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喜欢你

作品:《炽怜折

    独孤怜当夜去了秋颜山,在客栈指定了一间房,从窗边能看见山市的进口,什么人经过、什么人进出,一览无余。


    他蹲点似地守了两夜。


    他也说不清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明明按着他的性子他该选择不去看,这样能好受些。但他就是在窗边固执地守着。


    他毕竟算半个囚犯,不能离开浴火宫太久,白日便回到宫内歇下,夜里再来窗边守着。就这般等到第三夜,他看见了风琉璃和夜含的身影。


    二人自出现在他视线起就是挽着手走的。他看着,胸中涌上来一阵酸涩。那挽着的双臂着实碍眼,他真想提剑把夜含的手砍了。


    等等,不对,是挽着手,不是牵着手。这个认知令他好受了很多。也许对于风琉璃而言,他才是最特殊的那个。他自欺欺人地想着。


    长街另一侧有个粉色的摊子,耳朵尖尖下颌也尖尖的狐妖坐在柜台后,头顶上一个匾刻着“情比金坚”。那是个刻首饰的摊子,且一次只刻一对。每一对都依着客人的喜好当场定制,世间仅此一对,昭示着二人在对方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他每每看见那个摊子便眼馋,真想和喜欢的人有一对这样的信物。可惜以前没有,就算有,风琉璃怕是也早已扔掉了。


    ——你?本座不可能腻的。


    骗子。


    全是哄人开心的把戏,全不是真心的。


    他恨得牙痒痒。


    风琉璃指不定也是这样骗着夜含的,对,他肯定也不是真心的。夜含这种人,怎么配得上风琉璃的真心?


    可就算是谎言,他也喜欢,他也想听,他也不想风琉璃对夜含说出同样的话……


    想什么呢。


    他笑自己。


    像个怨妇似的。


    这就是极阴天魔体的弊端罢,阴气太重,人也像个女孩似的多愁善感起来。女孩、女孩,他要是个女孩多好,独孤殿尊的位置不用他继承,他大可以浪迹天涯,想爱谁就爱谁,想恨谁就恨谁。


    指不定几百年前他就死在哪里了,和心爱的人一起,如今他们的白骨相拥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哪会像现在一样,快一千岁了还是孤身一人。


    他忽然又想,他怎么就肯定,若他是女孩,就一定有人独喜欢他一个呢?


    也许也像这样,喜欢的人娶了别家女子,三妻四妾。


    因着极阴天魔体的缘故,他对女子没什么兴趣。他很早就发现自己的性向不正常,并为此自卑过很长一段时间。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风琉璃和夜含已经手挽手地走到了粉色的摊位前。狐妖笑盈盈地同他们打招呼。


    独孤怜呼吸一滞。


    别去。


    不要。


    他眼睁睁地看着风琉璃和狐妖交谈,似是在商量着该做什么的样式,夜含时不时插上一句,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狐妖拿了刻刀,在一块琉璃上雕着。琉璃好啊,正应了风琉璃的字,真适合永远地珍藏起来。他也想要,可惜那不是属于他的。不论是狐妖手上的琉璃,还是含笑看着琉璃的风琉璃,都是不属于他的。


    肖想什么呢。


    真是。


    狐妖不多时便雕好了,流光溢彩的两枚坠子。


    夜含看着那坠子,面色迟疑地说了句什么。独孤怜辨认出那口型是“名字雕错了”。风琉璃听着,神色僵了僵,便将两枚坠子都收入怀中,口型像是说了句“无妨”。


    独孤怜宣泄似地想着,这感情也不怎么样嘛,连对方的名字都不记得怎么写。


    但无论他怎么绞尽脑汁地回忆,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风琉璃记得他的名字该怎么写,只得作罢,神色幽冷地继续看着。


    却看见风琉璃拉着夜含进了他眼前的巷子。


    巷子隐秘,从头到脚黑灯瞎火,凡人进来便两眼一黑,伸手不见五指。


    但他们三个没人是凡人。


    独孤怜眼见着二人进了巷子深处,风琉璃在确保周遭没人后,将夜含抵到了墙上,欺身吻了下去。


    巨大的酸涩的浪潮铺天盖地地涌来,独孤怜的心狠狠地就是一阵绞痛。他捂着心口,突然很想怀里抱着点什么,枕头、团着的被褥,或是......在他视线中吻着另一个人的、他喜欢的人。


    他恨、他嫉妒,他恨不得从窗边跃下去杀了夜含。


    不知从哪里听说的,男人可以与任意一个女人发生关系。但能让他心甘情愿吻的,只有自己的心爱之人。


    风琉璃从没吻过他......有的只是强烈的侵犯和占有。


    那一刻他明白了,原来自己以前所猜测所幻想的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


    他碎了。


    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只觉心头火起,那是妒火中烧。他嫉妒、他恨,他的眼眸比天色还黑,压着沉沉的乌云,乌云下是涛飞浪卷的墨汁似的海洋。


    他想像风琉璃打败他那样打败风琉璃,像风琉璃把他囚禁在浴火宫那样把风琉璃囚禁在独孤殿。他要逼着风琉璃吻他,他要占有风琉璃……


    恨完便只剩了麻木,心里是极致的绝望与空洞。他的世界被这样黑色的、负能量的浪潮卷过,而后只剩满目疮痍。


    他的喜欢是那样卑微,卑微到了尘埃里,纠缠着一身龌龊的泥泞。


    “想什么呢。”


    有人在他耳畔吐息,声音温柔得很。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少有的温柔,他几乎溺死在这温柔的海洋中。


    “想起什么了?”


    那人抚摸着他的发顶,姿势像是在哄一只猫。


    风琉璃。


    独孤怜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几分醋意:“想起一个可恨的人,可惜不记得后来有没有杀了他。”


    风琉璃见他一直盯着那巷子看,再听这语气便猜到了八九分。他也没问那个可恨的人是谁,轻描淡写道:“应该没,你总是容易心软。这世上也没几个人是真正恶的,多半只是立场和认知不同罢了。”


    他第三次来秋颜山市,是在十一年前。那一日是中秋,戚家走水。


    他将风琉璃牵出了醉玉楼后,天色已晚。他想起两年前在山市的意难平,便将风琉璃带了去。


    那个粉色的摊子已经不在了,狐妖也不知去了哪。他盯着摊子的原址看了很久,转头拉着风琉璃进了那条巷子。


    别人有的,他也想要。


    他将风琉璃拽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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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命令他:“吻我。”


    风琉璃没动。


    他伸手将风琉璃的衣领一扯,用了几分内力。风琉璃手脚戴着缚灵锁,自然轻而易举地被他拉动,从后看倒像是他扑上前。


    独孤怜仰着头,一手拽着风琉璃的衣领,一手压着他的后脑,强迫他吻着自己。


    他于这方面的知识还是过于匮乏。他不懂得什么是接吻,他们之间只有嘴唇的触碰。风琉璃全程抿着唇,面上满是抗拒。


    他怒,他恨,风琉璃任他生气,对此无动于衷。


    最后山市一行草草地收了尾。他们到了客栈,进了这间房,风琉璃往窗边一看,便发现了端倪。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那一日果然是你。”


    他用的不是居然,而是果然。


    原来他早己知道了。那一日也许有些成分是在做给独孤怜看的,为了告诫他,自己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逼着我把同样的事情再做一遍,”风琉璃咬牙切齿,“你幼不幼稚?”


    独孤怜心痛到无以复加,却无言以对。


    他难受得很,搂着风琉璃睡了一夜,对方的身体一直僵着。


    ……


    “下去逛逛好不好?”


    有人主动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自然地与他十指相扣,动作亲昵。


    “别不开心了。”


    那人腾出的手捏了捏他的半边脸颊。


    独孤怜任他牵着下了楼,一直沉默着出了客栈,走到街边时忽然问他道:“你现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是不喜欢他么。


    风琉璃的答案很是模棱两可:“你乖乖的,我会一直对你好。”他说着,伸手又摸了摸身边人的脑袋。


    乖乖的。


    可他难道不乖么?


    独孤怜的声音忽然哽咽了。


    “我一直很乖……”


    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的命令我从来不敢不听。哪怕是到了独孤殿,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从未有过半分忤逆。


    明明是你……我那么喜欢你,是你不肯喜欢我。


    风琉璃,我恨你啊,我恨死你了。是你一次次地骗我,也是你一次次地践踏着我的心。我哪怕堵上全部的勇气,也换不来你的一句喜欢。


    我真的、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听你说一句喜欢……


    纵使坠入深渊、粉骨碎身,能得你那句话也值。我真想听啊,若你能对我说一句喜欢,我宁愿去死。


    风琉璃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以前是我没看到。”


    他道:“以后我会一直看着。”


    语气柔得像春风一抹,刹那间,积雪消融、逝水倒流。


    独孤怜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那狐妖的摊子怎么不开了?”


    “早就不开了,据说是狐妖的心上人来寻她了。那人雕了三百只木狐狸来求她原谅,每只狐狸的眼睛都是用他的鲜血点出的。从山市的那头一直摆到狐妖的摊位,正好三百只,不多也不少。”


    那只狐妖的眼睛确是黑里透着红,红里透着极浅极淡的黄,像极了干透的血迹。雕狐狸不稀奇,用鲜血点眼倒真算得上是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