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回

作品:《宠娇娇

    坐在一群贵女中的吴四姑娘明显不喜这个话题,却还是抿着嘴勉强笑了笑,随便扯了个由头,试图岔开。


    偏偏有些个不识眼色的,上赶着触碰逆鳞。


    两张嘴皮子一碰,说得起劲儿。


    “靳氏也是自作自受,真以为挟恩图报求到的姻缘能落下个好?可怜沈大人,被这么一个恶毒妇人缠上,当真家门不幸。”


    “听闻靳氏善妒又不擅理事,内宅的事务都交给女账房处理,还非要占着管家权。她身子太弱,恐怕不能生育了,沈家就沈大人这一根独苗,纳妾实属情理之中,可她不许,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沈大人仁慈,见她糟蹋自个儿的命,干脆让出一步。”


    “可这么下去,沈家就真没后了。老夫人没法子,只得厚着脸皮把内宅的事儿拿到太后娘娘面前说道,借着大内赏的恩情行事。”


    一位伸长胳膊拿果子的姑娘面露鄙夷,好胃口都被弄没了。她看着吴家四姑娘,十分担忧:“靳娘子如此刁钻蛮横,二姐姐进门之后会不会受委屈?”


    不待吴四姑娘出声,另一个打扮华丽的姑娘抢先开口,嚣张且轻蔑:“她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这么干。”


    “多虑了。”接过话茬的女子容貌清丽,语调也婉啭些:“靳娘子肯赠予吴二姐姐发钗,自然是打心底里满意她的。”


    吴四姑娘到底未出阁,听见她们这么肆无忌惮地讨论自家事,脸皮有些挂不住,寒了眼色,正欲开口制止,却先瞥见不远处小道上的倩影。


    其余姑娘们紧随其后发现那方的景色。


    心下泠然:好一个画中仙。


    人似皎皎月,皓腕凝霜雪。尤其一双眼睛生得极其漂亮,灿若繁星,弯如月钩,魅却不俗。聘聘婷婷的一个娇女子站在那儿,衬得满园春色都黯淡了。


    见她绾着妇人发髻,纷纷好奇是哪家的夫人。


    冷不丁听见吴四姑娘唤:“靳娘子淑安。”


    众人俱是一骇,尤其方才那几个大言不惭的姑娘立即低下头,心底怕极了。


    所幸靳连珠大度,未同她们计较这些,微一颔首算作回应,旋即带着两个女婢走上较偏僻的一条小路。


    待人完全消失于视野中,吴四姑娘才冷脸发作:“一个个怎有恁多话要讲,拿着他人内宅之事作谈资,真不嫌臊得慌。不管二姐日后嫁什么人都是她的事,不必到我的跟前儿念叨。如若再有下一次,休怪我不留情面。”


    撂下这句,吴四姑娘径直往席间而去。


    徒留剩余几人面面相觑。


    不知过去多久,有道怯怯的声音打破沉寂:“前不久,茶肆里的说书先生们还在讲沈大人和娘子的缱绻绯事。传闻沈大人意志坚韧,应当不会因为女子掉几滴泪就软了心肠,如若靳娘子哭一哭、闹一闹便使得沈大人退步,或者改变既定的想法,那也该是沈大人心中有她,甘愿为之。”


    “况且——”


    靳娘子生得这样美,就算听见针对自己的恶言恶语也能宽容以待,浑然不似别人口中凶恶的夜叉。


    小姑娘这边瞅瞅,那边瞧瞧,拿捏不定谁跟自己一条心,唯恐贸贸然说出心里话会遭到排挤,干脆做起老好人:“总归都是别人家的事,咱们就别管了。”


    她的提议得到最中间那位姑娘的首肯,一群人便轻而易举的放过这个话题,欢欢喜喜地聊起时下新兴的钗环、妆容。


    -


    春雨突如其来,不出片刻光景便淋湿整座皇城。


    辘辘车行,碾开地面一道道泥泞划痕,周遭遍布凌乱脚印,雨珠砸入凹陷的坑里又荡起层层涟漪。


    倏有一阵风起,吹得雨丝歪歪斜斜,拍打着摇晃的帘子。


    车厢内静得可怕,白芍鲜少有如此乖觉的时候,垂着脑袋,双手搅着衣袖,大气不敢喘。


    白芷拿火钳拨弄盆中炭,满心思都在想该甚么安抚娘子。


    唯有靳连珠,表情清清淡淡,仿佛未曾在后院碰见那些个多嘴多舌的人。可再仔细一瞧,便会发觉她眸底凝着的肃重。


    马车到达某条巷子前方时,靳连珠冷不丁掀开帘子,吩咐:“在吉德客栈门口停,我有些事要办。还有,方才我走得太匆忙,忘记知会甄娘子,你身手利索,替我去一趟,只说家中有急事,别的不必提。”


    拂冬先答应,把马车停靠在街旁,搀着靳连珠下车。


    这些年他跟着家主风里来雨里去,见识过诸多场面,早已养出一颗玲珑心,当即察觉出靳连珠情绪不对。


    想必刚刚的话只为着支开他,以防后头要办的事或见的人被沈家人知晓。


    拂冬内心难免挣扎,不过,很快便想清楚了:家主是主子,大娘子也是。既然大娘子有令,他不得不服从。


    于是整理一番蓑衣,解开链接的绳索,骑马奔驰而去。


    客栈内住满南来北往的商客,这会子一楼更是聚集着躲雨的散客,乌泱泱一群人,各种气味混杂在一处,刺鼻的很。


    突有一位美娇娘到访,用不着小厮上前问候,掌柜的立即现身,巴巴地凑上来献殷勤,口中嚷着:“贵脚踏于贱地,蓬荜生光。”


    大堂内亦不缺明里暗里垂涎美色的人。


    两个女婢急忙挡去靳连珠跟前,拧眉作凶恶状:“我们是来找人的。”


    话音刚落,靳连珠看见出现在二楼长廊里的靳子骞。


    他同样也瞧见她,怔愣一瞬,大概以为自己个儿出现幻觉了,赶紧揉了揉眼睛,再去瞧,发现那抹倩影仍然伫立在此。


    他惊讶之余又涌起万般焦灼。


    靳家固然不缺银钱,靳子骞却并非挥霍之人,平素外出的盘缠能省则省了,吃得苦、耐得劳,住在这儿没觉得有何不妥,但靳连珠一出现,事态便不同了。


    看他的动作,本能的要立刻下楼迎接,却不知想起什么,生生止住脚步,做个手势,示意她到前方不远处的茶馆碰面。


    靳连珠了然,叫上两个女婢撑伞走人。


    耽搁这会子功夫,落雨愈发急切,砸在伞面上噼里啪啦作响,坑里溅起高低不一的水花,弄脏靳连珠的裙摆。


    她惯来爱美喜洁,眼下却顾不了这些,十分阔绰的向店家要一间位置僻静的上等雅间,随便点几样果子蜜饯,按捺着心底的焦灼等待靳子骞赴约。


    不多时,靳子骞撑着伞急匆匆赶来。


    风吹着雨打湿他半边身子,白芍从袖中掏出帕子想帮忙擦拭,却被靳子骞挡下。


    白芷见势不对,忙拉上她退出去守着,因作万全考虑,特地余下另半扇门没关。


    靳连珠摊开手,声淡:“义兄请坐。”


    靳子骞脸色阴沉,俨然气急了,调子也高些:“你如今身份不一般,怎好直接来此等腌臜地,有事尽管差人知会一声,另约个像样的地方碰面岂不圆满。沈家规矩多,你这样莽撞行事,传到他们耳朵里,免不得会被苛责。”


    “无妨。”又是极冷淡的一声,仿佛心已死,万般皆不在意了。


    靳子骞这才发觉靳连珠的神色不对,眉宇间拢着一团挥散不去的浓愁,眸底光芒黯淡,宛如一潭死水。


    她木着一张脸端坐在对面,活像个快要维持不住形态的雾气。


    靳子骞心底一咯噔,呼吸不自觉放轻放缓,小心询问:“发生何事了?”


    靳连珠一时无言。


    实在是她脑海中糅杂着千万思绪,一呼一吸之间,仿佛魂魄脱离肉身,穿梭光阴,把前尘往事重新经历一遭。


    待回过神,人已经坐在茶楼了。


    靳连珠后知后觉忆起约见靳子骞的目的,只是满肚子的言辞达到嘴边,一下子提不起勇气问出口。


    所幸,靳子骞看出她的为难,一直耐心候着,并未催促。


    雨势愈发大,天上乌云密布,惊雷滚滚而来。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动静,靳子骞皱起眉,侧着脸,竭力倾听,勉强从中分辨出靳连珠微弱的声音:“永平城与淮州相隔甚远,许多事无法向父母问起,幸而,义兄就在眼前。事关重大,义兄如若知晓真相,哪怕分毫,都还望坦诚相告。”


    靳子骞心头一震,望着她雾蒙蒙的双眸,隐约有了猜测。他双手缓慢蜷缩起来,紧攥成拳,嗓子霎时间干涩不已,无比艰难地颔首:“成。”


    靳连珠深吸一口,复又缓缓吐出口,郑重道:“我与沈家的婚事,究竟是不是父亲挟恩的结果?”


    分明不是当事人,靳子骞听见这话,却也难受到不敢直视靳连珠,生怕稍有不慎就毁掉她沉浸多年的美梦一场。


    可惜,梦终归是梦,早晚都要醒。


    既然她主动发问,想必已经察觉到端倪。


    那么,他也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理由。


    靳子骞回忆一番母亲大人信中所叙事实,斟酌开口:“别怪父亲。他只是,见不得你神伤。”


    纵使暗地里做过假设,靳连珠仍旧被这话打了个猝不及防,脑袋木的发胀发痛,指尖颤抖不止,面如土色,微微张着嘴,却是一声也发不出来。


    靳子骞清楚她这么多年把最赤诚的感情悉数交付沈敬行,一朝揭开真相,无异于往她身上捅刀子。


    他心有不忍,却不得不把自个儿当作那把斩断乱麻的快刀,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当年沈大人命悬一线,你冒着严寒到山上寺里为他诵经祈福,不眠不休、滴米未进,整整持续三天三夜,导致落下咳疾的毛病。”


    “家里人从未见过你为什么人或事拼上一条命,知道你这是动真心了,父亲不想你的一腔深情化为乌有,这才……”


    “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再者,沈家是何等的高门显贵,就算你如愿嫁过去,难保他们日后不会想方设法蹉跎你以泄仇恨。咱家不过一介商贾,哪里斗得过官老爷。因此,母亲做主把信物、婚书,以及一封悔过书寄到永平城,试图挽回这场天大的错误。”


    “却没想到,沈大人竟肯认下这门亲,回信中说,沈家并非忘恩负义之辈。紧接着,你与他通信多年的事情被捅破。两厢加在一起,父亲母亲便认为你们之间多少有些情分,干脆顺水推舟,只当成全你了。”


    话至此处,靳子骞倏然住嘴。


    只因靳连珠早已泪流满面。


    她分明痛苦不已,背脊打着抖,如寒风中瑟瑟飘落的枯叶,却强撑着不肯啜泣一声,始终维持着身为沈家大娘子的体面。


    为着能与沈敬行相守,靳连珠付出的太多,数都数不清了。这套刻入骨髓的规矩礼仪算是其中最不值当拿出来说道,也是最折磨人的存在。


    靳子骞摸了摸袖子,发现自己出来的匆忙,忘记带干净的帕子,只得收敛动作,干巴巴地询问:“路行此处,你作何打算?”


    顿了一顿,他补充:“依照二老的意思,不愿你继续蹉跎光阴。不如和离,随我一道归家。天下之大,何愁寻不到一个好郎君。”


    实在不行,就招赘。


    原本靳家收养他也是为着这一层。


    但这话被靳子骞死死压在心底不敢言。


    担心靳连珠哭得背过气去,靳子骞倒上一杯茶水递过去,听见她打着哭嗝,问:“兄长这趟不为生意,是听从二老的吩咐带我回家的?”


    靳子骞缓缓摇头:“行商中途收到母亲的来信,方得知当年真相。”


    靳连珠被泪水蒙住视野,看什么都迷迷蒙蒙的,脑袋却罕见的清晰起来,当即从他话中捕捉到蛛丝马迹,追问:“你们既然打算瞒着我,怎么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作起来了?”


    “二老之所以闭口不言当年,是以为沈家肯认下这桩婚,就意味着不计较曾经的事了。再者,你已经嫁人,得跟官人好好过日子,往后生个一儿半女,所有的就都翻篇了。并非存心瞒着你。”


    靳子骞掀起眼皮子瞭她一眼,长长叹出一口气,总算肯道出真正的原因。


    靳老爷子这些年走南闯北结识不少人,行商者有之、行伍者有之、闯荡江湖者有之。


    他素有侠肝义胆,路见不平自然要帮一帮,恰巧救下一位身负重伤的侠客,得知他是被仇家追杀至此,便慷慨让他暂居庄上养伤。


    后来两人聊得投机,相约于深夜饮酒,待对方醉的神志不清了,靳老爷子这才从他口中偶然得知,前几年他过得贫穷潦倒,为着一笔不菲的银钱,昧着良心接下一单刺杀的生意。


    可到了山坡上,远远瞧见一个娇娇怯怯的新娘满心欢喜要入皇城嫁给如意郎君。他到底不愿意干那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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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损阴德的事,索性临阵脱逃。


    岂料,前些日子突然有人寻上门要灭口。


    他一边逃命一边查,兜兜转转,竟然查到皇亲国戚头上去了。登时吓得丢掉魂魄,只得设计诈死,让仇家死了心。


    从此以后打算归隐山林,隐姓埋名的活。


    靳老爷子是个酒蒙子,醉意上头,听见这样离奇曲折的故事也不害怕,反倒觉得有意思的很,追问那仇家是谁。


    对方不敢言,蘸着酒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地写出一个沈字。


    “赶巧不巧的,你的信寄回家中,寥寥几笔内容,让人摸不着头脑。以往你性子最活泼,就算写信,也得要洋洋洒洒的许多页。”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母亲霎时慌了神,生怕你有个好歹,让心腹日夜兼程撵上商队,信中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把你完整无缺的带回家。”


    “至于这桩婚事,就算把整个靳家都赔个底朝天,也万万不敢要了。”


    窗外雨急,被风吹入室内,淋湿靳连珠的裙摆。


    见状,靳子骞起身关上窗。


    房中霎时安静不少,他的声音也亮起来:“二老拿你作心头肉,你若出事,真就要了他们的命……就算不为家人,你也得为自己个儿想一想。人活一世,情爱属实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留着一条小命在。”


    靳连珠入定似的呆坐着,泪珠子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恨不流干不罢休。


    忽而天际劈过来一道闪电,闷雷滚滚,反倒惊醒她几分神智。


    “我省得的。”


    一开口,嗓音嘶哑难以入耳:“虽是一笔旧时的糊涂账,但最后也不能稀里糊涂的算了。其中桩桩件件,都得当面算清楚。”


    否则,拖泥带水的,永远不清净。


    靳子骞知道靳连珠拿定主意了,心中大喜,立即表示:“我随你一同去。”


    这便是打着给她撑腰的念头。


    靳连珠却婉拒:“兄长信我一回。我的事,自己有能力处理好。”


    靳子骞借着房内微弱的光细细打量她,只觉得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已经不在了。她眼底波澜不惊,一片死寂,使得他悲从中来。


    沉默半晌,靳子骞让步:“成。”


    但他到底不放心让她只身回到沈府那等虎狼之地,切切叮嘱:“遇事别一个人强撑着,及时差下人来报。”


    靳连珠饮罢那盏凉透的茶水,定了定心神,嗓音发沉:“嗯。”


    -


    这场春雨来得始料未及,温度降下不少,过午之后冷得仿佛又入冬了。


    马车轱辘吱呀吱呀转悠,徐徐停至沈府侧门,靳连珠推开车门现身,紧接着便瞥见候在一侧的周妈妈。


    这回不出意外,又是替老夫人传话来了。


    依旧是那套说辞:“有贵客到访,大娘子理应去见一见。”


    靳连珠推诿说:“天儿太冷了,妈妈容我先回屋换一件厚衣裳。”


    周妈妈早就料到这一出,向身后的女婢使个眼色。


    人儿立即拿着斗篷上前。


    与此同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小厮们挡住白芍、白芷,连同要入院的拂冬也一并拦下。这阵仗,像是要把靳连珠绑起来发卖了。


    不待靳连珠反应,女婢动作利索地系上带子,又迅速退至一旁。


    周妈妈躬身抬手,言辞却听不出有多么恭敬:“大娘子,请吧。”


    没法子,靳连珠只得跟上去。


    到达碧波轩内,客人只有绥武府的刘夫人和陪伴在侧的一个老妈子。


    葛氏端坐于上首,拉着吴元意的手轻拍,眼角眉梢挂着笑,看样子满意的不得了。瞅见靳连珠进屋,竟也难得给了个好脸色。


    而吴元意头上戴着靳连珠赠予的攒珠钗,衬得她更加娇妍可人。见着靳连珠,她连忙起身行礼,唤了一声:“大娘子。”


    到如今,靳连珠再参不破后续要发生的事情便是蠢得了。


    一想自己素来对婆母毕恭毕敬,晨昏定省从未怠慢,更为内宅庶务耗费心血,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一个结果,心下不禁凉了一片,唇边泛起苦笑。


    不比上回全程被忽视的情况,这次葛氏主动唤她到近前,口吻和蔼可亲,假模假样的嘘寒问暖一番。


    因着先头在靳子骞那儿听来的真相,靳连珠方知葛氏已经恨她入骨,恨不得除之后快。


    一见到葛氏装得慈母样子,顿时遍体生寒,连装样子笑一笑都不能够了,垂着眉、耷着眼,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只觉得满屋子皆为吃人不吐骨头的牛鬼蛇神,压得她快喘不上气。


    索性,老夫人也不需要她给予什么反馈。


    这事已经板上钉钉,叫靳连珠过来无非是走个过场。


    葛氏干脆不再理她,转头同刘夫人聊起来,言下之意是让吴元意今夜宿在府上,待明儿沈敬行归家,即刻让二人过完纳妾文书和礼节。


    刘夫人自然乐意,但表面免不了矜持一阵。


    周妈妈个人精儿,赶忙表示:“弋云轩已经收拾干净了,一应物件都是齐全的,必不会让二姑娘住着不畅快。那地方朝向极佳,冬暖夏凉,院子也够大,距离家主的书房不过几步路的事儿……”


    说到这儿,吴元意以帕子捂脸,作娇羞状。


    周妈妈作懊悔状,轻拍两下嘴皮子,歉疚道:“奴婢失礼。”


    两位老夫人却喜极这份“失礼”,对视一笑,许多意味皆在不言中。念及沈家的诚意,刘夫人也不再假客套,又与葛氏寒暄一阵,借口天色不早便告辞。


    经过靳连珠身边时,刘夫人似乎才想起堂上还有这么一个活人,象征性说句话:“元意性子内敛,不善言辞,还望大娘子多多照拂。”


    “自然。”


    靳连珠看着挺乖顺的女子,一开口,反倒让屋内的人都变了脸色。


    “隔壁院还住着一位表姑娘,与元意姑娘年岁相仿,想来彼此之间应有不少话题。反正只今夜一晚,不如让两个姑娘住在一处,闲时也能说说话、解解闷。”


    “至于弋云轩那头,纵使官人不在,也不好让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住过去,万一传出甚么风言风语,到底对元意姑娘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