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你能留下来吗
作品:《听说我去太空送死了?》 风起的手是温暖的。
杜铭僵在原地,咬住嘴唇。他刚才不应该阻止风起的,就该装作没有反应过来。随便风起要拍哪里,他就该站成根木头。
他有些懊恼,只能收拢手指,做贼心虚地把手藏进裤兜里。
可他的手发软,脸发热。
“杜铭?”风起催促道。
杜铭深呼吸,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快步走到风起身旁。
所幸风起蒙着眼睛。
要是大家都蒙着眼睛就好了。他已经看到阿娜尔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他和风起身上打量。
杜铭清了清嗓子,敲敲台子边缘,示意自己的位置,“我准备好了。”
“没事吧?”风起轻声问道。
“没事。”
“成。”风起轻轻点头,调整站姿,左脚向前迈了半步,膝盖微微弯曲,“那就告诉我,怎么打。”
阿娜尔留下了一个刁钻的问题。
红球的位置很微妙,紧贴着台子的短边,只有一拃的距离。如果从正面撞击,红球只会撞到台子边缘,然后重新回到台面上。
阿娜尔背着手,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跃跃欲试地看着他们。意思是,打吧,给我留一个好位子,阿娜尔要清场了!
杜铭问风起:“不用直接撞击吧?”
“不用,可以利用反弹。”风起点头,”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杜铭眯起眼,桌面在他脑海里竖了起来,像是一张黑板。
一条条白色的虚线从白球的位置延伸出去,撞在台子边缘,然后反弹。
撞击点缓缓向前推移,反弹出去的虚线开始碰到红球。
碰撞之下,红球开始移动。随着碰撞角度的改变,数条可能的路径展开,像一个扇面,覆盖了桌角的袋口。
而在整个扇面之中,只有几条拥有最高的概率。
反推过来,就是击球的位置了。
杜铭看向风起,却发现风起已经站在适合击球的位置上了。
“你已经算好了?”他有些疑惑。
“嘘——”风起压低了声音,“刚刚看你的时候不小心扫到了一眼,纯属下意识反应。别让阿娜尔发现了。”
杜铭眨了眨眼:“那就稍微往左一点。”
“成。”风起向左挪动了半步。
“球杆垂直桌面,然后顺时针四十度,再转一点,好。现在往前送一点,停。”
风起右手握着杆尾,上半身前倾,同时左手顺着球杆往前,落在桌面上。
她的手掌向上拱起,骨节分明,拇指贴着食指翘起,固定住球杆。
虽然蒙着眼睛,但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手里的球杆没有一丝颤抖。
杜铭抿了抿嘴唇。风起在表示自己是完全信任他的,哪怕他很可能无法解出那个轨道。
他把注意力压回台球桌上。
“描述一下距离。”风起刚好开口,“红球到袋口的。”
“差不多一半桌子的宽度,不能打太轻,不然红球可能会停在袋口。”
“那可不成,”风起勾起嘴角,“那阿娜尔可要捡便宜了。”
阿娜尔听到了这话,眼巴巴地凑过来:“让我捡一个嘛——”
“不行的哦。”风起笑道。她将球杆缓缓后拉,然后停住。
下一秒,“砰。”
球杆击打白球的声音响起。
白球精准地撞上桌子边缘,在计算好的角度下反弹,撞在红球的右侧。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接着,红球开始滚动,很慢,但是很稳定。
杜铭屏住了呼吸,看着它就这么一直往前,一直往前,直到稳稳滚入袋中。
他突兀地想起爆装置降落北极点时的场景。那是他和风起的第一次合作。
他回过头。
风起一把摘下运动头带,向后捋了一把头发,“算得不错啊,轨道专家。”
“是你打得好。”杜铭低声道。
“唯手熟尔。”风起顺手把台球杆放回桌面上,“而且,总不能让你第一次打就输吧。”
活动室的门口也有一盏灯,投下一个半圆的光斑,照亮了门口的几级台阶。
杜铭站在台阶下。
风起站在台阶的最上方,靠着门框。她平视着杜铭:“今天别熬夜了,说真的。”
“如果我算不出来,你会怪我吗?”
“怎么会?你尽力了。”
“但还不够。”杜铭摇摇头:“我之前去问了总指挥,但是没有合理理由,我不能使用基地的超算。”
他没有说自己和总指挥的争执,也没有提过去四十八小时的绝望。
风起目露了然:“别告诉我你这两天都是手算的?”
杜铭哑然失笑:“那倒不至于,我又不是神仙。”
“那就好。”风起笑道,随手拨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她没有再带上发带,头发放松地披在肩膀上。
温暖的灯光笼罩着她,仿佛触手可及。
可又无比遥远。
杜铭突然感到一阵悲伤。他知道风起明天就要离开,他计算了上去的轨道,却有可能没法带风起回来。
“你能留下来吗?”他像梦呓一样说道。
风起微微一怔,指甲在门框上划过。
晚风从海面吹来,穿过椰林,细长的叶片“沙沙”作响。
背后的活动室里,传来严砺拨弄吉他的声音,旋律悠扬,在夜色里飘荡开去。
风起眨了眨眼,轻声道:“早点休息,杜铭。”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是风起,也就没有别的答案。
她不是那种会留下来的人。
她只会一直向前走,直到前路断绝。
灯光落在她的肩头,模糊了轮廓。
风起离开墙壁,嘴角带着一点笑意:“你明天——”
她的话音未落。
杜铭忽然迈上一级台阶。
风起怔住。
下一秒,杜铭抬起手,轻轻地抱住了她。
“对不起。”他说。
明明是那个主动的人,却在明显地颤抖着。
风起眨了眨眼,感受到肩膀上的微微战栗。
曾几何时,她也问过那个问题,无数次——你能留下来吗?
她抬起手,落在杜铭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一下,又一下。
这一拍不要紧,直接拍出了一声哽咽。
风起停下了动作,叹了口气。
“杜铭。”
“……嗯?”
“我还是要走的。”
“……嗯。”
“你继续算,不要停。”
风起稍稍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听到了吗?”
“好。”杜铭终于开口。他的嗓音低哑,带着一点鼻音。
“杜铭,我保证,”风起认真道:“我不会让你算不出答案的。”
杜铭的手指收紧,又放开。
风起也后退了一步,恢复了之前的距离。
晚风从他们之间吹过,吉他弹到了最后一个音。
曲终了,人就该散了。
“去吧。”风起说。她站在台阶上,目送着杜铭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她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今天是月底,没有月亮。
是一年的尽头了,她突然意识到。
新年快乐,她的嘴唇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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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风起转身,回到了活动室里。
与此同时,一辆列车正在驶离海南,车厢里光线昏暗。
一个小女孩拉着蓝色的窗帘,趴在窗户上,盯着对面飞速掠过的对向列车。
“妈妈。”她扭过头。
“窗户凉,不要看了,快过来睡觉。”她的母亲把她抱到腿上,顺手给她拉高领口。
“可是妈妈,”小女孩乖乖地放开窗帘,闭上眼睛,接着问:“为什么对面的列车是空着的,我们的这么满?”
她的母亲看了一眼挨挨挤挤的车厢,压下眼里的担忧,仍用轻快的语气说:“因为它赶着要去接其他人呀,你还有叔叔伯伯、爷爷奶奶,对不对?现在快睡吧,醒来我们就到你外婆家了。”
调度中心,灯火通明。
杜峰放下手里的报告,目光扫过屏幕上正按序驶离海南的列车,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撤离进度,比预期要快一点。
他抬了一下手,示意一旁的副官,可以说话了。
副官走上前:“头儿,沿海居民正在撤离,但是……”
“但是什么?”
副官咽了一口唾沫,站得更直了:“老乡们问,国家能不能把他们的渔船一起带走?”
“我的指挥舰后面,还有点位置。”杜峰慢悠悠地说。
副官眼睛一亮。
“所以你为什么不拿根绳子,把乡亲们的小渔船,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拴在后头拴一串儿呢?”
副官:?
“头儿,这……不太好吧?”
杜峰手里的一叠报告“啪”地拍在副官脑门上:“那你还问!我手底下怎么都是你们这些蠢货?”
“告诉他们,只要他们配合撤离,一切损失国家担着。哪怕少一张渔网,都可以来找我杜峰要。”
“是!”副官“唰”地敬礼,转身麻溜跑了。
头儿看起来心情不好,三十六计,走为上。
杜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眯起眼睛。
夜已经深了。
基地宿舍的走廊里,杜铭攥着手机,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拨通了电话。
“嘟——嘟——“
电话接通了,对面却没有声音。过了几秒,杜峰冷淡开口:“说。”
杜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爸,我需要超算的权限。”
对面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一声嗤笑:“我就是这么教你求人的?连原因也不说?”
“我知道你一直在看我的邮箱。”杜铭低声说。
电话那头,杜峰不置可否。
“你知道我有一些残缺的数据,它们很重要,我需要借用超算来把它们补全。”
杜铭停顿了一下:“我一个人做不到。”
“知道做不到,那你这几天在磨蹭什么?”杜峰声音冷厉。“浪费时间。”
杜铭咬了咬牙,“你帮不帮我?”
沉默里,杜铭不安地踱了两步:“算我求你,我必须要算出来。”
电话里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杜峰的声音响起:“知道了。”
嘟——
电话被挂断了。
两秒钟之后,一封加密邮件出现在杜铭的邮箱里。
杜铭盯着屏幕,看着标题里的“超算”,愣了好几秒,猛地松了一口气。随即,浓重的疲惫涌上来。
调度中心里,副官再次回来,正准备敲门,忽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句咬牙切齿的骂声:“怎么尽是一群蠢货!”
副官:……!
完啦。
他果断把自己转了个向,用尽军事潜伏技巧,悄无声息地顺着墙壁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