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黎深只觉喉头苦涩,他再次伸手将一步步后退躲避的白暮浅轻轻搂进怀里,任她攥着自己的衬衫下摆发泄般地颤抖。


    楼上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墨思遥的声音格外清脆:“大哥快看!飞机飞到月亮上啦!”


    他闭上眼,下巴抵着白暮浅发顶,轻声说道:“再给我三天时间。”


    “可是……”白暮浅犹豫了。


    墨黎深的指尖摩挲着她后颈的碎发,温声安抚:“我会让左源继续彻查田洁所有关联账户,还有戈湛家族的人员。”感觉到怀中人微微僵硬,他又补了一句,“但别用果果当筹码,果果是无辜的,凌蓝也一样。”


    白暮浅沉默良久,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她抬起手,环住墨黎深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闻着熟悉的味道,也听到了五个孩子在楼上欢乐奔跑的脚步声。


    或许正如他所说,果果是无辜的,但她这个母亲……也早已在漫长的等待里,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对不起。”她再次低语,这次是对着自己心脏的方向——那里藏着一个母亲最自私的执念,也藏着她不敢说出口的恐惧:怕此生再不相见,怕女儿在别人怀里叫着别人妈妈。


    墨黎深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他知道,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愈合,有些真相需要勇气面对,但此刻,他只愿做她的盾,替她挡住所有风雨,直到黎明破晓。


    次日午后。


    白暮浅站在女子监狱的探监室里,隔着钢化玻璃与田洁对视。


    “你想要你女儿带着你外孙女出国定居永远不回来了,可惜,我把你外孙女强行留下来了,你女儿也走不了了,接下来,我要和黎深一起争夺你外孙女的抚养权,让你和你女儿,永远也见不到这唯一的血脉!对了,你女儿有抑郁症吧!无法再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想必一定会疯掉吧?到时候……你女儿要是自杀了……”


    她看着田洁,不痛不痒、慢条斯理地说着这些假话。


    这是她原本的计划,但是被墨黎深否决了。


    其实,她对凌蓝的生死并不在乎。


    可墨黎深不一样。


    凌蓝是他的弟弟墨黎潇最爱的女人,他不能看着凌蓝出事,也是人之常情。


    和墨黎深商量后,她放弃了这个计划,但是,她还是想来刺激田洁。


    田洁鬓角的白发又添了几缕,眼底布满血丝,却在听见她说这些话时,猛然扑向玻璃,手铐撞击出刺耳的声响。


    “你敢!”田洁的声音里带着撕裂般的恨意,“白暮浅,你以为抢走果果,逼疯我女儿,就能让我说出你亲生女儿的下落?你做梦!想都别想!”


    “行啊!那我就不找我女儿了,我拿果果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养!反正我已经养了四个孩子了,再多养一个,我也负担得起,完全毫无压力。”白暮浅故作得意地笑了笑,而后俯身逼近玻璃,“我会给果果灌输,我才是她亲生母亲的思想,好好地把她抚养长大,让她彻底忘了你和凌蓝。对了,凌蓝没有果果后,抑郁症一定会复发吧!到时候,肯定又会在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里,偷偷割腕自杀。”


    田洁猛地抬头,与她目光相撞。


    探监室的灯光惨白,照得白暮浅眼底的冷意愈发清晰。


    “白大小姐,可真是最毒妇人心!”田洁气得两眼发红。


    白暮浅勾了勾唇:“彼此彼此啊!”


    而此刻,田洁攥着铁桌边缘的指节已经发白,正是她最在意的软肋被戳中的模样。


    “白暮浅!你不得好死!”田洁顿时情绪激动地嘶吼。


    白暮浅随之挂了电话,隔着防弹玻璃,从田洁面前起了身。


    果不其然,凌蓝是田洁的软肋。


    可那又如何?


    刚刚在田洁面前,她也只不过是纸老虎。


    不过,她的“激将法”还是起了点作用。


    田洁急了,第二天便让狱警帮她联系了凌蓝来监狱探监。


    两人刚一见面,田洁迫不及待地询问:“蓝蓝,果果呢?”


    “果果被黎深接走了。”隔着防弹玻璃窗,凌蓝郁郁寡欢地说道。


    田洁立即唆使道:“蓝蓝,你现在想办法,把果果偷回来,然后带着果果远走高飞,走得越远越好。”


    “妈,您到底是怎么呢?为什么非得要我带着果果走呢?”


    “蓝蓝,你听我说,我害死了白暮浅的孩子,她已经知道真相了,她现在的目的,就是想报复我,她会间接伤害到你的。”田洁开始胡编乱造。


    她不能告诉凌蓝真相。


    “她的孩子不是都好好的吗?”凌蓝盯着田洁躲闪的眼神,隐隐地察觉到她在跟自己撒谎。


    探监室的灯光在田洁鬓角的白发上跳跃,那些新添的银丝像针一样刺痛了她的眼。


    “你别问了!”田洁的喉结剧烈滚动,手铐在铁桌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妈,您有事情瞒着我,对吗?”


    “没有,总而言之,你听劝,把果果偷偷带回来,然后偷偷离开,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和果果的下落。”田洁说完,放下听筒,起身离开。


    凌蓝此刻的心,却沉了下来。


    两天后……


    墨氏集团顶层总裁办的落地窗映着灰蒙蒙的天色,墨黎深指尖轻点着桌面,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全家福——白暮浅抱着五个孩子笑靥如花,墨思遥的翡翠平安扣在镜头前闪着光。


    左源抱着牛皮纸袋走进来时,他正用银质镇纸压平一份文件,指节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声响。


    “墨总,我们在暗渠上买到了戈湛家族成员中,只有他的堂妹戈泠,有未婚生子的资料。”左源将文件摊开在桌面上,食指敲了敲第三页,“当年,她在田洁医院做过产检,登记的预产期和白小姐生产日只差三天。”


    墨黎深拿起那份泛黄的  B超单复印件,戈泠的名字旁赫然标注着“未婚先孕”。


    左源递过另一叠报告:“戈泠生产后第三天,孩子被登记为‘夭折’,但死亡证明上的脚印与育婴室记录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