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林小妹得到了心心念念的消息，果然高兴了，甚至破天荒地给了曲林两块钱。


    在溪风镇，一包辣条也就三毛钱。


    曲林没有零花钱，小镇上的人都没有，她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是因为首富每天都会给儿子十块钱，哪怕他儿子才五岁，牙齿漏风，小辣条都吃不了。


    “杨梅好吃不啦？”林小妹问。


    曲林屏住呼吸，心跳都差点停了，以为自己吃了杨梅的事被林小妹知道了。


    “问你话呢，他怎么说，好吃不啦？”


    曲林被推搡了一下，三魂七魄这才回了身体，磕巴道：“好，好吃，他……很喜欢。”


    林小妹顿时就眉开眼笑了：“那可不，八块钱就那一小碗，老贵了。”


    “这大城市的人倒也没那么挑，我还怕他不肯吃我们这山旮瘩里的东西呢。”


    曲林：“…………”


    林小妹嘴里碎碎念着刚要走，无意间瞥到曲林的嘴，脚步顿住，狐疑地问：“你的嘴……”


    心脏一突，曲林还没说话，手心已经湿了。


    进家门前，她就把嘴上的唇膏都擦了，但雁过尚且留痕，更何况是终年皲裂的土地遇了雨露。


    “怎么了？”曲林面上镇定，但揣在口袋里的手却攥得很紧，唇膏的边角棱得手疼。


    “詹悯生是不是给你吃什么好的了？”林小妹凑近了闻，“蜂蜜？”


    曲林克制着自己想要后退的欲.望，垂下眼眸，很轻地嗯了一声：“蜂蜜水。”


    “难怪，甜丝丝的，”林小妹一拍手，得意于自己的聪慧，“真不愧是有钱的公子哥，蜂蜜都拿出来招待人。”


    溪风鲜少有蜂蜜，即便是商店进了货，价格也贵得人咋舌，买了也只在逢年过节拿出来喝，多兑点水，够招呼好些亲戚邻居。


    林小妹着急去分享自己的一手八卦，只这么两句就要走。


    “你自己做饭吃罢，”林小妹匆匆拿了披肩，“我要出门了，晚饭在你姨那儿吃了。”


    曲林应了声，刚要回房间，又听到了林小妹的叫唤：“小林，给我送把伞，这太阳好大的哟。”


    “来了！”曲林从柜子里找了把伞送出去。


    等人走了，曲林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摊开手，手心已然潮湿，仿佛大病初愈，浑身都有些脱力，曲林拿着唇膏在衣服上蹭了蹭，蹭掉上面的水渍，回头打量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小，只放了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后来加了个衣柜，这房间就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对于一支唇膏来说，这个房间很大很大，大到哪里都能藏住它。


    但她的房间没有锁，也不能锁，因为林小妹要进来换找衣服，所以这个房间是不存在秘密的。


    曲林在房间里转悠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放这唇膏。


    若是被林小妹知道詹悯生送了她一支唇膏，那很快这唇膏就会被收进林小妹的梳妆盒里。


    可是曲林并不想给林小妹，说不清是什么心理，也许是因为这是少数属于她的东西，也许是突然有了秘密。


    最后，曲林找来了剪刀，把枕头套拆了个边角，将唇膏塞进了棉花里，又给针脚做了处理，确定不会散开，这才又把枕巾盖了回去。


    明天就是周一，又要开学了，所以晚上九点，曲林就上.床睡觉。


    林小妹还没回来，曲父也没回来，曲家静悄悄的，显得隔壁人家的笑闹声有些刺耳。


    曲林侧身躺着，身体蜷起，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唇膏硬硬的边角隔着枕头套抵着曲林的肩头，她伸手摸了一下，隐约还能摸到唇膏的形状。


    曲林抿唇笑了一下，闭上眼睛。


    翌日，曲林少有的起晚了半个小时。她连忙整理好床铺，去厨房做早饭。


    也幸好家里买了电磁炉，省了曲林笼火的时间，不然这早饭还真是一时半会折腾不好。


    曲林炒了两个菜，把饭蒸上，然后带着两个馒头就出了门。


    在家门口遇到了曲父，男人忠厚老实，因为常年做木工，少不得在户外待着，一张脸晒得黢黑，褶皱横生，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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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耷拉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刀具。


    看到曲林，曲父摘下嘴里的旱烟，在地上磕了两下，这才问：“要去上学啦？”


    曲林点头，嘴里还塞着馒头，含糊道：“饭还没控水，一会儿你让妈弄一下。”


    说完她就着急忙慌地走了，距离上课只剩下十分钟，她得一路跑着去才有可能赶得上。


    一路跑一路吃，总算是让曲林赶在上课铃打响前到了教室。


    詹悯生看着她，又看看她手里那还剩一小半的馒头：“你早上就吃这个？”


    男生的目光直白，明晃晃地写了惊奇，不可思议，以及……嫌弃。


    曲林顿了下，耳朵莫名有点烧，低着头把馒头三两口吃完：“也不是，今天起晚了，饭没熟，没吃上早饭。”


    这显然又是詹悯生的一个空白知识领域。


    “早点为什么要吃饭？”


    詹悯生一直认为一天的第一顿就是早点，一天三顿，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是标配，直到曲林告诉他，镇上村里是不吃早点的，大家一天只吃两顿，花拳绣腿的早点吃不饱，干不动活儿。


    “那你起晚了，你妈没起来，你爸不做吗？”詹悯生问。


    曲林低头从书包里翻出周末的作业递给来收作业的小组长，不等她回答，小组长已经替她开了口：“男人不可以进厨房的。”


    詹悯生：？


    “男人进厨房会坏了一家的气运，不带财，厨房都是女人在操持，”见他不懂，曲林也有些纳闷，“难道你父母没有跟你叮嘱过这些吗？”


    詹悯生视线略过女孩的手，本就没什么美感手背上又红了一块，不知道是磕碰的还是灶台烫到的。


    看着对方澄澈透亮的眼睛，他的手指在课桌上敲了两下，一笑：“真不巧，我今早自己煮的面。”


    曲林一愣。


    像是怕冲击不够，男生挑着唇又补了一句：“不止，我还经常自己做饭，我爸也会做饭，但我家很有钱很有钱。”


    潜台词：男人不能下厨，会坏气运不带财，说得什么狗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