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推开门，指尖无意识摩挲脖颈鳞片：“你不需要眯会儿？”


    白砂自己拥有高精神力和鲨鱼的独特休息法，所以一点也不觉得疲惫，尖尖的小虎牙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三年前切了部分神经簇。”苏玊有问必答。


    他扯开高领露出颈侧手术疤，皮肤下隐约可见蓝光脉动的抑制器，“我现在基本不需要睡眠。”


    “行。”


    两人影子被走廊应急灯拉长，两人鞋底敲击合金地板的节奏出奇的一致，苏玊突然刹住脚步。


    白砂疑惑地侧头，却看到青年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尴尬：“等等，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少女嘴角僵硬地抽了抽，他们确实在这段时间里甚至敲定了合作，却没人想起交换最简单的名字。


    好吧，不能只怪苏玊，她自己也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白砂，我的名字。”少女至少在这方面是诚实的，“至于称呼——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好的，小白。”苏玊立马打蛇上棍，笑眯眯地答应下来。


    “噗嗤。”


    系统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俊秀的眉眼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它仗着只有主人才能看到它肆意妄为，主动凑上来：“主人需要《星际犬类饲养手册》吗？我的数据库里有全套哦~”


    白砂也是一头黑线，不是，怎么这个队伍的外号不是小白就是小黄的。


    这真的靠谱吗？


    *


    白砂眼神掠过沙发时，发现那里早已坐了两个人，他们颈椎处外露的神经接驳线正泛着蓝光。果然，这个世界的打工人早把睡眠神经阻断术刻进了DNA。


    “来了？”江沅的声音比两天前沙哑得多，十七个悬浮屏在她身侧压缩进入光脑系统后天，显然这些天她的工作量不小。


    “看来就差张嘉眀了，他要是敢迟到，我亲手撕了他。”


    就算是在和同伴说话，黑发齐刘海少女也在用光网播放着学习视频，什么内容都有，一个接一个仿佛永远也不会暂停。


    江沅已经有些数据信息依赖了，如果浪费了碎片化的时间会让她感到十分痛苦。这个病在沃泰莎中级阶层的打工人身上格外常见，因为她们必须要从忙碌的生活中为自己偷出一段时间的自由。


    当最后一道关于顾临川上将凯旋返航视频的光痕从指尖消散时，江沅抛来一管军用营养膏，外包装还跳动着招聘广告：【基因编辑师助理，月供两剂抗辐射血清，要求连续工作110小时/周】


    合计每天至少工作接近十六个小时，如果不做这些手术，恐怕早就死掉了，白砂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早。”


    白砂笑着回应江沅，从对方手里接过一条营养膏，清冷的灰蓝色眼眸宛如暖冬里的初阳，让她的气息不再冷冽刺人。


    她两口就喝完了，开口问：“你们怎么……”


    “铛！”


    “哈哈哈哈哈！”一阵夸张动静打断了白砂。


    天花板突然刺出泛着金属光泽的蝎尾，张嘉眀倒悬着从通风管滑落，剧毒尾针在防弹玻璃上灼出焦痕。


    他颈后的拟态辅助环迸出红光，全息投影在空中炸开烟花：“尾针毒素浓度8%！”


    少年大笑着转身，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独特的量子脊椎，上面有着一些神似火焰的图腾："就问你们馋不馋？"


    “恭喜小明，我就知道D级对于你来说就是小问题。”沈静生永远最捧场，毕竟小黄毛就是老沈捡回教堂的。


    “攒了那么久的基因强化剂全喂蝎子，不突破就怪了。”江沅挑眉白眼一条龙，却还是弹指将突破后岁的加密包砸向少年。


    “下次再卡着任务节点升级，我就把你尾针焊成避雷针。”


    不过不管怎么说，队员提升实力总归是一件好事，黑发少女语气缓和了许多，匿于刘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芒。


    “这可是一个大单子，不然我也不会现在就把大家喊回来。”


    江沅语气神秘，指尖划过光脑投影里正在融化的混凝土废墟，“我就不废话了，这一次的任务呢，是联邦上行星放下来的环保项目——清理殖民区残留的核辐射变异体。”


    “我废了很大功夫才争取到，任务奖励不仅有抑制剂强化剂还有大把的星币，干完这一票，咱们至少能休息半年。”


    环保项目？白砂眼神透露出疑惑。


    连她都不相信联邦那些上行星的人有这么好心，何况报酬还如此丰富。


    果不其然，沈静生他们都变了脸色，“江沅你掉钱眼里去了？要钱不要命？这都敢接！”


    “你们才傻了吧。”江沅嘴角一抽，裂开嘲讽的弧度，“钱不就是命吗？说得好像之前我们手里很干净一样。”


    “什么环保项目，不就是清楚那些拟态暴动的军人吗？”苏玊讽刺地笑了笑，点根烟。


    “又去给顾家当清洁工。”


    江沅平静下来，看着众人解释道：“那位已经在准备返航了，我们只要能帮到他，给他留下哪怕一点印象，都足够从垃圾星离开，咸鱼翻身了。”


    她一个个看过去，偏偏掠过了白砂，“苏玊你难道就想一辈子在沃泰莎给别人养鱼？沈叔，张嘉眀的拟态在哪更好不用我多说了吧，继续在沃泰莎这个水系垃圾星带着，要知道拟态天赋也是会退化的。”


    “你们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们。”


    天花板的水母灯在众人脸上割裂出深浅不一的阴影，空中飘着浅淡的烟雾，火星溅落在银发少女脚边。


    “零，看来我并不是倒霉，我只是回到了大部分人的轨迹。”白砂沉默了一瞬。


    她有些窒息，游戏中的剧情完全是亿万分之一的绝对幸运。


    沃泰莎宛如一个巨大的泥潭漩涡，将整个星球的所有人无情地吞噬其中，仿佛一个无法挣脱的囚笼。除非有天神从维度之外降临，否则根本无法打破这种绝望的困境。


    无论是废物还是天赋出众的人，都无法幸免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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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灾难。像江沅这样自学成才、小有天赋的人，也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渺茫的机会上，目光投向顾家，期待着一丝转机。


    然而，这种希望比中彩票还要渺茫，几乎让人绝望。


    零的眉头微微蹙起，原本它想安慰白砂，告诉她男主爱上女主是命中注定的事，作为宿主的她无需像其他人那样忧心忡忡。然而，系统很快意识到他们目前所处的困境，那些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瞬间被噎了回去。


    “所以主人你要加入他们吗？”系统轻声询问，作为最尽职尽责的人工智能，它始终以白砂的指令为行动目标。


    “当然。”白砂语调轻快。


    “你难道不好奇联邦鼎鼎大名的战神上将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垃圾星来帮忙的吗？”


    零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它声音不自觉变得急切：“宿主你要干什么？如果女主伤害了男主，一定会引起玩家们的反感。毕竟，男主可是玩家的爱人啊。”


    爱人……白砂挑眉但并没有放在心里，爱情哪有权力好玩？


    等她把整个艾利希亚送给玩家，就不信玩家还会选那几个男人。


    “他们是我未来的恋爱对象，我只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些罢了。”银发少女口是心非。


    是这样的吗？虽然言之有理，但是人工智能却依旧不安。如果按照宿主说的理由，那她应该多了解一些男主们的喜好吧？


    比如他们爱吃什么菜，喜欢什么颜色，有什么小习惯……


    白砂在脑子里一本正经地告诉零，“这就是我爱他们的方式，我希望走到最高的位置上，这样才能为他们遮风挡雨，为此我在不懈努力，难道还不够爱吗？”


    “你们设计的男主不是一直说会给我全部的爱，那我也这么爱他们呀——”女孩拖长尾音，声音难得温柔缱绻。


    即使她现在一无所有，但那样真挚的承诺却如此动人心魄：“我的男孩当然配得上皇冠。”


    零被说服了。


    它虽然放下心来，但胸腔中翻涌的数据流却带起一些异样的滋味，那些男主们能够得到玩家的爱真是荣幸。


    随着江沅的神经接驳线刺入全息投影，很快，一个底下基地的三层立体模型在所有人眼前呈现出来，这是她花了大价钱从黑市的酒吧里买到的资料。


    为此甚至背上了贷款，一直到这次的能量核心价值不菲，江沅才摆脱那敲骨吸髓的高利贷。


    所有人都默许了她的动作，也是默认了这个任务的开始。


    “B1放置的是浸泡在培养液中的克隆士兵尸体，B2是脑机接口篡改失败体，我们要打扫的区域就在B2层。”


    江沅觉察气氛严肃，安慰道：“植入虚假记忆失败后多半也是个废人了，很好对付不用担心。”


    她明明试图缓解气氛，语气轻松，但白砂却似乎看到了黑发少女某种一闪而过的泪光，那浓郁的悲伤比乌贼漆黑的墨汁还要苦涩百倍。


    “走吧，去我那选一些设备，我们一会就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