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道异常平静却一点都不空旷。


    松田阵平和富泽明日香被米花町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地缚灵们下了一跳。


    本来松田阵平只是想要和富泽明日香解释一下通灵APP的用法以及他刚用这个app做了些什么事情。


    结果现在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而富泽明日香则是被车后座两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幽灵警官吓得个激灵。


    “大哥，下次要开这东西你提前打个招呼好么？”


    “我提前说了的……但是我也没想到……”


    松田阵平试图狡辩，但富泽明日香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你让我冷静一下。”


    而松田阵平原本都做好了要被富泽明日香大声训斥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她半天就蹦出来一句话：“所以，那天我能见到森高小姐，也是因为你开了这个app么？”


    “是的，是Hagi去通知我，说你见到森高小姐后受到的冲击太大，突然晕倒了，我才及时赶了回去。”


    想到陌生男鬼出现在单身女性的屋内并不是什么好事的松田阵平开口想要替好友解释，却没想到富泽明日香压根没在意这方面的问题，她直接开口追问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所以你见到变成幽灵的上岛护士了对么？那她有没有说清楚上岛律到底做了些什么？有没有提供什么关键性证据可以证明他是蓄意谋杀的么？”


    听到这些问题，松田阵平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正好，我也想从你的角度听听对恋爱充满憧憬的女性，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不用这么美化，我知道你在嘲讽我的恋爱脑。我声明一下！我只是单纯地喜欢帅哥以及享受他人夸赞和宠爱而已……”


    还不等富泽明日香反驳完，松田阵平就直接顺着改口并且把话题强制扭转回去：“好的，热爱美色的大小姐。那麻烦您单纯得从女性角度给我分析一下上岛护士的想法。”


    “我确实见到了变成幽灵的上岛护士，并且从她那边听到了令我非常难以理解的一段故事。”


    在上岛美佳略显漫长的故事里。


    她和上岛律是同一批进入东帝大实习的医生和护士。


    医院也是有着严格的阶级制度的地方。


    实习生是其中最没有人权的那部分，他们总是被前辈指挥着，去各种地方打杂，跑腿，有时候如果很倒霉地遇到了不靠谱的前辈在手术的时候发生失误，那他们就是头号背锅人选。


    上岛美佳在某次跟着一位外聘护士一起进行手术的时候，差点成了背锅的那个人，全靠那位外聘护士，全程记录了手术过程，精准记录了所有的器具回收丢弃记录后，才成功地洗清了身上的冤屈，保住了这份工作。


    在那次意外后，她也学起了那位护士，开始对手术过程进行记录。


    一开始，这只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


    但在某次手术结束后，她复盘手术过程，重新整理笔记的时候被上岛律撞见了。


    那时候的上岛律还不是现在这种满心只有金钱和地位的家伙。


    他对上岛美佳手中的笔记如获至宝。


    “这也太棒了，我可以通过它来学习其他我没能观摩到的手术过程。”


    美好的爱情故事在最开始的时候总是这么浪漫。


    在上岛美佳的描述中，他们两人从此以后都会在每天下班后，拿着她的笔记一起交流复盘，甚至聊到关键点，他们还会偷偷用科室的人体模型比划起来。


    在上岛美佳的口中，他们的那段时间里，都是为了心中最伟大的事业努力着。


    拥有着同样梦想的年轻人被彼此吸引。


    上岛律为了上岛美佳甚至拒绝了外科部长投来的橄榄枝，拒绝了与部长夫人的表妹进行相亲。


    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向美佳求婚，并且明确表明他支持美佳的事业，不愿意她放弃护士工作，回家做家庭主妇。


    她在那段时间里，几乎是护士们之间人人艳羡的对象。


    而上岛律的刻苦也得到了回报，他一路晋升，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已经拿到了副教授的职称，而变化也是从他拿到职称后开始的。


    “他从那之后，就很介意我提出他在手术中发生的问题，也不再指定我作为他的手术护士出现在手术现场。”


    “他还特地去找护士长说，如果我在的话，他会分心。”


    “那份笔记上最后一次记录，就是发生医疗事故那次，还是一年前，那天负责他那场手术的护士长突然身体不适，所以临时由我顶上。除此之外，其他的记录都是他刚开始独立手术没多久的事情。”


    松田阵平有看过那份笔记本，确实记录的手术时间能和上岛美佳的说法对得上。


    “发现他用我的笔记记录去敲诈别的医生，是椿小姐告诉我他也有利用她那边拿到的情报，去故意威胁那些有升职可能的医生后，我雇佣了一位侦探，才拿到了他去敲诈风间医生的视频录像，然后才成功离婚来着。对了，那位侦探那边应该还有他敲诈风间医生的录像原件！他的事务所就在米花町五丁目39番地，毛利侦探事务所。”


    “我为了能够成功离婚，还故意跟他说，如果他不愿意，就会把那份录像公开上传到网上，还给所有我认识的医生护士都发一遍。”


    按照上岛美佳的说法，在她进入这家医院后，上岛律数次前来找她麻烦，就是想要让她销毁那份原件。


    但已经彻底丢掉了恋人滤镜的上岛美佳非常清楚，那份录像原件就是她的保护伞之一。


    而被搜查出来的笔记本和那些手术刀，以及还藏在东帝大的剩余笔记，只是另几重保护伞而已。


    “那我们明天要去找毛利侦探要录像原件么？这样是不是就能证明上岛律是因为要不到录像，所以才蓄意谋杀了美佳护士？”


    听到这里，富泽明日香纠结的重点还是在能否指证蓄意谋杀上。


    而复述了一遍上岛美佳漫长的爱情悲剧后，松田阵平却突然意识到一些他一开始听上岛美佳叙述时没注意到的问题。


    “暂时不，上岛美佳全程都没有向我解释过她到底为什么要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也没有说明她为什么要偷藏那些医疗事故中的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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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田阵平有些奇怪：“而且上岛美佳这么细心的人，会没发现上岛律婚内出轨？他的出轨对象甚至和他们在同一家医院。而且按照她的说法，上岛律成为副教授以后，才减少了他们一起手术的排班，但是我还记得那份手术记载里的日期跨度，上岛律去年年初才成为副教授，但那份笔记里的时间，他们结婚后就很少被排在一起了……”


    “那不是很正常？一般稍微有些规模的企业都会有这种安排呀，出现办公室恋情的话，夫妻两人中一般都会有一个被调岗。尤其在两人还是上下级关系的时候，他们两人虽然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护士，但考虑到夫妻之间更容易出现情绪化的现象，一般都会分开安排工作呀。”


    富泽明日香没想通松田阵平为什么会在这种问题上纠结。


    “你刚刚说了那么多，很明显，上岛美佳一直对上岛律有憧憬，她的记忆里美化的成分太多了。”


    作为经常被攀附的对象，富泽明日香可太明白上岛律在想什么了。


    “上岛律根本不可能是突然撞见上岛美佳在记录手术笔记，他应该是观察了一阵子，然后有某次手术，刚好是他需要了解的，他才会选择找上岛美佳搞好关系。”


    “然后上岛美佳所谓的交流复盘，还有练习这些，估计都是她在美化，在她看来，她是在帮助上岛律，能够这么快就晋升成副教授，上岛律的成功有她的付出在。不过我觉得，上岛律恐怕早就开始敲诈勒索了，根本不是成为副教授以后。这种一看就是利己主义者的人，会放弃上峰的裙带关系，选择小护士，那恐怕是因为他早就从上岛美佳的笔记中尝到了甜头。”


    富泽明日香一针见血地指明：“他会支持上岛美佳继续工作，恐怕也是为了能够继续从上岛美佳的笔记中，找到新的敲诈机会。”


    听到这句话，松田阵平想到他在上岛美佳的人事档案中，看到的近乎两极分化的评价。


    他突然就想通了为什么那些教授们都不喜欢上岛美佳。


    他们的手术可能有些小失误，上岛美佳只是当场提出来的话，作为医生不见得会有那么大意见，反而会因为她的细心而夸奖她才对。


    恐怕就是因为上岛美佳的那些记录，被上岛律看了去。


    然后上岛律再出面找上那些教授们，用他们手术中的失误来要挟。


    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一体，狼狈为奸。


    所以才会在闹出事情来之后，飞速地一口气开除掉三个人，他们恐怕早就受够被人胁迫的日子了。


    “富泽，多谢了。不过你明天能不能帮我去一趟东帝大，以森高香穗的身份，找到东帝大的护士长，去拿一下上岛护士的遗物？”


    松田阵平的请求让富泽明日香愣了一下，她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她没有亲人在世了么？我去合适么？”


    “上岛护士是孤儿，至于你。”


    松田阵平转头看了富泽明日香一眼，似乎有些嫌弃她对于普通面孔见过就忘的记忆力：“当初你在这家医院住院的时候，上岛护士正好是你的责任护士之一。用这个做为理由，只是领一些衣物文具，理论应该不会有人为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