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等待进入网审

作品:《炽怜折

    独孤怜沉默着,眼睫再次覆上霜。不过是淡淡的一点点霜白,但夹杂在一色墨黑里极为显眼。


    风琉璃漫不经心捋着独孤怜的发。


    他知道独孤怜在等着什么:“本座自然是信你的。”这句话就够了。


    独孤怜抬起眼皮。罕见地,他的眼中有了恨意,又像是惨痛的……悲悯。


    他一字字道:“他哪会什么起死回生……不过是将生魂强行缚在躯壳中……直到躯壳烂了,魂魄都无法解脱,呆在腐烂的尸体中受永世孤寂之苦……”


    风琉璃手上动作顿住了,长发从他指尖散落,令人想起拔去发间的簪。


    “……永世孤寂之苦啊!此后都不得解脱!不能动弹不能言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腐烂,而后被丢弃!污浊的、孤单的、荒无人烟的……无法选择的处境。他也是人啊,为何要对一个人如此残忍?为何?为何?”


    独孤怜抬起眼眸,那双眼像烧灼的炭,一字字写满了天地间最惨最痛的恨,那炭火烫到了风琉璃,他只觉心中一痛。


    他道:“你……”


    话又顿住了,因为他看见独孤怜的眼中溢出泪水。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时间手足无措。他替他理好长发,手忙脚乱地找糖,却蓦然想起唯一的一颗糖已经在昨日拿给清笑了。


    他两手空空,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将掌心按在独孤怜的发顶,轻柔地抚摸,姿势像在抚摸一只猫咪。


    独孤怜抽泣着:“上一个被他这样起死回生的……”


    风在长夜里凉下去,穿过掌心的瞬间,又令人联想到往事穿过心脏。只是这么一穿,心便咔嚓一声,裂了。


    曾经的独孤怜高居独孤殿尊的宝座上,周身冰冻三尺,无人靠近。如今的他望着风琉璃,沉淀在心中数百年的积郁,在此刻如狂澜般涌出。泪水填满他的眼眶,从某个角度看上去像是眼白全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那是生命里不可承受之重。


    “……是我娘啊。”


    二人相对无言许久,流泪的没完没了地流着泪,静坐的无声地看着流泪的,看出一脸萧瑟和寂寥。


    独孤怜道:“别信他……”


    独孤怜道:“他上次是想报仇,这次的动机定然也不纯……”


    独孤怜道:“我想我娘……”


    风琉璃点着头……他只有点着头。


    他曾无数次将独孤怜欺负到哭,他喜欢看那双勾人的眼盛了泪的模样。他见过他疼痛的泪、憋屈的泪、欲到极处生理性的泪,却没见过他真正悲伤流下的泪。


    风琉璃不想看到这样的泪,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于是他欺身拥住了他,怀中的人哭得颤抖,却无声无息。


    一片寂静里,风琉璃轻声问:


    “夏悯……到底是谁?”


    独孤怜在他怀中,声音闷闷的。


    “他叫作独孤悯,字夏差,是我名义上的弟弟。”


    ……


    马车上,风琉璃的声音响起。


    “你记不记得,你有一个弟弟?”


    独孤怜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是叫独孤夏差还是什么。”


    早先的事他还是能记得一点的,他依稀记得这个弟弟生在大暑,总是沉默寡言。他总得等身边人提醒了,才能发现这个弟弟的存在。


    他觉出不对劲:“你是想说我的仇家就是他?应该不会,那孩子平日里跟个透明人一样,我估计他都不认得我。”


    见他这副样子,风琉璃想,其实失忆也是有点好处的,例如可以忘记一些难过的事,重新开始。


    他道:“没什么,只是问问。”


    ……


    风琉璃对于莫清拂没什么印象,反正就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于是他也没想着要阻止。毕竟他以前干过的事比这还残忍许多。而且这样还能哄小清笑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独孤怜却拿出了许久不用的同血,轻轻擦拭着。


    独孤殿尊从来不用剑,那柄同血只是插在剑鞘中一动不动。有人说独孤殿尊自负修为,自认为不用剑也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但直到独孤怜和风琉璃的那场决战,他败得彻底,却也依旧没拔剑。


    于是关于同血的说法便多了。有人说独孤怜压根不会用剑,带着剑只是为了从心理上震慑对手;有人说那柄剑不是剑,只是一个装饰品罢了;还有人说,这柄剑只对特定的人才有用,而对风琉璃则宛如废铁。


    “你不是从来不用剑么?”风琉璃瞥了同血一眼。


    “这柄剑在我手上,只能杀一个人。”独孤怜食指指腹落在剑锋处,有殷红的血珠冒出,很快被剑身吸收完毕。


    独孤怜搁下同血:“你可听说过,共影同血阵?”


    风琉璃摇头。


    共影同血阵,想来便是同血这个名字的来处了。


    独孤怜沉默片刻:“又叫镜面双子阵。”


    风琉璃面色沉下来,这种阵法他自然也了解过。只不过,那一直是世人口中的禁术


    “在人还小时取他的血,生造出一个影子。影子随着本人一起长大。人总是有祸也有福,有了这个阵法后,影子受祸,本体受福。阵眼落在一样物体上,只要带在本体身边,影子便永远伤不了本体。”风琉璃面无表情,“这不是禁术么?”


    “都入魔了,还管什么禁术不禁术的。”独孤怜将同血插入剑鞘,嚓的一声,“独孤麟在我身上布过这一阵,独孤悯便是我的影子。同血是阵眼,这柄剑只能杀他,也只有这柄剑能杀他。”漆黑的剑柄,却配了殷红的剑鞘,那颜色像是未干的血。


    独孤麟是独孤怜的父亲,上一任独孤殿尊。


    风琉璃想起独孤怜在浴火宫的这几年,福没见得有什么,祸倒是不少:“既然他还在,为何你的祸没被他担了去?”


    “这种阵法的影子和本体总是相对的,例如我生在大寒,他生在大暑。独孤麟什么都算到了,唯独算漏了一件事。”独孤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取我的血造影子时,并不知道自己取的是极——”


    他忽然刹住。


    “总之,我的血比较特殊。”


    ……


    当时的风琉璃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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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怜的血有何特殊的,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极阴天魔血。


    影子与本体总是相对。与极阴天魔血相对的,只能是极阳天魔血。但独孤悯只不过是一个影子罢了,连极阴天魔血也够不着,他的血管里流着的不过是常人之血。


    这就形成了一个缺口,导致影子不足以担下所有的祸。


    于是便乱了。


    风琉璃不过思索了片刻,便发现了问题。独孤怜的父亲对他的体质一无所知,而他的母亲只是个凡人,那么……


    “你的极阴天魔体质,是遗传谁的?”


    独孤怜被他问得一怔,斟酌了用词,答:“没遗传谁,如致幻瞳那般,就这么出现了。”


    风琉璃轻轻蹙起细长的眉,边缘是一道纤薄却温软的弧度:“不该如此,天魔体质与致幻瞳有所不同,你既然不像周笑之那般无父无母,就总得有个遗传。”


    简单来说,天魔体质是显性基因,而致幻瞳是隐性基因。


    独孤怜一手托着腮:“我父亲连我是极阴天魔体质都不知道,而他身上阳气重得很跟我完全不一样。至于我娘,她只是一个凡人。我能遗传谁的?”


    风琉璃蹙着的眉松了又紧,他的目光落在车窗拂动的帘上,那里分明透着一捧天光,却又被挡得有些虚无,就像沉在水面下的真相。


    忽然他问:“独孤麟……真的是你的父亲么?”


    独孤怜挑起半边眉,他的眉较浓,扬起的动作却颇为灵动。他冷冷道:“我娘冰清玉洁、洁身自守、守身如玉……”


    风琉璃打断了他的成语接龙:“瞎想什么呢?”


    他顿了顿,不确定地问道:“本座想问的是,你的父亲……有可能被人冒充么?”


    独孤怜心头一跳,与之而来的是一种茫然的无力感。他对父亲的回忆还停留在数百年前,有一段没一段的。他对自己的父亲所知甚少,加之那人早就不在世上了,他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能力,去怀疑这些有的没的。


    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这竟是最为合理的一个解释。独孤怜有很多想问,但又不知从何问起。就好像匆匆忙忙一捧水,想带走却不知带去哪,水便从指间流走了。


    他琢磨着,话到嘴边却成了:“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风琉璃本来便是一时有的想法,真要切实地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他叹口气道:“不想了。说不定等你恢复记忆,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他掀起帘子望向窗外,有意无意道:“看看风景。”


    这一路都是荒郊野外,杂草丛生,委实没什么可看的。他的目光却一路落在窗外,大抵是在游着神。


    那一日的夜里,独孤怜放好同血,靠在床头歇着时,见风琉璃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罐子。


    风琉璃轻笑一声:“料到你今晚该是不会有什么兴致……”


    独孤怜一僵,目光无声地凝在风琉璃身上。


    气氛都到这了,他本以为风琉璃会提出这一夜各自休息,或者让他一人冷静,自己去找娇儿。没想到风琉璃依旧是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