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是和斯莱特林一起上，两个刺头进来的时候，斯拉格霍恩教授正打算点人回答制作疥疮药水所需要的材料。


    正巧他们就撞了上来。


    斯拉格霍恩教授顺势做了一个相当绅士的动作，但因为对象是詹姆斯·波特，看上去就有点滑稽：“不如让这位先生来回答一下？”


    卷发男孩飞快地往底下看了一眼，露出一个骄傲又得意的笑：“蛇牙、豪猪刺，以及长角鼻涕虫。”


    “哦，完全正确……”斯拉格霍恩脸上浮现出一点笑容。


    “詹姆斯·波特。”卷发男孩此刻极有眼色，适时地介绍，“以及西里斯·布莱克。”


    听到这两个姓氏，斯拉格霍恩眼睛亮了亮，詹姆斯刚才的表现大概符合他对一个波特在魔药学上的期待——此刻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还不知道他眼前的这个男孩有多闹腾没耐心。


    “那么布莱克先生。”他转向另一个刺头，“这些材料分别需要多少？”


    西里斯眉眼间还带着点困倦，他的目光在正在呲牙咧嘴给自己打手势的好友身上略过，懒洋洋地抬眼：“六根蛇牙，四只鼻涕虫，两根豪猪刺。”


    “完美的答案，先生们。看来你们预习过课本。”斯拉格霍恩看上去非常满意，示意他们找个地方坐，“想必你们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不得不迟到。”


    “下次需要注意点一点时间，先生们。”他丝毫不提扣分的事。


    如果这两人没能回答上来，这分肯定会扣的。


    这就是格外喜爱和偏袒好学生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胖胖的身体，看上去非常和蔼可亲。拉莱耶对他还有点印象。


    但很显然，第一节课就迟到，差点害得学院扣分，这让莉莉非常不高兴。更别说他们本来就在火车上有过不愉快的见面。


    坐在旁边，几乎要格兰芬多分出个边境河的斯莱特林们讥讽了几句。


    他们的讥讽让莉莉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昨天火车上波特就挖苦了斯莱特林，分院的时候也能看出来这两个学院似乎关系不太好。


    并且课堂上这么嘲讽人，实在让她感觉不太舒服。尽管被骂的是讨厌的波特和布莱克。


    波特正要骂回去，斯拉格霍恩就拍拍手示意接着上课，否则格兰芬多会失去一些分数。


    莉莉非常憋屈，只好在课堂上不断举手回答问题。她预习了很久的功课，这些东西早就烂熟于心了。


    “很好，伊万斯小姐，格兰芬多加三分。”


    一节课下来，这样的话斯拉格霍恩已经说了三次。


    给自己学院加分，这给了莉莉非常大的归属感。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正的爱上了格兰芬多。


    霍格沃茨的课程安排和大学差不多，上午两节课大课，但每节大课中间会有十分钟休息时间。


    现在，只是过完了上半节魔药课，莉莉却感觉自己仿佛考了一场试。早上的早餐也仿佛没吃一样，她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看向拉莱耶。


    拉莱耶秒懂，从腰包里拿出莉莉的南瓜馅饼。


    香气立刻在这一片小小区域里散开。


    玛丽和多卡斯也咽了咽口水，期期艾艾地凑过来：“拉莱耶——”


    拉莱耶感觉自己像一个幼儿园老师，正在给小朋友们分发食物。


    这边吃得正香，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直直盯着这边看。


    和莱姆斯对视了一眼，拉莱耶撕下来一张笔记本的纸，挥挥魔杖将其变成一个简单的白色圆盘，将刚才给两个刺头装的食物都放上去。


    两人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凑过来，詹姆斯正要说点好听话，拉莱耶就指了一下在一旁当鹌鹑的莱姆斯：“你们室友给带的，我只是帮他装了一下。”


    “好兄弟！”詹姆斯·波特在莱姆斯清瘦的肩膀上拍了拍，抓起一个南瓜馅饼，三口就啃完了（拉莱耶叹为观止）。


    他还不忘再夸一下拉莱耶的变形术，“你变形术用得不错啊，亚当斯。”


    “谢了。”西里斯也拿起一个三明治，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他吃东西的动作就要文雅很多，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点没睡醒的慵懒调调。


    如果是长大之后的西里斯，做这种姿态大概是很赏心悦目的，但他现在还是个11岁的小孩，拉莱耶觉得这多少就有点幼稚。


    他吃了两口，似乎感觉奇怪，翻来翻去研究了一会儿，还是吃掉了。


    顶着莉莉【你什么时候！】的目光，她憋住笑，转回去默默啃自己那个三明治。


    霍格沃茨的三明治都比奥古做的好吃一万倍，就是总感觉有点……湿润？是放久了吗？


    拉莱耶疑惑了两秒，但味道不错，她心满意足地吃着，跟莉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坩埚是不是都施加了魔法。


    否则，如何解释一个小小的普通坩埚不仅能耐得住超高温，居然还能将各种不同的稀奇古怪的东西熬成魔药，完全不考虑材料的特性和坩埚本身的材料是否相冲。


    这不科学。


    然而有人不想让他们畅快地吃完。


    “臭烘烘的泥……”看在教授在门口不远处的份上，开口的人勉强没有说出那个词汇，“瞧瞧，某些肮脏的血脉把教室也弄得臭烘烘的。我假设他们从来都是在吃猪食，因此才这么粗鄙不堪。”


    莉莉和玛丽是麻种巫师，不知道他们没说完的那个词有多污秽，但光是这个斯莱特林的后半句话，就足够让她们生气了。


    詹姆斯已经怒不可遏地要上去揍人。


    由于主要带食物的人是拉莱耶，那个斯莱特林目光一转，落到拉莱耶身上，皱了皱眉毛：“泥……”


    看得出来，他时常把那个词挂在嘴边，以至于好几次都差点脱口而出。


    眼看着斯拉格霍恩似乎遇见了某个学生，因此走远了些，他立刻完整说出了那个词：“泥巴种。”


    实话说，拉莱耶对霍格沃茨的生活做过那么多假设，甚至可以列一张表单严格执行，但里面没有一条是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上，就被人骂泥巴种。


    她看过去，栗色短发，圆脸，鼻翼很宽，眼睛里满是恶意。拉莱耶想了想，没能对上他的名字。


    “她上赶着要给布莱克和波特家的少爷们当跟班呢。”他露出一个夸张的贱嗖嗖的表情，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另一个斯莱特林立刻接上他的话：“你不如来当我们的跟班好了？我们倒也不介意多一个家养小精灵。”


    下一秒，他的脸就被揍得歪了过去。


    而最开始说泥巴种的那个斯莱特林，穆尔塞伯，也已经半躺在了他身后斯莱特林男生的怀里。


    拉莱耶对那个人还有点印象，就是在分院时说她应该是个斯莱特林的金发男生。


    他吓得要尖叫，但和拉莱耶对视的一瞬间，嘴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默默闭上了。


    他惊恐地摇摇头，不住地往后挪动着，直到穆尔塞伯掉到地上。


    出手揍人的是早已怒不可遏的詹姆斯·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


    一拳还不够，他们攥着斯莱特林长袍的领口将人往上提了提：“既然你家里教不会你什么是教养，我不介意撕烂你的嘴，让你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一个身材矮小的斯莱特林见场面不对，想趁乱去找教授来。


    拉莱耶的余光注意到，视线还没来得及转过去，就下意识挥挥魔杖：“速速禁锢。”


    那个斯莱特林猝不及防被锁住，摔了个大马趴。


    “漂亮的禁锢咒！”西里斯抽空回头夸了一句。


    拉莱耶：“……”


    她吸了口气，有点头疼。


    但拉莱耶必须要为自己辩驳一句，她真的纯粹就是顺手来了一个速速禁锢，不是故意的。这个假期塞勒涅每天控制着假人让她练，已经成肌肉记忆了。


    “你还好吗？”拉莱耶给他解开，很友善地问。


    那男孩从长袍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鼻血，不说话。


    拉莱耶很心虚地小声道歉：“对不起……你要去下医疗翼吗？”


    然而在对方眼里，她这就是在威胁：“不用。”


    一个普通的魔药课课间，教室里一团糟。


    拉莱耶试图去拉住波特和布莱克，但比力气，她怎么都比不过这两个人，她拖住布莱克的腰往后带：“待会儿教授就来了……”


    要打也别打脸啊，这不是方便他们待会儿卖惨嘛。


    这边还没拖住，那边有别的斯莱特林要过来帮忙打，多卡斯挥着拳头就上去了。


    莱姆斯和玛丽拉偏架，莉莉趁乱补两脚。


    虽说她和玛丽还不明白什么是泥巴种，但别的话都听得很明白，不管怎么说，格兰芬多总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朋友被人侮辱的。


    哪怕是刚刚还在担心波特和布莱克迟到会给学院扣分的莉莉，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


    作为对面用污言秽语主要攻击的人，拉莱耶居然是最冷静的那个。


    她其实没有怎么生气，就算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但毕竟前不久才知道这是《哈利·波特》，今天甚至是来霍格沃茨的第二天，她实在没什么实感，总觉得还是在看小说，只是换了种3D的形式。


    像是待在一个透明的柜子里，外面的人朝她扔鸡蛋，但只是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污渍，实际上并没有真的砸到她身上。


    耳边是双方一直没停的互骂声，拉莱耶放空了两秒后，突然古怪地意识到，这些人在为她出头。


    故事里的纸片人在为她出头。


    很奇妙的感觉，还有点感动。


    拉莱耶感觉心脏像是被施了膨胀咒，已经堵到了嗓子眼。


    ——说起膨胀咒，她正好有练过诶。


    她格格不入地观看着这场群架，在混乱中找准时机，甩了几个膨胀咒和清水如泉，又给握着魔杖准备偷袭莉莉的罗齐尔一个膨胀咒。


    互殴对象突然开始膨胀变大，像吹了气的气球一样，巫师袍不堪其扰，被撑得浑圆，衬衣的扣子也被崩掉了。


    詹姆斯和西里斯这才缓缓停下，抬头看着几人惊恐的表情，只觉得爽快。


    揍也揍了，吓也吓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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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们很丢人。


    两人回头，正要夸一下拉莱耶的膨胀咒，就看见她神色淡然地看着天花板上飘着的几个人。


    西里斯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他没抓住，但他总觉得亚当斯的状态很奇怪。


    察觉到他们的视线，拉莱耶看了过来，地下教室里的光线有限，她幽绿色的眼睛更暗了些，像是藏匿着潮湿藻类植物的湖水。


    拉莱耶感到有点荒诞。


    半个教室的巫师以肉搏的方式扭打到一起，居然只有她还记得用魔杖。


    到底谁是最近才接触魔法的普通人啊？她忍不住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道严厉的尖叫。


    门口，麦格教授和斯拉格霍恩教授满脸怒容地看着这边，大步走过来：“你！你！还有你！”


    他们气愤地发现几乎半个教室的人都参与其中。


    “你们怎么敢在这里打架！”


    教室天花板上飘着几个身体膨胀的斯莱特林，地上还有个摔破了鼻子的，好在没流多少血，早就止住了，坐在地板上，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


    不仅如此，斯莱特林们脸上大都肿得很高，眼圈青紫，有几个的袍子和头发还湿透了。


    反观格兰芬多这边，脸上也挂了彩（主要是詹姆斯和西里斯），衣服凌乱，但对比起来，可以勉强忽略不计。


    麦格教授满脸怒气地给了一个咒立停，把人放下来。


    埃弗里恶人先告状：“教授，格兰芬多公然在课堂上打人！”


    麦格教授严厉的目光瞬间扫过来。


    拉莱耶几乎立刻就被激起了处理校园矛盾，为自己辩驳的本能。


    “是吗？这位先生既然如此健忘，不如我来替你回忆一下事情发生的原委？”


    拉莱耶转而望向麦格教授的眼睛，想试着在语气里加一点委屈的感觉，但没成功，于是只能一板一眼地说，“教授，这位、以及这位先生骂我是泥巴种，并且威胁我，让我像家养小精灵一样为他们服务。”


    麦格教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教授，她污蔑我们！”


    拉莱耶凉飕飕地扫了他一眼：“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当然，不承认也没关系。吐真剂，只需要一点点就好。”


    拉莱耶语气轻松地好像只是请他们喝口水。


    “你们打人！还施恶咒！”


    拉莱耶拉住怒气冲冲的詹姆斯，他力气怎么这么大！


    她艰难地把他扯到身后：“这我们承认，格兰芬多永远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不过我施的咒语没有一个是恶咒。”


    她叹了口气：“教授，只有我一个人用了魔法，对同学施咒，我甘愿领罚。但是波特他们是为了维护我，我认为维护同学的勇气是值得褒奖的，这是正当的行为。”


    “当然，动手是不对的方式。”拉莱耶眨眨眼睛，试着做出一个有点可怜的表情，“只是教授，能不能算功过相抵？”


    “不，我们——”詹姆斯最受不了同学一个人挑担子，立刻就要跳出来。


    西里斯也往前一步。


    拉莱耶反手掐了一把，听到身后传来吃痛的声音。


    她不知道掐的是哪个，他俩离得很近，并且不说出完整句子的时候，她根本分不清他们的声音。


    麦格教授和拉莱耶对视着，过了几秒钟后，点点头：“当然。”


    她回头看向斯拉格霍恩教授：“你怎么看？霍拉斯。”


    “当然，当然。”斯拉格霍恩露出一个笑来，开始和稀泥，“这位小姐说得对。”


    “拉莱耶·亚当斯，教授。”拉莱耶突然想起上课前波特难得的眼色，也学着递上自己的名字。


    斯拉格霍恩教授看她的眼神和看波特差不多，带着一点期待，还多了一些……怀念？


    拉莱耶猜测是因为她长得像塞勒涅，斯拉格霍恩大概能认出来她的身份，因此，才格外好说话。


    麦格教授声音里依旧带着怒意：“穆尔塞伯先生和埃弗里先生，欺辱同学，每人扣30分，半个月的义务劳动。”


    不等斯莱特林那边叽叽喳喳地吵，她又转向拉莱耶：“亚当斯小姐，对同学使用恶、咒语——”


    她看了一眼波及到的斯莱特林们（一大半！），吸了口气：“扣20分，一周的义务劳动。”


    “好的教授。”被扣了分，拉莱耶感觉有点心虚。


    开学第一天就喜提扣分，这不在她的霍格沃茨生活计划表里。


    显然，这节课是上不下去了。


    因为麦格教授还有课，于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宣布提前下课，他要带参与了群架的学生去医疗翼，没有动手的学生们多了半节课的时间用来自由活动。


    倒是不多，也就十来个人，但看上去都相当狼狈。


    好在现在是上课时间，见到这景象的人不算太多。


    不过总有没课的学生，以及上课望着窗外开小差的学生。


    很快，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打群架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八卦的主要传播者是一群小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