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兰因絮果
作品:《被渣后找了个阴湿情郎》 久违地,慕云筝又出现在了天牢内。
谁曾想几日前,贺子规还是这牢狱里的阶下囚,如今时移势易,身陷囹圄的人就变成了赵扶蓁。
慕云筝端着烛台,跟在狱卒身后,裙摆随着脚下步伐一荡一荡地扬起。
如今皇宫的主人换了,她也再不用像之前那般提心吊胆,处处小心。只需配着赵令卿赠予的玉牌,便可随意进出宫闱任何角落。
终于,走到一个拐角,狱卒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神来,冲慕云筝恭敬一笑:“慕大人,到了。”
慕云筝看着那有些面生的面孔,想着赵令卿应当是害怕赵扶蓁留有后手,就将皇宫里的人全都换了一批。
她微笑点了点头,那狱卒便自觉退下。
赵扶蓁原本倚在土墙上小憩,闻到这边的动静,敏锐地惊醒,看到来人是慕云筝,面上露出几分惊愕。
慕云筝迎着他的视线走入牢房,绣花鞋踩在草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赵扶蓁。
赵扶蓁指尖用力抓紧地面,心倏地提起。
“你来做什么?”
许久未曾合眼,赵扶蓁那双风流瑞凤眼已经遍布血丝。
说来好笑,他这话说出口后,心底竟在诡异地期待些什么。
慕云筝不愿同他多说一个字,轻轻咳了一声,便有宦官端着承盘走上来。
赵扶蓁瞪大双眼,心中仿佛被剌了一下,火辣辣地痛。
慕云筝勾着唇,拿起承盘上放着的酒壶和一盏玉杯,自顾自地倒起了酒。
“我来,送你上路。”
慕云筝风轻云淡地说完,将酒壶放回承盘上,只执着那盏玉杯。
“公主仁慈,留你全尸。”
赵扶蓁怔愣看着她良久,忽然冷不丁笑了一声。
他声音喑哑,绝望至极:“你便这么恨我,想亲眼看到我死不瞑目的模样?”
赵扶蓁死死凝着眼前女子,眉毛拧成一团。
慕云筝褪去满身的华服,换回了从前女官的装扮。
三千青丝绾成云髻,只饰着简单的几朵珠花,和那支碍眼的茉莉玉钗。
她许是方随赵令卿下了早朝,脸上施着粉黛,眉心花钿红得灼目。
她容貌静好一如他回忆里的那个少女,却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爱他至死的人了。
为什么?
慕云筝本柔柔笑着,听到他这句话眸中闪过狠意:“我怎么不能恨你?”
慕云筝一步一步走向赵扶蓁,杏眸微微眯起:“你知道那日我被众人唾弃,却被你毫不犹豫当作弃子时,有多无助么?”
“你又知道那日我被利刃划破脖颈的时候,有多痛吗?”
赵扶蓁听到这,表情突然凝固在了脸上。
“还有那些因你而惨死的人们……”
慕云筝从来温婉的面容因心中怨毒而变得有些扭曲,她俯下身来,掐住赵扶蓁的下巴,将玉杯抵在了赵扶蓁的唇畔,咬着牙道:“赵扶蓁,前世你弃我,杀我,最后坐上皇位,享受无边富贵。临了知道愧疚,知道后悔了,想着重活一世便能补偿,哪就有这么好的事!”
“陛下啊陛下,你可知,碎了的铜镜,本就不需重圆…”
她越说越愤怒,想掰开赵扶蓁的嘴,将毒酒灌进去,却不想赵扶蓁默默听完她话语后,从她手里抢过那玉杯,仰头一饮而尽。
“咣当”一声,玉杯被赵扶蓁用力扔在了地上。
赵扶蓁用衣袖擦去嘴角残留的水渍,凤眼敛着,对慕云筝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阿筝,那日你说我又要杀你一次,我便觉得奇怪。”
“我赵扶蓁可以对天发誓,我虽对不起你,却从未干过残害发妻之事!”
赵扶蓁捉住慕云筝的两臂,嘶吼道。
赵扶蓁看着慕云筝因愣住而圆睁的眼,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捧住慕云筝的两颊,缓缓靠近她,想再吻她一次,却被她毫不留情地甩开。
“注意你的身份。”慕云筝拍了拍被他碰过的地方,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赵扶蓁身形僵住,不知是毒酒发作的这般快,还是被慕云筝的冷情刺痛,他从心脏到小腹的那一整块地方,都仿佛被拧在了一块,一阵一阵的绞痛。
他这是要死了。
赵扶蓁捧着腹部,忽然仰天大笑。
“我赵扶蓁,前世为帝数十载,将大燕治理成清明盛世,百姓歌颂千秋万代。一生无愧于天,无愧于心,唯独愧疚那个为自己而死的发妻!”
慕云筝的视线紧紧地锁在了赵扶蓁的身上,眉头拧紧。
他笑够了,最后吐出一口叹息:“重活一世,我留住了你,却是满盘皆输……”
“造化弄人,可笑,实在是太过可笑!”
赵扶蓁弯下腰,冷汗已经布满他的额间,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点他的痛苦。
慕云筝咬了咬唇,还是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你刚才说,不是你杀的我,那我前世到底是因何而死?”
赵扶蓁颤抖着将头抬起,最后将面前少女肆意地描摹刻画在了心里:“你去问问你的母亲,周纨……”
“便能得知一切了。”
慕云筝挪动的脚步忽然一顿,意识到了什么,转身便要往回走。
赵扶蓁眼见着那抹白越来越远,倏地大喊道:“阿筝,今生我将前世对你的亏欠还给你了……”
他看着少女的背忽然紧绷后,又加快速度离开,露出似喜又似悲的笑容。
赵扶蓁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他自己也快听不见了:“若还有来生,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原谅我。”
*
数日后,一个远离京城的偏僻小村落。
赵令卿登基后,自然是不会放过一直帮扶着赵扶蓁的慕家。
但赵令卿向来待她极好,又体察人心,虽说下令抄了慕家,却私下里悄然告诉她,可以提前放出风声让慕家人有应对的时间,若他们足够聪明,又有机缘,能逃掉的她便不再追究。
她虽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养女,但慕家毕竟让她十几年平安成长,她不能不报养育之恩。
所以她答应了赵令卿的做法,状似“无意”地走漏了消息。
本以为再也不会与慕家人有任何瓜葛,却没想到重逢的这一天这么快又到来。
她心中对赵扶蓁当日不明不白的话语有了些许猜测,但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前,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慕云筝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直愣愣地推开了那幢茅屋前虚掩着的门扉。
茅屋很小,一进门便见得厅堂。
周纨身穿荆钗布裙,优雅地坐在堂前木椅上,从容地看着她。
哪怕落魄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也与自己记忆中那个总是端庄得体的母亲没有任何不同。
“你来了。”周纨放下手中茶杯,对她浅浅一笑。
周纨何等聪明,从她踏入这茅屋的一刻,便知晓了她的来意。
所以她索性也不装了,坦然道:“都是我授意的。”
慕云筝手指微微蜷起,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周纨十指交叉放于膝前,莞尔一笑:“筝儿,娘的意思,你又怎会不明白呢?”
“慕家倒向赵扶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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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许多次赵扶蓁对赵令卿的暗算,其中都有我的助力。”
她似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对了,那个已经被一丈白绫赐死的成太后,先前陷害李太后那件事中,也有我的出谋划策。”
慕云筝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眉心紧紧地凝起:“为什么?”
“为什么?”周纨颇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早就同你说过,你选择离开慕家,我们便不再是母女,而是敌人。”
“在各自的阵营各行其是,有什么不对?”
直到泪水濡湿衣襟,慕云筝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哭了出来。
“我是说,我明明是你的生身女儿,为什么这么对我!”她抬起眼,瞪着赤红的眸子,怒视着周纨。
周纨神情一滞,而后半阖眼帘,轻笑出声:“原来你知道了。”
得到周纨的这个答案,慕云筝的心更是一沉。
周纨再抬起眼时,已经揭下了方才那副慈母的面孔,双眸漠然:“筝儿,你莫要怪娘。”
“要怪,就怪我那没用又下作的丈夫。”
她的丈夫?
慕云筝拧紧眉头,候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周纨森冷一笑:“自从你的父亲,将我送给慕昌后,我便发誓此生决不再受人摆布。”
周纨的话仿若平地起惊雷,震得慕云筝久久不能回神。
“你可曾见过野外母兽养育幼兽?我养育你成人,自认从未亏待,你年岁渐大,我抚育义务已尽,造化自在你。”
“我恨你父亲无情,所以我在成为国公夫人后将他带入府,让他每日看着自己曾经的情人与其他男人恩爱快活。”
“我恨慕昌将女人视作玩物,我便让他将别人之女养大成人,还浑然不知,甚至要踩在他的头上夺走他的权力。”
随着话语深入,周纨的神色愈发疯狂。
“所以你看啊,那些该死的,全都死了!慕家人,只剩了我和你父亲这两个外来人,我的好女儿,你说是不是很痛快啊?”
周纨凝着慕云筝的眼,一字一句道:“没有权力,我的痛苦,我的恨,都无法平息。”
从周纨说第一个字起,慕云筝仿佛就不会呼吸了般,僵在原地,直到发现自己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
周纨掩着唇,撕心裂肺地笑着:“你的父亲也该死!”
“等到我找到下家,便将他杀了。”周纨揩去眼角笑出的泪水,忽然将视线投到慕云筝身后。
与此同时,慕云筝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云筝。”
慕云筝背脊绷紧,蓦地发现身后这个未曾掩饰过的声音,与前世那个杀手,是多么的相像。
她仿若人偶般僵硬地将身子转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从小待她极好的管事,离府后唯一一个为她送行的管事。
她的生父。
她什么都明白了。
若她不曾挡了周纨的路,周纨与她便相安无事。
若只有她死了,才能洗清周纨混淆血脉的罪行,同时一箭双雕将昔年因对她动情而暴露软肋的贺子规害死,让自己高枕无忧,那她会毫不犹豫地让自己为她让路。
慕云筝心中五味陈杂。
她是她的母亲,却也是个无依无靠,只能被当作礼物一样献给别人的女人。
她先是自己,再是她的娘。
情理上,她好像无法怪罪她。但感情上,她怎么可能不怨怼,不恨她?
慕云筝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茅屋,最后在门前停住,回过头哽咽道:“我不会杀你,却也不会再帮你。从今往后,你与我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