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028
作品:《收集心上人的手办后》 当失重感消失的那一刻,入目的环境大大出乎了庄绒儿的预料。
她确信自己几十年前一探星罗海时,这里绝对没有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这是一处剑冢。
中央矗立着一座铸剑台,其中原本或许该有炽热的熔岩在燃烧,但如今,一来地处深海,二来时间流逝,那里只留下了一片烧烬的黑色岩石。
一把神剑安静地插在岩石之中,剑身泛着莹白的光辉,犹如一颗沉睡的星辰,独自守着这片荒芜的海底。
……神兵?
连廖家后人也不知晓的、随廖十全一起长埋深海的神兵?
这竟然并非谣言……
廖十全死于一百多年前的天灾之中,神兵的出现却绝对晚于他的死。
死人怎么能继续炼剑?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庄绒儿觉得头昏脑涨,她看到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白骨,有些还很完整,上面甚至带着还没腐化的皮肉,约莫进到此地的时间也并不长。
这些骨头全部堆在外围,没有一块进入到铸剑台的周边,就仿佛那附近存在某种结界,其他人都靠近不得——
果真。
庄绒儿试探性地伸出手,一股很强烈的灼烧感自指尖传来,哪怕并未真正碰到,她的指头也已变得通红。
留下结界的人修为要高于她。
可荆淮却浑然不觉地朝着结界之内走去,并且在她意识到以前,已经安然无恙地进入了内部。
对他而言,那层肉眼所不可见的屏障仿佛并不存在。
被隔绝在外的庄绒儿心跳变得异常之快。
……为什么?
是不是,留下结界的人也将他认成了荆淮?!
她胸口压抑不住地起伏,再次抬眼看向那把剑。
剑身没有浮华的雕文,剑芒也浅淡微弱、毫不张扬。
它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笃定和沉默,不需要任何浮夸的证明,便已是无与伦比的神兵。
——属于荆淮的剑。
她无法想象还有第二个人能拿起他。
她的目光重新落到阿淮身上。
他虽然进去了,却直接跪在了地上,双眼紧闭,头低垂着,仿佛是一个在祠堂之前受戒的姿势。
他正在经历一些她所无法知晓的机缘。
是这把剑在引他过来,所以才有此前不受控制的下坠种种……
“谷主。”
被灵力送入耳中的呼唤让心乱如麻的庄绒儿迅速扭过去头,这一眼便瞧见原本空空如也的石桌边,坐着一个正与虚空对弈的男子。
笑佛面具挂在他的腰间,随他抬手的动作而轻轻摇摆了一刻。
“谷主。”他偏过头来望着庄绒儿,微笑道,“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倾海楼凭空出现在了这里。
“……”
“谷主怎么不语?”倾海楼执棋的手停在半空,“许是我还没有自报家门?在下,散修,倾海楼。”
“……你为什么会来?”
他笑了一下,道:“我是来下棋的,还好遇到了谷主,一人执棋,到底寂寞。”
“……”
庄绒儿与他对视了两眼,收起一切情绪走到他对面的空石凳上坐下。
无形中有一股强压弥漫在此地,她却不能表现出分毫异常。
倾海楼的动机无法揣测,是敌是友也不得而知。
桌面上已经有一片黑白交错的棋子,倾海楼没有重置的意思,把白棋递送给她后,自顾自地落下了他手中的黑子。
庄绒儿不懂棋艺。
她甚至不像倾海楼那般以两根手指优雅持子,她只是生硬地捏起一颗就往棋盘上落,余光依然扫到阿淮跪地的方向。
她知道阿淮大抵是受到了神剑的感召。
这种情况下,一般意味着祭剑之灵有话对他说。
她心里有些乱。
那把剑很可能是荆一诩送给荆淮的剑。
难道不止是结界的铸造者,连神剑中残存的一抹意识也将阿淮认成了荆淮?
这种程度的辨析绝非通过肉眼,不会因为二人容貌、外表、甚至气质的雷同而混淆才对……
一切证据都好似在说,荆淮回来了。
可是,明明不可能。
他的残魂寄存于她的楼阁,他的肉身在魂墟古战场中风化!
这一切都没有消失,他不可能回来。
所有人都被绝对的相似给骗过了吗?
那又置荆淮于何地呢……
阿淮究竟是什么来历,难不成他是荆淮的同胞兄弟?
此前她不想去想,现在她想不明白……但眼前这个人也许最清楚。
她是和他进行了一场交易,以催命蛊换来被她取名叫阿淮的这个人。
“阿淮是从何而来?”庄绒儿脸色发白,问话的声音却无比干脆。
倾海楼身形微顿,勾唇道:“……谷主若是赢了我,我便回答你这个问题。”
……
“你来了。”
老者静静地坐在棋桌之上,手持一子,“啪嗒”落地。
阿淮有些恍惚地抬起头,发现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举目只有漆黑,除了一张棋桌、两座石凳和那位同他讲话的老者外,再无其他。
庄绒儿不在他身侧,一直影响着他的那阵吸引力,也在他来到这个奇异的纯黑区域后尘埃落定般地散尽了。
他喉结轻滚,抬眸注视老者。
而对方并不管顾他有些迟钝的反应,还冲他抬手招呼,微笑道:“过来坐罢,陪为师对弈一局。”
……为师,是什么意思?
“傻站着做什么?我的时间可不多了。”老者叹气道。
阿淮下意识地抬动脚步,走到棋桌边配合地坐下。
他能感觉到这个老人对他没有恶意,且非常熟悉,他自称为师……
失去记忆之前,也许他师承于他门下。
一切对身世的困惑,不如在此处问清楚?但他也明白,这里是一个超脱于现实的空间,他与老者大概只是在意识层面对话,甚至……有可能当下的一切是他的幻觉。
他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心情保持着沉默,好像出言就会将幻觉打破。
老者执黑子,而他执白子。
见到他拿起白子,老者的表情轻松了几分,他摇头道:“我与廖十全打赌,赌你能寻到这里来……我赢了。”
“是炼器大师廖十全?”阿淮指头微颤,他静默了片刻,才低声问,“可否请问您的名讳?”
老者却不答话,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盯着棋盘,呢喃着:“下在这里……不对,该是这里……”
阿淮只好和他一同盯向棋盘。
他觉得自己失忆之前,或许是了解如何下棋的。
就和习剑一样,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两眼,就好像能预感到几步之后的局面。
但这局棋……要赢吗?
……
倾海楼的棋风稳健,执棋落子间说不出的老练,完全是一派胜券在握的模样。
而作为完全的新手,庄绒儿倒也没有显得犹豫或紧张。
她眉头微蹙,样子有点疏离,好像她并不是自身在对弈,而只是在旁观而已,有一种堪称淡漠的冷静。
她的每一步棋,似乎都不以胜负为主,下在哪里,好像都有点不同寻常。
她又一枚棋子落下的瞬间,倾海楼微微挑眉。
这是一颗明显违反规则的棋子,它不该出现在这儿。
倾海楼抬眼看向她,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但他并没有出声提醒。
可他之后必然会为自己的第一次静默而后悔——因为庄绒儿举一反三,弈程过半,她竟干脆拿起已经被提走的棋子,悄无声息地将其放回棋盘上。
这种做法几乎是明目张胆的违规,但她完全没有任何愧疚与心虚之感。
棋子一落下,原本占据上风的黑棋直接被从中拦下,白棋横空出世锁定战局,俨然胜负已定。
“……谷主,这么做,似乎不合规矩了。”倾海楼执棋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抬眸望着庄绒儿。
“你事先可同我讲过棋局的规矩?”庄绒儿冷冷道,“我入座之前,棋局已成大半,未尝不是你已经布好了有利于你的开局,这又算不算违规?”
“……哈。”倾海楼失笑,不知是不是被庄绒儿的诡辩气疯了,他抚掌赞叹了两声,“谷主是有大智慧之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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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人,总是能扭转乾坤的。”
“……”
“只是,在我看来,操盘之人,从没有以身入局的道理。”
“所以,你不肯认输?”
“不,我输了。”倾海楼将黑子放下,坦然迎着庄绒儿的盯视,“我会回答谷主的问题。”
“阿淮从何而来?”
“不知。”倾海楼摇头后,又道,“今日之我,的确不知,昨日之我,或许了解。”
说的什么东西?
庄绒儿心中生出些被捉弄了的怒火。
她又问:“阿淮,到底是什么人,他是荆淮的什么人?”
“的确很像,像得令人恍惚,像得令荆一诩的残魂都分辨不清。”倾海楼语焉不详地感叹着,突然又话锋一转道,“谷主应当也知道,极渊之物卷土重来。这一回,那邪祟之入口不在魂墟古战场,又会在哪里呢?”
像,即为不是。
她几乎没有办法再去思考他的第二个问题,唯有本能地反问:“……你知道?”
“我不知,所以才问你。”倾海楼对她有些促狭地弯了弯眼睛,轻笑道,“他快要醒了,也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谷主棋艺精湛,令我颇受点拨,多谢……”
说完,他就如水珠一般分解,化作星星点点,完全融进星罗海里。
来到这里的并非他的本体。
是分.身,亦或是残影。
一问三不知的倾海楼的身影适才消失,庄绒儿的喉中就呕出一口血。
这个空间不欢迎她,在强烈排斥着她。
口中的避水珠在以一种超常的速度溶解。她感受到的压迫之力也在持续加强,甚至到了影响脏腑的地步。
倾海楼消失前,她完全在强装正常,调动全身灵力应付。
如果长时间呆在这里,在护体的灵力耗尽后,重伤事小,殒命事大。
不难想到,突兀自此地爬出去的念忧、还有地上的这堆未曾爬出去的白骨,都曾经历过与她此刻相同的艰难境况。
而阿淮,是个例外。
……
纯黑的空间之中,阿淮与老者都不再说话,一时间只有起手落子的动静。
逐渐的,局势已经十分可观——白子完全被黑子的棋阵所围困,在四面楚歌的局势下,似乎没有一丝反击的可能。
黑子已经牢牢占据了棋盘的中心,拥簇成团,白子却孤立无援。
老者面上现出两分红光,他感慨道:“我亦无憾矣。”
阿淮注视着他,右手轻轻执起一颗白子,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下一秒,他的棋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中的某个位置,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步,似乎很普通。
老者目光一凝,眉头微微皱起。
局势好像未曾改变,一眼看去,白子还是肉眼可见的落于下风……
可他停顿了许久,手中的一颗黑子竟是久久落不下去。
“……”
半晌,老者才轻叹了口气,眼神逐渐释然,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他没有言语,只是默默把手从棋盘上移开,示意他已经认输。
赢下一局,阿淮抿唇道:“敢问前辈名讳?”
“你的棋艺,还是和从前一样。”老者不答,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声音变得有些遥远,“我亦无憾矣,我亦无憾矣……你没有让为师失望,荆淮。”
“……”
荆淮?
阿淮怔住。
这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可他完全无法将之与自己挂钩。
庄绒儿明确将他们视作两个人……而他,是荆淮的替身。
但面前的老者,完全将他认作了荆淮。
他很认真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许久未见的晚辈。
这似乎是最后一面,而他就要走了。
阿淮心里忽然有些无措的失落,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抓老者的衣袖,可是只摸到了一场空。
身影越发虚化的老者继续说:“去取回你的东西,护住天下苍生……”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沧桑的声音一点点虚弱下去,直到微不可闻。
“我赌你,这一程,同样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