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人质

作品:《双向救赎

    他能扛住吗?


    当然不能。


    李云集清楚地知道,他就是那样一个又蠢又怂的货色。从前他也被放进宫里一起教养过,郑靖就和李炆组成了一个以欺负他为乐的小团体,每每闹大之后,都是郑靖先怂了,最后还要被李炆推出来背锅。


    “想好了?”


    郑靖不说话,只是沉默着,身体还颤抖着。这时候他不是疯狗了,是一条死鱼,连扑腾扑腾尾巴都做不到。


    “那就跟周争一样,先上五十军棍,然后遣返京城,于朝堂之上问罪。”


    “你敢!”


    那可是五十军棍,郑靖如此清楚,他会死的。


    他急切地搬出所有可能压制住李云集的身份往自己身上叠加:


    “李云集,我可是辅国公之子,是皇帝的表弟,太后的侄子。”


    可,那又怎么样呢。英王殿下,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妥协的人,更何况,这是他的兵营,是他的赤林军。


    “在赤林军,天子犯法都当与庶民同罪,郑靖,这里可不是京城,我的地方自然由我做主。”


    “来人,”李云集背过身,拉着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徐拂衣,一同跨过周争被拉下后遗留的那滩血色,血泊泛起涟漪,于他们的衣摆留下艳红。


    艳到足够让人心生畏惧。


    郑靖害怕了,他也被压到地上,目光所及处的血液,仿佛变成了从他身上流出的,痛到生不如死。


    他确实怂,无论如何,父亲总不至于真要他的命去给背后之人挡箭吧。


    他这样想。


    “李云集,我”


    “放我们进去!”


    逐渐放大的吵闹声甚至盖过了郑靖的声音。


    然而李云集不为所动,他只是示意云风去看看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就继续问:“你想说什么?”


    郑靖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怔愣了好一会儿,慢慢地突出了一个:“不。”


    他突然笑了,嘴角似乎要咧到耳根,却怎么都弯不出来一个舒心的弧度。


    来象征他的若无其事。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就是我干的,没有任何人帮我。”


    他明明刚才是想说什么的。


    在场,有能让他改变主意的人或者物。是什么?李云集默默地观察着四周。


    不一定是人或者物。


    徐拂衣在脑海中不断地去回放刚才的一切,她拉住了他:是声音。


    刚才的声音,不一定是毫无意义的,仅仅盖住郑靖的反水,还有可能是为了,让他妥协。


    “云风,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是匈奴使者,他们说,有人偷走了他们的赏赐,求您去抓小贼。”


    “抓小贼?”


    他的声音仍是这样不紧不慢、不疾不徐,但所有人都要停下来,所有人都要静下来,去听,他在讲什么。


    凭什么呢,究竟凭什么。


    郑靖渐渐握紧拳头:凭什么他就能躲过鹤顶红,还能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大将军,而他却被要求去死?!


    父亲,儿,不想死。


    儿,害怕。


    他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熊熊的火焰燃起来,奔腾着,跳跃着,灼烧着他的肌理,迫使他臣服下去,弓着腰,等待一个时机。


    徐拂衣突然觉得身后迅速贴近了另一个人的气息,整个身体被紧紧地禁锢住。


    郑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小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对着李云集声嘶力竭:


    “都别动!动一下,我就拖她去给我陪葬!”


    真是一个一击必中的好时机。


    他紧紧地贴着她:“你对李云集很重要吧,未来的英王妃?他连他母妃施舍的、他视若珍宝的玉佩都能舍得给你,我死了,有你陪着,也还真是不错。”


    冰冷锋利的刀刃贴在她的皮肤上,徐拂衣只轻轻地动一下,就能感觉到一阵刺痛—应该是刀刃划破了她的皮肤,带出了鲜血的红。


    那抹红映在李云集眼中,就无比得醒目,


    “郑靖,你先冷静一下!你想干什么?”


    “我怎么冷静!”郑靖贴着她的脖子,就像是濒死的蛇用劲浑身的力气,死死地缠绕着试图捕捉它却又被它当作最后的食物的猎人,企图凭借此,博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给我准备马匹,放我走,我就饶了她。”


    找准时机,不要顾及她。


    徐拂衣眼神示意他。


    李云集明白了她的意思。摸到剑上,他几次握紧,又几次松开。他颤抖的手几乎不能提起剑:不行,他不行的。他不能伤了她,也没有把握能救下她。


    让别人来?


    他只一瞬间就否决了,因为别人更不行。


    怎么办啊,徐拂衣。我好像救不了你。


    “让人给他准备马。”


    她镇定地说:“只要你不伤了我,你的要求,我们都尽量满足。”


    空气中弥漫着一片死寂,云风迅速牵了一匹马放在门口。但就连马儿也都躁动不安地在原地踩着蹄子。


    郑靖圈住她的脖子,一边目光警惕地看着所有人,一边拖着她往外走。


    李云集也慢慢地跟着他,一点一点地往外走,一步都不敢落下。一切都在僵持着,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局面。


    但,突然:


    “嗖—”


    耳边的空气被极速地压迫着,如水流一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枝闪烁着寒光的利刃,还带着破空之势。


    那是从李云集背后而来的箭,正对着绑匪与人质。


    徐拂衣瞬间放大的瞳孔清清楚楚地映照出利箭运行的每一个轨迹,


    郑靖自然也看见了,他手一抖,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又深入了一分。


    “噗嗤”


    并未伤及郑靖分毫,只是插进来他脚前的泥土里,却使得他手里的刀伤及了被挟持的英王妃。


    她不可避免的,泄出了一丝隐忍的痛呼。


    “谁,是谁?!”


    李云集立刻高声质问,没有人敢回答他。因为他原本挺直的背影弓起,仿若沉浸在与强大的敌人对峙中,任何人的试图靠近,都会被他无情的粉碎。他也不在意他们战战兢兢的回答,但是目光仍紧紧地盯着她,一寸一厘都不曾挪开。


    他的面色慢慢地开始变得苍白,就好像那一刀是划进了他的脖子,夺去了他的血液。他是真的感受到了那股疼痛,即使,这伤是出现在徐拂衣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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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并不是在作秀。


    郑靖也知道,但不妨碍他试图去离间他们的感情:“李云集,看起来,她对你也不这么重要嘛。”


    “那不如,就叫她陪着我去死吧—!”


    眼见着刚才远离了她的刀又一点一点地靠近着,徐拂衣慢慢屏住了呼吸,悄悄地抬起了胳膊,脚下预备着。手迅速扯住他的胳膊,然后往下一蹲—


    然,并未如她所愿。郑靖在生死关头几乎把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了他的救命稻草上,他死命地桎梏着她,在她耳边低低的声音,如死神索命,还嘲笑着她的无能:


    “你别挣扎了,好好配合我,或许我还能饶了你。”


    徐拂衣知道,她此刻已经无能为力。


    马匹已经牵来了,她的脖子被郑靖死死地勒住,直接被拖着走,石子透过衣衫磨烂了她的皮肤。


    一边向后退,他一边摸上了缰绳,凭借着不知道是从哪里爆发的力气,硬生生把人质拖上了马:“李云集,你自己一个人跟过来,等我出了,自然会把你的未婚妻还给你。”


    “要你一个人来,但凡多一个人,我就立刻杀了她!”


    别冲动,多带几个人。


    李云集看懂了她的意思,但:“云风,守好这里,本王来跟着他。”


    他不敢赌,不敢让她再陷入更深层次的危险。他胆小,他虚伪,他不想她陷入的原因又是因为他。


    承受不起了。


    “殿下……”


    “守好!”


    “是。”


    郑靖冷笑一声:“他对你还真是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傻子。


    单枪匹马,怎么救人。


    徐拂衣心里在暗暗地嗔怪,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目光,虽然仍旧紧绷着,但就像是一泉干涸的泉眼,正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流出温柔的泉水。


    就在转身的瞬间,又一只箭带着尾音穿过来,这次射中了,射在了血肉里。


    但不是人的,而是马的。


    箭射中了马屁股。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唯有吃痛的马反应过来了。


    它一个撒腿,就往前奔。


    屁股上的疼痛就像是挥舞的鞭子抽上去的那样逼着他不断往前。但是,比起鞭子瞬时的疼痛来说,这种连绵不断地疼痛就只能逼得马不断的、一刻都不敢停地持续向前跑。


    “啊……吁!吁!”


    郑靖一直勒住缰绳,试图叫它停下来,但它怎么都不肯停,更甚至,他已经控制不住马的方向了,一路上横冲直撞,直直地往山上奔走。


    徐拂衣试图去自救,但是受到惊吓的马是疯狂的,人也是疯狂的。


    她被死死地遏制住了,不得动弹。


    李云集迅速抢过一匹马:“云风,把这个也控制起来。”


    为什么是“也”,因为刚才射出第一支箭的人已经被捆了起来。


    他立刻翻身追了上去,银色的盔甲在极速的移动中成了阳光的阴影。被压紧的风变成了刀子,从他的脸上刮过,但他仍不敢停下脚步。


    即使他只能追着那红色披风穿梭在树林中的尾巴。


    徐拂衣,你千万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