，连歌声也不曾停下，直到一曲歌毕，才有人不怕生地勾着头问：“喂！你是新来的吗？”


    “这里是哪里？你们又是谁？”沈岁寒反问道。


    “这里是仙境呀~我们住在仙境中，自然是仙子了~”回答她的是一位鹅黄色罗裙的女孩，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生的娇憨可爱，“笨！你连这都不知道，真不知道神女是怎么选中你的？”


    “神女？”


    “你没见过神女吗？”


    沈岁寒摇了摇头，据她所知，神族早就在几十万年前就已经灭绝了，如今又是谁打着神族的招牌招摇撞骗？


    至于仙境和仙女？


    此地灵力极其稀薄，反而魔气极其浓郁，定然是魔界无疑，而这些女子又全是凡人，也不知是受何人蒙骗了，竟误以为自己成了仙。


    “你不是神女带回来的？”那群女子顿时心生了警觉，怀疑地盯着沈岁寒，“啊——你怎么受伤了？”


    沈岁寒思考了一下道：“我是神女救下的，当时我受了重伤昏迷过去了，所以没见着神女的样貌，各位姐姐妹妹可否告诉我恩人是什么样子？”


    话刚说完，一群小姑娘便叽叽喳喳地吵开了锅，有人说神女是可爱的邻家少女，有人说神女是风华绝代的大姐姐，还有人说神女是清冷神圣的圣女，总而言之，每个人见到的都不一样。


    没等她们吵出个结果来，沈岁寒便喊道：“停——”她们便真的乖乖听了话，安静作一团。


    “我还有个同伴，不知道有没有也被神女救下，她叫妫姒，有人听过吗？”


    众女皆摇摇头。


    “那柳萋萋呢？”


    “啊！我们都认识她！不过她是好久之前就来的呀？”


    沈岁寒自动忽视了对方的疑问：“很好，她人在哪？”


    一位蓝衣女子酸溜溜道：“她？她得到了神女的垂青，已经成神了。”


    “就是啊，真不知道神女看中了她什么，每日胡言乱语，寻死觅活的，还想让我们跟她离开这里……”


    “就是就是，她还诋毁神女，非说神女是什么魔头，是不是魔头我们还不清楚吗……”


    沈岁寒这下明了，妫姒容貌生的极为丑陋，进而嫉恨上了所有美貌的女子，又加之她得到了一门换皮术，将活人面皮活活扒下，给自己换上，因此凡是貌美的女子，要么成为她的人皮储备，要么就是死路一条，当然，妫姒打不过的除外。


    看来这里就是妫姒养人皮的地方了。


    看着这些无知无觉的少女，沈岁寒叹了口气，也不再劝她们，而是道：“神女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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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乎有危险，如果你们担心她，不如出去找找她。”


    “什么？！神女有危险！你说的可真？”


    “真的啊，我骗你们干嘛。”


    小姑娘们面面相觑，最终一名红衣女子站了出来：“我信你，我们要出去救神女。”


    “怎么出去，你们知道吗？”


    “我知道！”一名青衣女子举手道，“我之前好奇，偷偷跟踪过……”


    沈岁寒摸了摸她的头，鼓励道：“很好，你来带路，神女可就等着我们去救了。”


    “嗯嗯！我们一定能打败坏人！拯救神女！”一群少女摩拳擦掌，伸着拳头嗷嗷地往前冲。


    沈岁寒被她们逗乐了，这得是被妫姒养成什么样了，一个个那么单纯好骗。


    说起来，君婴也挺单纯好骗的，他人在哪呢？


    沈岁寒边跟着走，边整理着思路。


    她们方才说，“柳萋萋”得到了“神女”的“垂青”，恐怕就是妫姒嫌她烦，直接把她拎出来单独处理了，很可能——


    沈岁寒忽然止住了步，一旁的女子关切道：“姐姐怎么了？是伤口又疼了吗？”


    她摇了摇头，继续跟上步伐。


    很可能，很可能，很可能柳萋萋早就已经被妫姒换皮了！


    不对，不对，不对，沈岁寒努力回想着，回想别人口中自己最后一次追杀妫姒时她的模样。


    沈岁寒的神情从疑惑转为了痛苦，再从痛苦变成了迷惘，她……当时，到底长什么样？


    不对，不对，不对，沈岁寒内心反驳道，这也不对，如果柳萋萋就是妫姒，那她早就拿到了流光引和九幽引，又何须留下来成亲，就算她想要动手，以她的心计和手段，死的又何止那三位公子，恐怕沉渊阁都得提前好几年被灭门……


    “姐姐，我们出不去了。”


    一声娇呵将沈岁寒从沉思中唤醒，她抬手摸了摸那道无形的壁障，道：“所有人，都退后。”


    沾着一身泥的素问剑再度出征，自剑处蔓延出一张蛛网般的裂缝，旋即剑柄一转，壁障应声而破，浓郁的魔气从外界袭来。


    沈岁寒率先出了禁制，少女们也惶恐不安地走了出来，望着眼前乌漆嘛黑的景色，不由得瑟瑟发抖：“姐姐，这里是哪啊？”


    “魔界，”沈岁寒言简意赅道，“柳萋萋说的没错，你们口中的神女其实是魔头，她名为妫——”


    话音未落，一块小石子便砸上了沈岁寒的脸上，她并未抬手挡。


    “你骗我们！你和那个柳萋萋一样是骗子！我要回去！”


    说实话，沈岁寒既没空，也没精力安置她们，兴许待会儿还得和妫姒打起来，更保护不了她们，反正等除去妫姒后，总归会是安全的，倒不如丢她们在这儿饿两顿，只有打破幻想，才能认清现实。


    “随便你们，阵眼已破，等你们认清现实了，随时可以出来。”


    沈岁寒不再理会身后向她掷来的石子，而是观察起四周的情况来。


    妫姒的大本营名为无梦城，其间除了方才遇到的那帮女子外，恐怕只有她、君婴和妫姒三个活人，至于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