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未霄去往沈澈院中次数就多了，而沈澈也不再让烟岚将人拦在屋外。


    对此，他们二人早有预料──未霄开始怀疑他们了。


    但这正是沈澈所需要的。


    直到第三天正午，裴舟突然跑到院中，看样子很是着急，一进门就直奔沈澈的卧房去。


    在裴舟的手刚刚碰上紧闭的房门时，一柄青绿色的剑鞘挡住了裴舟的动作。


    耳畔适时响起烟岚的声音，但语气却是冷的：“你在做什么？”


    “烟岚小姐？”听到声音，裴舟的第一反应是惊喜，他急忙回答，“我要找沈先生，林大人受人暗算受伤了，对方似乎还用了毒，现在林大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却也找不到能帮林大人解毒的人，只能来请沈先生了！”


    裴舟一口气说了很多，看样子真的很着急，但烟岚却有些为难了。


    她转头，神色复杂地看向紧闭的房门。


    沈澈很早之前出去了，烟岚猜测是在李忱绪那里，


    但她此刻不能将这件事直接告诉裴舟，她也不知道沈澈到底回来了没有…


    “嗯……先生他……”烟岚有些语无伦次，她已经找不到替沈澈解释的理由了。


    幸运的是，下一刻房门被从里面拉开，沈澈一身青蓝色长袍，左手握着乌山客站定。


    “先生！”


    “沈先生！”


    你可算来了！


    虽说出发点不同，但烟岚和裴舟到底是默契地想到了一句话。


    对此，沈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随后不待裴舟再度开口，沈澈就提剑踏出，向着院门走去。


    但当他回头时，就看见裴舟还愣在原地。


    “怎么了？不是急着救林大人的吗？”


    “哦！哦！是，沈先生请跟我来。”说着，裴舟就小跑着，走到沈澈身前，带着他们二人赶往大理寺。


    一路上，裴舟驾驶着马车，奔驰在玄武大街上，路上的行人纷纷避之。


    此情此景，沈澈坐在马车内，安安稳稳地喝着茶，烟岚却被裴舟的情绪感染有些紧张。


    “先生”


    “嗯，我在”


    “你说，这个林大人受伤的，怎么这么突然？”


    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对自己亲近的人藏不住事，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事情。


    “不清楚，或许是他招惹了什么人吧。”这件事沈澈并不想过多地向烟岚解释，就草草答复。


    因为，这件事因他而起。


    烟岚是他如同亲妹妹一般的存在，他不希望自己在乎的人，随着自己深陷泥沼。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啊？”这才是烟岚最最关心的问题。


    他们是彼此的亲人。


    “不会的，放心。”


    飞驰的马车缩短了从霄汉苑到大理寺的时间，刚到大门处，就看见未霄在门外等候。


    “吁──”


    裴舟迅速勒停马车，旋即跳下车去，朝未霄行了一礼：“公子，属下将沈先生带来了。”


    “好，辛苦了。”未霄点头应下。


    一转头，瞧见沈澈从马车上下来，打算伸手去扶，却见烟岚快他一步，将沈澈扶了下来。


    “先生身体不好，当心些。”


    “无妨，没有那么脆弱。”


    唉，但愿如此…烟岚腹诽，她实在不想再看到沈澈像前两天那样，病怏怏地卧在床榻上，每一次行动都是煎熬的样子。


    今天沈澈去李忱绪那儿，大抵是有被训斥一通的。


    因为方才，她闻见沈澈身上清苦的药味。


    很显然，李忱绪往沈澈的药里加了味苦药。


    不过，这或许是为数不多镇得住沈澈的方法。


    “先生，你终于来了！先不用管这些礼不礼的，快随我来！”未霄说着，就拉上沈澈的手腕一路小跑去了。


    果然，主仆俩的性子像极了。


    隔着布料，沈澈觉得未霄的掌心烫得过分，而未霄觉得沈澈的手腕冰得吓人。


    还挺舒服…未霄想着，手腕不由得收了力。


    这就让沈澈有些不好受了，他的力气不如未霄，腕处被握疼了也抽不回去，只好跟着加快了步子，祈祷快些到达未昭、林檀那儿。


    索性，大理寺并不大，不过几步路的功夫他们就到了。


    抬脚迈过门槛，入目是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林檀，他的伤口看上去已经处理好了，衣服也换了一身新的，就是面色有些过分苍白。


    确实是中毒了。


    “沈先生！”


    看清楚未霄带来的人，未昭急忙站起身迎上去。


    走近后，沈澈可以看清未昭的眼睛泛红，貌似哭过。


    “沈……”


    “嘘─”未霄面对未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安静，看沈澈动作。


    即便此刻着急，但未昭的头脑仍然清醒，他点头表示清楚，随后站到未霄身边。


    和未霄一起，观察沈澈动作。


    就见沈澈将身后的烟岚呼唤上前，接过她手中提着的药箱。


    取银针，火烤，缓缓扎下。


    动作一气呵成。


    见沈澈做完一系列事后长舒了一口气，未昭以为林檀的毒解了，却听沈澈说：“暂时的，我将林大人的筋脉封住，毒药暂时还不致命。”


    “至于林大人中的毒，我能解。但…”


    听见还有后文，未霄兄弟两人脑海中刚刚放松的弦再度绷紧，未昭眉心蹙起，急着询问：“但是什么？”


    “但我少了一味药。”


    “什么药？沈先生告诉我，我去找！”未昭语气着急，


    对此，未霄并不认可自家弟弟此刻的情态，出声斥责：“子衿，你应该冷静点。”


    “哥，径回受伤中毒后，我感觉自己好无力…”


    未霄见人一下子就萎蔫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就抬手拍了拍未昭以示安慰。


    不过站在他们对面的沈澈，并不想看兄弟两人煽情。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咳咳，”见两人的目光齐聚在他的身上，沈澈再度开口，“这药材也不是什么名贵的。”


    “将军可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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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冰茧草？”


    闻言，未霄沉思片刻后，答道：“是当初救子衿时，用的那株形似兰草的蓝色草药吗？”


    “正是”


    “那先生需要的草药是…”未霄不太清楚沈澈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只好就着这事，再度提问。


    “是与冰茧草共生的一种菌子──行夜”话音刚落，沈澈就从未霄两兄弟眼中读出了一丝迷茫。


    “没听说过，没关系。让烟岚去找就好了。”


    沈澈料到他们会知道这是什么，因为这些草药从来不是野生的，而是灵药山庄独一份的种类。


    若想在书中看到它们，怕是只有灵药经了。


    “我和烟岚姑娘驾马同行，这样会快些！”


    “……”


    对于未昭的自荐，沈澈本想反驳其实不用去采摘。


    但他突然想到，或许应该让他们知道些什么，转头在烟岚耳畔交代了些事。


    旋即烟岚点头应下。


    未霄见他们两人这般，心里免不了生起疑心，于是在沈澈准备开口答应前，出声代替未昭。


    “子衿，你留下来陪着径回，我随烟岚姑娘去。”


    说着，未霄将目光从未昭转移到沈澈身上，两人对视，他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就这么定了，我已经让裴舟去为我备马了。烟岚姑娘，请带路。”


    随后未霄就跟着烟岚，两人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沈澈见人都离开了，未昭还在眺望，就将人唤去帮自己打下手了：“未大人，先别看了。帮沈某将这些草药都裁了吧。”


    “嗯，好。”


    未昭应声接过沈澈递来的工具和药材，蹲坐在一旁，开始裁药材。


    “咔擦、咔擦…”


    这些药材大多被风干失去了水分，裁断的声音清脆，清苦的药味一点点漫上，渐渐萦绕、充斥未昭的鼻尖。


    “先生，兄长他们是要去何处，才能寻得那味药材？”


    “城东…”


    城东是卞都最为鱼龙混杂的地方。


    在这里，居住着富甲一方的商人，也住着衣衫褴褛、无家可归之人，他们居住在同一片天下，却受着不同的待遇，过着不一样的生活。


    当马蹄声踏破寂静时，未霄就随着烟岚来到了青石巷。


    “烟岚姑娘，此处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吗？”


    望着周围静谧无声，未霄不由得警惕。


    马蹄声放缓，穿过光线阴暗的巷子，一栋小楼浮现眼前。


    忽然，烟岚的马停了，只听她在前面说道：“未公子，我们到了。”


    未霄闻声看去，小楼的门口处站着一人，身量纤细。


    看来是一名女子。


    为了方便，未霄跟着烟岚的动作翻身下马，手中握着缰绳牵马走近。


    “烟岚？小未将军？”那女子转头，认出了未霄，称呼道。


    未霄定睛一看，那个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秦婳！


    “秦将军为何会在此处？”


    “自然是因为，这个医馆是我与爱妻一起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