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守卫齐齐变了脸色，十分震惊月塔身为魔女竟会问出这样吓人的问题：“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月塔叹了口气：“赐悬你们应该认识吧，我的四个命臣并不是全都认可我的身份，实际上可能厌恶于我，恨这一层链接，所以我想你们或许会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解除吗？”


    三守卫对视一眼：“怎么会有命臣厌恶自己的魔女？”


    “呃。”可事实就是如此，月塔哑口无言。


    “要说办法，有因就有果，有链接诞生，那必然也有解除之法，只是我们确实不清楚。”


    月塔将自己从皇帝那里得来的解除阵法绘制出来：“我之前用这个阵法，确实解除了链接，但是解除后的命臣都死了。”


    三守卫只扫了眼阵法就直言道：“那是肯定的，这个阵法强行解除的只是表面上最简单的制约，但是你应该能看出来，魔女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她的命臣也多少拥有一二，魔女的存在是一种压制，让强大的力量不至于失序。”


    他们提醒道：“卡维斯大人属于守护的力量温和，你的呢？”


    她可是毁灭魔女！


    “这么说吧，在五百多年前，我们四个命臣的实力在当时并不是最为厉害的，但是再看看你的命臣，在你还未觉醒之时，有人已经是至尊法师第一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还有至少一个实力超绝的命臣能够与赐悬制衡。”


    “是。”


    “命臣的实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魔女的属性，这样狂暴强大的力量，没有你的压制，无人可驾驭，所以当你解除你与他们的链接时，我想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了。”


    “……”月塔低头，十分自责。


    蓝花法师只是躲着她而已，而她解除掉链接，害他送了命。


    “那我只能让这个被厌弃的链接永远存在吗？”


    “这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三守卫肯定是没有办法的。


    月塔忧心忡忡地等到三天后，加尔巳外被团团围住，巨大的轰鸣声震醒帝都的人们，月塔来到皇宫时，阵法之外已经围着许多人，这些人里有普通人，也有魔法使。


    走近了能听见所有人惊慌失措的话语。


    “陛下！快去赶走邪教叛军啊！陛下！”


    月塔来的时机刚刚好，她刚到，还没来得及听清楚这些人的话，珞亚便带领着人从皇宫中现身。


    所有人都噤声，昏睡倒地，空气一下子变得好安静，月塔意兴阑珊道：“这些都是你们帝都的子民吧，就这样处理？”


    “用不着你这个魔女插嘴！”白元帅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愤恨。


    月塔这才留意到他，声音漫不经心：“你还没死呢。”


    珞亚神色冷冽，他抬头看着天空，突然说：“我被骗了，是么？”


    “什么。”


    “沐澜。”


    月塔不答，但珞亚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按照所谓重来前的指引反而让事态糟糕到这种地步，为什么大局已去，他已经彻底明白过来，面无表情的感慨道：“看来你们骗了我两次。”


    现在在场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判断，白元帅目光坚毅，死死地盯着月塔：“魔女也不过是一时风光，你必定不得好死！”


    月塔无视了他，隔着阵法，遥遥与珞亚对望：“你们还有一条投诚的活路。”


    “你有你的道义，我有我的选择。”这事珞亚的回答。


    既然如此，月塔也不再赘述，他们所依赖的皇宫阵法，在月塔手触碰上的瞬间，如琉璃般清脆地碎裂开，变成一块一块的光点碎片，渐渐消散，月塔的眼睛如同黑夜，足以席卷世间一切。


    屹立五百年的皇宫，在月塔漫不经心的覆掌间倾覆，踏平皇宫只需要一个念头而已。


    灰烬与废墟之间，月塔看见的不是眼前这几个人，她闻到了曾经索斯塔尔城的鲜血，看见了弗洛泽熊熊燃烧的烈火，曾经隔着血肉性命的仇恨，并未因有一个地方的销毁而抹平。


    只有心中片刻安息，转瞬即逝。


    城外吹响进攻的号角，魔法在加尔巳上空炸开，如烟火般绚烂。


    一片血泊之中，珞亚用最后的力气看向皇宫大殿的方向，守护皇帝是他此生唯一的夙愿，他注定含恨而去。


    “月塔……”未竟之语永远也说不出口了，月塔不会知道他最后要说的是什么，或许是恨，或许是遗憾，也或许是抱歉。


    仇恨对立的两端，对锁链牵扯一生的人，都抱憾。


    “想回月城吗？”山司出现，看来一切顺利，解决掉皇宫的阵法与忠诚于皇室的至尊法师，月塔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


    山司难得没有穿斗篷，出了一点淡淡的血腥味，看起来没有受伤：“你不必坐镇这里？”


    “这里往后都用不上我，我从此只是你的命臣，我的魔女大人，我能追随你吗？”云终于回归风的形状，不必自己飘摇远方。


    “走吧。”


    加尔巳的改天换地已与她们无关，平民迎来崭新的世界，贵族的好日子陡然滑落，月塔来到月城时，这里满城欢语。


    她没想到前往荒芜后山的小路上，竟有一位老人在跪地祷告，见她们往前走去连忙阻止：“别去，请别触怒了神明。”


    “什么神明？”月塔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后山上竟也会有信徒，从前从未听说过。


    老人脸上带着虔诚的笑容，脸颊上的沟壑也显得慈祥温和：“有神明庇佑这里，所有的刮风下雨电闪雷鸣都会避开这里，我的妻子索亚就是神的信徒，她就埋葬在上面，侍奉神明。”


    大约是年纪大了话总是涌出就停不下来，眼前两人又恰好看起来很好说话，老人便用沧桑的声音继续讲述：


    “她十年前离我而去，我将她葬在这片山上，临死前她告诉我，她是去侍奉她的神明了，若我能在冬日里记得为她拂去长碑上的落雪，若我能记得在春末时为她拔去荒芜的野草，神明就会垂怜她，让她顺畅往生。”


    “可我近些年来这里时，长碑无雪，土地不荒，连雷和雨都会避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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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永远是春和景明的天气，所以我想，索亚一定是得到神的怜悯了，我要在这里用余生虔诚感谢神，赐她安宁往生。”


    “你们可是要去山上？千万记得要虔诚些，神也会庇佑你们。”


    神如果真的存在就好了，月塔双眸微敛，一切的景明来自于她施加于月庭那里的魔法，只是她听完老人的话，心中也不免颤动，可许往生，是一件多么美妙的词语。


    山上依旧是从前模样，月塔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停止不变的又何止是四季呢。


    世界的新生也会带来世界的毁灭，月塔在这里停留几个日夜，突然一阵毛骨悚然的心悸，山司也瞬间看向她：“这股不好的预感是什么？”


    与此同时，月塔的剩下三个命臣也不约而同地心悸。


    月塔语气平静毫无波澜：“这是毁灭的前兆。”


    “世界毁灭？”


    “嗯。”


    山司没有很吃惊，关于魔女毁灭世界的预言，可以说很多人都耳熟能详，如今毁灭的真实降临，竟也不觉意外：“你想做什么，我陪你一起。”


    “我想毁灭世界呢？”月塔问。


    山司说：“我是你的帮凶。”


    “我确实觉得这个世界烂透了。”小时候与月庭相依为命活得艰难，后来一朝变故带着恨意与茫然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她不喜欢这个世界。


    可这个世界有春风，有旭日，有只在秋天才会长出的果实，有冬天她们为她准备的厚衣裳，四时的变幻在许多人身上都那么美好。


    所以这个世界，还是不要毁灭的好。


    月庭，如果是你，你也会认同的吧？


    “去边境，毁灭的源头在那里。”所谓毁灭其实是更强更无法阻挡的一场魔爆降临，若任由时间推移，魔爆诞生，整个世界都会化为虚无，没有人能抵抗它的力量。


    一座城在一个小魔爆面前，也不过是渺小如飞灰。


    月塔抬头，看见山司略微上扬的嘴角，他的眼睛像盛着春水，温柔得没有尽头。


    “你笑什么？”


    “我为你选择这个世界而开心。”


    魔爆的大致位置在边境之外，月塔感知的比山司更加准确，大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虽说她是来阻止魔爆的，但怎么阻止，她其实并不知道，只能先来看看。


    除了魔兽游荡附近，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月塔和山司便在附近找了个山洞暂且住下，风奇灵第二十次用白水晶联络她：


    风奇灵：塔塔，你就来跟我一起住嘛！沐澜最近可忙了，也不让我去帝都，你来陪我嘛！


    月塔：我最近不在中心城呢，等我忙完就去找你。


    风奇灵不依不饶：那你到底是去哪了啊，我去找你也行！


    月塔：不用你来，这里很远，不方便的，你安心在弗洛泽等待，记得帮我照看一下娜白。


    风奇灵：这个你放心，娜白可乖啦，还很聪明，沐澜给她安排了老师呢！估计很快他们就能全部搬出无人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