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作品:《公主又把丞相气疯了

    院外寒风肆虐,院内风虽没有那么大,但刚穿过院子拱门,江令薇便感受到一阵极低的气压,像山中阴冷的大蛇,居高临下地盘在暗处,嘶嘶地朝世人吐着蛇信子。


    没来由的,她心里有些发紧。


    就好像,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跟她脱不了关系。


    一进院子右手边便是巍峨的假山石,山石旁栽种着时兴的花木,足有半人高,二者相加,刚好把江令薇纤瘦的身形完全挡住。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拨开挡住视野的花骨朵,目之所及,眼界一片开阔,竹影婆娑,山峦围绕。


    这处庭院是用作皇子处理事务的书房,分前院和后院,她自漠北回来后,每天除了雕刻念珠,便是来这处读书,他给她布置了许多课业。


    也因此,她对这里可谓是很熟悉。从卧房出来,便下意识地抄着近道从后门进来。而此时,庭院中蜿蜒的甬道间,暗卫与仆从跪了一地。


    从她的角度,能依稀看见前院都有仆从跪着的身影。但主屋前未点烛火,一片漆黑,距离又较远,根本看不清裴渡舟的身形。


    这是把府中所有人全叫来了么?是要训话还是要吩咐什么事情?江令薇皱着眉,不得而知。


    不过直接进去就知道了。


    正当她准备现身时,熟悉的声音自前方廊下传来。


    “多久了?”


    “……属下……”


    “不肯说么?你真当本相是瞎子?”


    另一个人的声音也有些耳熟,略一思索,江令薇就想起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少隐。


    不过跟他平日里冷静稳重的语气差别很大,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声线发颤。


    但是就算再做什么亏心事,他如今受了伤,平常又被其余暗卫仆从尊称为大人,实在不能被当众下面子。江令薇暗自想着。吩咐这么多人过来,又对少隐说这种话,必定是要立威。


    向前走了十几步,之前因为黯淡光线看不清晰的场面,逐渐变得真切可见。


    裴渡舟冷硬的侧脸和少隐跪在地的身影潜入她乌黑分明的眼睛。


    “渡——别!”


    为少隐求情的话还未说完,江令薇忽然瞳孔骤缩,急忙奔过去。


    啪——


    但还是晚了一步,夜色里响起一道极为沉闷的掌掴声。少隐直接被打偏了头,当着满院仆从下属的面,那张藏在面具下净白的脸被扇得通红。


    院子里很安静,没人敢发出声音,即使只是稍微重一点的呼吸声也不敢。只余呼啸的寒风一刻不停地从空中席卷而过,刮得院中花木乱舞,沙沙作响。


    风光如是江令薇近侍的少隐也会被毫不留情的责罚,按理来说,剩下的仆从应是会感到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才对。


    但事实却恰与之相反。


    在场众人,无人生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只有深深的畏惧与忠诚。


    他们这些人都是早些年闹饥荒逃难的流民,一路上,不止有冻馁之患,更兼缧绁之厄。


    当时因流民太多,一些府州衙门为求治理之地无流民逃窜,粉饰太平。便蒙生奸谋,欺上瞒下,暗地里追杀如他们一样的流民,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关进监牢等候问斩。


    反正灾年死的人多,朝廷彼时有律令,特殊情况死刑可不上报京师,自行处理。


    要不是遇到当时还是指挥使的裴渡舟替他们惩治了那些恶官,他们便可以去地府与亲眷团聚了。


    虽说在被培养成暗卫后,得知救命恩人的形象并不如表面那样清直,但没有裴渡舟,他们也无今日。


    况且眼下,也是少隐大人自作孽不可活,竟敢对殿下生了妄念,怪不了谁。


    只是观殿下难看的神色,待会儿只怕会和主子吵起来。


    “都退下。”


    裴渡舟开了口。


    他站在廊下,一双瑞凤眼无波澜,平静地看着朝他跑来的江令薇,似乎并不生气。但才打过人的手掌却骨节发白,青筋蚺起,昭显着他现在不渝的心情。


    话落,除了廊下少隐与江令薇外,其余人纷纷行礼告退,不敢多耽搁一秒。


    江令薇面上写满了无法理解,冲到廊下便弯腰想扶起仍低头跪着的少隐。“你为什么打他?”她眉峰聚拢成一条直线,侧目直直地看向裴渡舟。


    因为刚飞奔过来,声音不可避免的有些大,听起来像在质问。


    裴渡舟脸色瞬间阴沉,剑眉压得很低。


    在江令薇右手即将要碰到少隐肩膀的一瞬间,一股大力忽地把她往前方扯。


    她猝不及防之下便倒在了他的怀里,想起身,却被他牢牢摁住后颈,力道不算温柔。


    “你干什么?”她惊呼,又挣扎,他反摁得更紧,那只宽厚的手掌不容许她有半点拒绝的可能。


    “打他而已,怎么,你要替他打回来吗?”裴渡舟俯身慢条斯理地掐了掐她因不满而鼓起的双颊,语气出奇的温和,和他刚才强势的举动形成鲜明的反差。


    回答的语气也很淡然,仿佛掌掴少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江令薇拧着眉头,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回答,她仰视着他,双眸中满是不解与莫名。“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少隐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他?”


    “他不该打吗?你就这么护着他?”


    “如果是今天长青街上的事情,你生气,我理解。但跟少隐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擅作主张,你别怪他。”


    掩藏不住的质问与解释撞在一起。


    江令薇一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双唇微张,更加不明所以了。她怎么护着少隐了?他都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把人打成那样了,她连问问都不行吗?


    见她蹙起的眉头,裴渡舟哪能不知她在想什么。


    但恰是因为了解,才更不悦。


    他毫无预兆地勾了勾唇,瑞风眸中却无任何笑意,他睨着地上双肩微颤的少隐,状似随意地道:“现下也无外人,你伺候薇薇这么久,算起来她还没见过你相貌如何,不如就趁现在,让她见见你。”


    “把面具摘下来。”


    本就毫无温度的声线变得愈发寒冷,含着命令。


    “……属下,”少隐嘴唇止不住地发颤,唇色也苍白得厉害,“面貌丑陋,恐污了殿下双目,请恕……属下不能听令。”


    他脸上的面具裂开大半,然而始终不曾掉落。裂开的间隙里能窥到脸侧有一道鲜红的五指印,那双若秋水的眼睛也不复从前的光彩,变得灰败不已。银质面具像一张诡异的大网,无论是完好或破损,都能把人死死网住,铺天盖地,挣脱不得。


    裴渡舟侧目,注视着江令薇皱成一团的脸,扯了下唇角,语气有些恶劣地道:“也好。我的薇薇是玉做的娃娃,自是不能跟沟渠里的虾蟹混在一起,会染上恶习的。”


    一个是玉孩童,一个是臭鱼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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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虾。


    一个吉祥多福寿,一个晦气污人目。


    天生不相配。


    这番明着贬低的话成功地让少隐跪立的身姿摇摇欲坠,包裹在黑色常服下肌肉贲张的长腿传来隐痛,清晨刚添的新伤与精神上的苦涩几乎叫他支撑不住。


    饶是如此,他姿态依旧恭敬,竭力维持着笔挺的身姿,低垂双目,主子不问话,便当一个不言不语的哑巴。


    院中寒风猎猎,雷声轰鸣,划破夜空的刹那,短暂地照亮了裴渡舟的神情。——一张凛然又冷漠的脸。


    看似淡漠出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膛中的嫉恨有多重。


    “什么玉娃娃,什么虾蟹?你在生哪门子气?”江令薇完全不明白裴渡舟怎么了,又听他对少隐的贬低,心里有些不喜。


    但因为对象是他,所以选择略过指责他,改为关怀少隐。


    “再说,相貌其实不算什么,”江令薇想偏头看少隐怎样了,但裴渡舟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开对她的桎梏,她根本挣不开。


    面对他莫名其妙的怒火与禁锢,她心底也渐渐蒙生出不满,然而想起今天街上的擅作主张,到底没表现出来,压着性子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在我看来,皮相远没有骨相重要,不要看皮相。要看唔——”


    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裴渡舟捏住了她的双颊,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要笑不笑道:“你很会安慰人嘛。”


    “怎么平时跟我说话不这样呢?”


    他眸中寒意极重,清冷的声线中压抑着怒火。


    绕是对情感迟钝如江令薇,在此刻,也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强行按下愈发增长的火气,努力修饰自己起了情绪的声音回道:“可是我也安慰过你,人不能一生气就翻旧账,这不公平。你哪里生气了,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出来,我会好好考虑的。”


    是会考虑,而非说什么改什么。


    有理的改正,无理的则抛之脑后。


    她从来不是一个多么听话的人,向来只认同自己所想。只是因为对象是他,某些时候才愿意顺从,附和他。


    裴渡舟盯着她看了半晌,眸光明明灭灭。


    江令薇本来已经做好了被一直逼问的准备,谁料他意外地没说什么,手掌下移至她肩颈,将斗篷绦带系得更紧了几分,语焉不详道:“生气么?我是有些生气,有些人把我当瞎子糊弄。”


    “你说,我该生气么?”


    “是少隐?”江令薇不确定地开口,见裴渡舟不说话,心里知道必定是她说对了。在他平静地凝视下,她想了一会儿,回道:“很生气吗?”


    裴渡舟未曾回应,只是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可……”江令薇眉心紧拧,话都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按他的身份地位,少隐哪来的能力给他气受,倒是少隐自己被他打得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哪里像有那种能耐给他气受的人呢?


    当然,这些话,江令薇不是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是万万不会道出口的。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冷峻的面容掩在黑暗中,唇线抿得很紧,莫名的显露出几分萧瑟凄凉的意味来。


    忆起醒来的那碗杏仁茶,江令薇唇瓣嗫嚅两下,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左手主动环上他结实有力的腰身,轻轻摩挲着紧实的肌肉线条,哄道:“别生气了,渡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