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入迷 这怎么办哪?

作品:《雁来月

    020


    还真有点饿了。


    黄昏时的那碗面,她没吃多少。


    林西月跟着他过去。


    也许郑总吩咐了不必人服侍前菜、头盘和主食都堆在了一起瞧着有种礼崩乐坏的奢靡。


    等郑云州落了座,她也挑了个远些的位置坐下。


    “你坐到那儿是准备使唤我给你夹菜?”郑云州挑眉。


    “......不是。”


    “不是就坐过来。”


    闻言林西月又只好起身坐在了他右手边。


    各处的窗子都关了,暖气直往人的脸上熏,西月热得脱下了外套,搭在椅背上。


    里面只剩一件一字肩长袖白T紧身的款式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新开的嫩荷一样饱满。


    郑云州的目光落在她耳后几缕碎发落了下来,拂在淡青色的纤细血管上他忽然觉得喉咙干涩得发紧。


    应该要带她去泡温泉的。


    把她抵在湿滑的石壁上,手不断地在她细腻的脖颈上流连,迫使她高高地仰起头,像把玩一柄成色极佳的玉扇坠。


    好过独自泡完出来缭出一身驱不散的热气,在浴室里花了半个小时,急喘着把欲望解决掉。


    郑云州转过头,无中生有地清了清嗓子。


    空气中浮动着木质调香,一寸寸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郑总,天气太干燥了喝点水吧。”


    林西月注意到他的反应起身端起茶杯倒了半杯,顺手递给他。


    郑云州沉默地接了悉数灌进肚子里。


    一桌佳肴西月只舀了松茸花胶黄鱼羹来吃别的都没碰。


    郑云州喝了口香槟斜她一眼:“跟吃鸟食似的平时也这样胃口小?”


    “我从小肠胃弱晚上吃多了怕积食。”西月说。


    他的筷子伸过来夹了只竹蛏给她:“刚从爱尔兰空运来的尝尝。”


    西月吃了下去点头赞叹:“很鲜美。”


    她抬起头怔怔望向菱花窗外。


    浓黑的夜幕低垂着和远处群山的轮廓相接庭中的温泉池子汨汨冒着热气廊下悬着一盏琉璃灯昏黄如豆。


    的确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居所。


    但不像是郑云州会来的。


    林西月捏着勺子问:“郑总你总是一个人住在这儿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以为你更喜欢人多的地方。”


    郑云州把筷子放下:“哦在你眼里我就喜欢一群人围着我阿谀奉承就这么肤浅。”


    “哪有?”林西月蹙着眉急得调子都变尖了“你为什么老喜欢曲解我的意思?先听我讲完不好吗?”


    她一急


    ,也就不管她给自己立的那些规矩了,你啊我的起来。


    郑云州目光柔和地看她,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笑意都淌到眼睛里去了,像春雪化进了刚解冻的溪水。


    小姑娘一着急一撒娇,他好像就束手无策了。


    他抬了抬手:“好好好,你说。”


    林西月说:“我是觉得,以你的身份地位,不需要忍受这份孤独的,比起站在这里看湖光山色,被人们簇拥着,呼风唤雨不是更来劲吗?”


    她说得太快,气息不定地看着他。


    等了会儿,郑云州很刻意地问:“林小姐说完了,请问我可以发言了吗?”


    又被他叫林小姐,西月脸红了一下:“可以。”


    郑云州感激地点点头,他说:“道理很简单,这世上的大部分人是不值得关注,更不值得深交的,称赞的话听多了,也不过是一种虚无和热闹的重复,对人生毫无意义,懂了吗?”


    西月小声说:“懂了。”


    她脸上已烫得坐不住。


    过来吃上两筷子,也是本着不拂逆主人的礼数,现在陪过他了,该起身离开。


    她站起来说:“郑总,我先去休息了,今天谢谢您。”


    郑云州没有看她,点了下头。


    林西月走到地毯旁,准备提起那几个黑色纸袋时,她说:“郑总,这些等我洗干净了还您。”


    一听这种话,郑云州就觉得堵得慌,胸口像积了团淤泥。


    她就这么着急和他撇清关系?


    连带着看这些瓷盏也不顺眼起来。


    李征是什么品味?绿色的莴笋丝盛在青瓷盘里,不知道是折了青色,还是辱没了绿色。


    他仰头喝口酒,重重把杯子往桌上一摔:“对,趁早洗干净了还回来,下次再带别的人来住,她就有衣服穿了,我的钱也是钱。”


    林西月听出来他在说气话。


    倘或他真是轻薄放荡的性子,赵董事长就不必埋怨,说儿子连个女友也不肯找了。


    听出来归听出来,但她不晓得他为什么动怒。


    可能又觉得自己的好意被拒绝了吧。


    西月机灵地改口说:“我不是这意思......谢谢您的衣服,我收下了。”


    虽然郑云州还是阴着一张脸,但好在这通脾气发完了。


    林西月提上袋子,加快了脚步,想快速远离这地方。


    但走到拐角处的楼梯口,她才想起来,还没问过郑云州怎么安顿她。


    她又折回去,站在餐厅的大红酸枝隔断处,半步不敢靠前了。


    林西月小声问:“郑总,那我今晚......住哪一间?”


    郑云州还在气她,冷声说:“您看着挑,要不就睡我那间吧,我打地铺也可以。”


    “......知道了。


    走了两步,林西月还是忍不住转过身。


    她先叹声气,放柔了语调劝说:“郑总,其实您不这么说话,我也能听明白意思的,火气太大了也伤身,对不对?


    郑云州看了过来,对上她漾着暖黄光线的瞳仁。


    “我上去了。


    西月错开目光,朝他恭谨地弯腰点头。


    到了楼上才发现,根本就没有挑选的余地,除下棋牌和影音这些功能区,只剩两个并排的卧室,一大一小。


    幸好不是一个。


    她放下外套和手机,从纸袋里拿出那个洗护套盒,小心拆开,沐浴露、洗发水、身体乳这些基本款应有尽有,连唇膜都准备了。


    林西月去浴室洗澡,擦干后换上了那条睡裙,颜色是很冷的竹根青。


    洗衣香氛还残留在面料上,柑橘调里裹着层层青翠,闻起来像一颗腌渍绿梅。


    她吹干头发,完成护肤流程后,把自己的脏衣服叠进了袋子里。


    夜深了,一轮弯月偏过了青檀树梢,落地窗外的湖泊黢黑一片,仿佛一面失手打翻的砚台。


    三五点流萤飞起来,转瞬又被没入黑暗的夜里。


    在浴室里闷了太长时间,林西月走到外面去透气。


    一转头,她瞥见与之相连的露台上,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


    郑云州立在门框下,头几乎要顶到桐木门楹上的牡丹雕花,手上夹着一根烟。


    吊灯将他的身形投在地板上,拉伸成崎岖弯折的形状,像一只蛰伏在森林的猛兽,随时准备扑过来。


    “郑总。西月吓了一跳,声音颤巍巍的。


    郑云州捻灭了烟,若无其事道:“还没睡?


    西月摸了下发尾:“头发还没完全干,这么睡下去要头痛的。


    “讲究不少。


    她说:“嗯,其实差不多快干了,有吹风机很方便,不像小时候,得站到桥上去吹干。


    郑云州像想起来什么:“云城山水秀丽,河道纵横,桥确实很多。


    林西月赞同地点头:“是啊,早年您父亲任职的时候,拨款修葺过不少古桥,使得很多座古建筑得以完整保存,我家门前那一座......


    她靠着木栏杆,说到兴头上,笑眼乌浓。


    林西月抬起下巴,撞进一道滚烫的呼吸里。


    **什么时候走过来,离她这么近了。


    郑云州就傍在栏杆旁,双手撑着,掌尖几乎要抵上她的:“说完,你家门前怎么?


    他目光里散发的侵略性在夜晚成倍地增加。


    “石拱桥t?......


    毁,幸而修好了,否则难过路的。”


    她不敢看他,仍然在他呼出的沉香气里慌了神。


    说出了这么个主谓宾残破不全的回答。


    林西月主动退了两步:“我去睡觉,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月光下,她拖着那条青绿的真丝吊带裙逃走了。


    郑云州缓缓直起身体,目送她的背影消失站在窗后,像一枝拂在湖面上的柳条般,氤氲着一层水汽。


    他站了一会儿,从花架上拿下手机,打给袁褚。


    都已经这么晚了,袁褚的声音听起来仍很精神:“郑总。”


    “下午跟我说什么,董灏问财务借过钱?”郑云州又点了一根烟,皱着眉问。


    袁褚应了声是:“数目还不小。”


    看出郑云州对林西月的不同,袁褚便也留心起她弟弟的事情。


    或许他老板觉得无足轻重,但身为秘书,除了当好左膀右臂,还要做郑总的眼睛和耳朵,收集好方方面面的讯息,否则他也不会在三百多个名校生中脱颖而出,领着这份高薪。


    郑云州吐了口烟:“做什么用?”


    袁褚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需要这么大一笔钱。会计没理他,把他打发走了。但我和小伙子聊了两句,他已经准备辞职回老家。”


    “这阵子多注意他的动向。”郑云州说。


    “好的。”


    他丢下手机,双手矫健地往栏杆上一撑,跳了过来。


    郑云州放慢了动作,两条手臂同时往外轻轻一推,拨开厚重的窗帘进去。


    小姑娘睡熟了,室内静得能听见她匀称的呼吸。


    他走到床边坐下,一抹洁白的月色投在床边地毯上,映出副窈窕轮廓。


    郑云州看了她很久,最终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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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拨开了她颈边堆着的长发。


    刚才在餐桌上就想这么做了。


    他怕吓到她,把掠夺的本性一压再压,压抑到几乎没有。


    却因此难受得要命,小腹里像起了一团火,烧得他的身体好滚,好胀。


    打记事起,凡是他想要的,即刻便能到手。


    还从来没像对林西月这样,费这么多曲折幽深的心思,强令自己一忍再忍。


    他的指腹探上她的脖子,又从下颌游离到耳畔,满手滑腻温软的触感,鼻腔里嗅到的青翠香气,都让郑云州控制不住地抖。


    他俯下身,嘴唇贴上她白得几乎透明的耳廓:“林西月,你马上要有**烦了,这怎么办哪?”


    林西月是忽然惊醒的。


    她做了一个噩梦,像有人半夜进来吻她,吓得从床上坐起来。


    可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没完全关拢的窗子,被微微吹起的纱帘,什么都没有。


    林西月撑着细长的手臂


    ,眼神惊恐后环视了一圈,确认无事后,又攥着被子慢慢躺下去。


    她盯着天花板出神,胸口起伏,犹自轻喘着。


    好真实的一个梦。


    男人粗重的喘息似乎还黏在她的皮肤上。


    他力道好大,吻她时沉醉、入迷,又不容置疑。


    她被压在他身下,迷迷糊糊地嘤咛,两条腿叠在一起,不停地在床单上蠕动。


    林西月下意识地抹了抹自己的嘴唇。


    很干燥,什么异常也没有。


    的确只是一个梦。


    她又阖上眼,重新让自己入睡。


    再醒来,窗帘外天光大亮,湖面上传来乌篷船的摇橹声,隐约几句叽喳的鸟叫。


    林西月看了眼手机,已经九点多了。


    她赶紧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换上昨晚送来供她换洗的裙子,拣好东西下楼。


    郑云州早已经起来了。


    他正和宋伯打电话,通知他林西月不会去抄经。


    宋伯纳闷地说:“我没明白,您的意思是她今天不来,还是以后都不来?”


    郑云州扬唇,懒懒道:“都不去了,不过是领了你们两个奖学金,就这么使唤她,黄世仁也没这么剥削人的啊。”


    宋伯觉得不大对:“恕我多嘴一问,您和赵董商量过了吗?别说她不肯,可能小林自己也不会同意,她还要靠这个生活。”


    “好,那我就再讲得清楚一点。”郑云州转了个身,斜靠在了镂空雕花的窗边,“你告诉我妈,人我要了,以后她的事,我说了算。”


    宋伯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一大早的,大少爷,你在拿我开玩笑,还是......”


    郑云州耐心告罄,厉声打断:“您才多大岁数,还没年老昏花到这份上吧?别让我再重复了,就这么去回。”


    没等那边说话,他就挂断了。


    几分钟后,黄杨木楼梯上传来噔噔的脚步声。


    林西月拎着袋子跑下来,清水洗过的脸蛋莹润白净。


    “郑总,早上好。”她站在过道口,呼吸急促地向他问安。


    郑云州手心里掐了一支烟,略微点了下头。


    湖山如洗,凉风从窗户里吹进来,他穿了件宽松的黑绸衬衫,领口风流地荡开。


    林西月低下头:“郑总,我抄经书要来不及了,先告辞。”


    “不用去了。”郑云州站直了,径自往餐厅去,“先来吃早餐。”


    她放下东西,紧走几步追上他:“不用去?赵董事长说的吗?”


    郑云州拉开椅子坐下,没多解释:“对,你安生吃完这一顿,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今天的时间都属于你。”


    说到结尾处,他摸过一块中古表扣在手腕上,补充道:“如果你们院长不找你谈话的话。”


    林西月更不懂了,她怅然地坐下:“院长......为什么要找我?”


    郑云州笑,用手指点了下她的太阳穴:“自己想。”


    “明白了。”林西月的手指攥紧了桌布,垂下眼眸说。


    付家是打算先请人给她上一堂思想品德课,够讲章程的。


    她叹了口气,很快就拿起筷子,夹了个热腾腾的小笼包,吹了两下就送入口中。


    “你小心烫啊。”


    她这副英勇无畏的样子,郑云州看着不禁牵唇。


    他又说:“胃口不错,你倒是不担心?”


    林西月点点头,嘴里嚼着包子,含混不清地说:“担心,但他们要来斗争我,我更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那帮人。”


    郑云州不声不响的,盯着她瞧了好一阵。


    这姑娘容貌出挑,性子更是**挑一的温柔,实则是个天生的犟种。


    她的眼神里不止有柔情和娇媚,还总是给他一种很直观的感觉。


    一种不管命运从她这里夺走了什么,也不论外部环境如何残酷地屠戮、围剿,她都要拼着一口气活到结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