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后，乔听基本上的飞奔进医院的。


    俞念的姑姑打电话的时候乔听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小念遇见了空难，不过她命好是唯一的幸存者。’


    ‘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乔听得知俞念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转达给了同样和俞念交好的林可，林可家离医院近，比乔听先到一步。


    林可的面色看起来不太好，一向活泼开朗的她此刻却满脸忧愁，唇瓣紧抿成一条线。


    “还在里面呢。”


    手术室的红灯亮着，仿佛是一条紧实的线将所有的心悬挂起。


    俞念的姑姑坐在椅子上，以往在各种好采访中意气风发干练的女强人此刻乱了头型，眼皮下的眸子溢满了泪水，乔听见状不忍，走到她身边安慰了几句。


    安慰的话说出口自己的心却是酸涩的。


    一百多号人，除了俞念，无一生还。


    据报道，飞机是在降落时碰上了鸟群，鸟群卷入机身，导致后续的起落架无法正常打开进而造成了灾难。


    “会没事的。”说到最后，乔听只能强忍着涌上的情绪，靠近俞念的姑姑拍了拍她的肩。


    空气中飘荡着医院专属的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走廊上传着嘈杂的声。


    在这里的祷告数量不亚于教堂。


    俞念的姑姑俯着身子一手扶着额间，身子时不时细细颤抖。


    抢救一直进行到晚上八点，主治医生简单描述了俞念目前的身体状况，总而言之就是几个信息：


    命抢回来了，但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都是未知数。


    “慢一点。”双腿一软，俞念的姑姑差点没能站稳，好在乔听在一旁扶着她的手臂，搀扶着到了椅边。


    她这个侄女打小可怜，但是听话懂事学习好，刚被她接走的时间俞念在家里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吃饭不敢添第二碗，鞋子破了不敢提出换一双的请求。姑姑知道，她那是害怕自己的要求太多吃的太多，姑姑把她赶出去。


    姑姑心疼她，把她接来自己身边以后什么都给最好的，俞念也争气，成绩优异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学校，出来后也很快找着了工作。


    侄女工作上的事她知道的少，只知道原来的公司被收购俞念一手主管的项目泡汤对俞念的打击不小。


    好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她也看似走了出来，提出要去外面旅游多看看多散散心。


    她愿意向前看，姑姑自然是高兴的。原本打算同她一起去，可又实在抽不开身。姑姑没有孩子，俞念就是她的亲女儿，走之前嘱咐她注意安全每天联系，喜欢什么都买下来不要委屈自己。


    看着俞念发来的那些旅游照，姑姑是打心里高兴，算着她回来的日子想着买一束俞念最爱的花去机场接她。


    偌大的机场，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出口涌出乐不少人可就是没有俞念的身影。


    或许是托运行李还没有拿到，又或许是小念走在后边或者去了趟洗手间，姑姑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


    可当看到机场大屏上的新闻时，手上的花束落地，粉嫩的花瓣散落一片，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快被抽走。


    家里的长辈年纪都大了，要是俞念真的出了什么事，别说作为照顾她的姑姑会心里过不去，在老人那边也没勇气把噩耗说出口。


    手术结束后俞念先是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护士交代要先过了这段时间危险期等各项指标都稳定了才能转入普通病房。


    看着单人床上面色苍白的俞念时，姑姑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兴许是怕自己的悲伤影响到别人，她强忍出泣声，一遍遍擦拭着脸颊。


    俞念躺在床上，睫毛压下一片阴影将她眼底的乌青盖住。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发量多且柔顺，姑姑记得她最爱打理自己的一头长发，小时候奶奶说她的头发太长了要带着她去剪掉，俞念挤出泪水死活都不同意。


    被她精心养着的长发，如今也变得凌乱，甚至有的发尾分了叉。


    重症监护室不允许陪护，看了一会儿俞念三人便走了出来。


    这场事故中俞念能幸存是奇迹中的奇迹，新闻闹的沸沸扬扬，有的谴责航空公司有的谴责机上的机长。


    只是事由天管，又岂是凡人能料想，阻止的。


    新闻有热度，俞念更是热度的焦点。不少媒体，甚至是自媒体主播不知从哪里得到俞念入住医院的消息，赶着来门口要采访幸存者家属。


    医院毕竟是治病的地方需要安静，来采访的人都被俞念的姑姑劝着，到了医院背后的院子里，俞念的姑姑先是向一群人鞠躬随后哽咽着感谢他们对侄女的关心，不管是出于热度，工作还是真的关心在意。


    俞念需要养身体需要休息，为她操碎了心的姑姑也是。


    等到那些所谓的媒体散去，在乔听和林可的劝阻下，俞念的姑姑才被送回了家。


    “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情。”从俞念姑姑家出来后，林可和乔听一同赶上了公交末班车。


    夜晚车厢内开了灯，炽白的灯光从头顶打下，让身形在地面上落出一道阴影。


    “明明前段时间都还好好的。”林可头靠在乔听的肩上，叹气是一声接着一声。


    城市的夜景绚烂，闪耀。漆黑的背景夜空被路边的霓虹照亮点缀。


    漫长的街道上是三三两两的人群，他们或许笑着，或许面上仍旧保持着严肃。


    人总在试图循规蹈矩地度过漫长的一生，也始终坚信祈祷着人生不会出现太大的变故。可是世界从不是用代码设定好的游戏，什么选择对应什么结局，无从可知。


    车停在了下一个站台，这附近是学区，这个点下了晚自习不少学生背着厚重的书包拥上了车。


    两位青涩的女生就站在乔听和林可的边上，聊着最近某个新上线的游戏，从游戏的设定到UI通通讨论了个遍。


    最后右边个子稍高些的女生得出了结论：“等我们以后长大了自己做一款游戏，把我们想要的都放进去！”


    天真的想法倒是鼓动了身边的同伴连连点头，开始畅想着未来游戏设计的种种。


    对话就这么无意识地飘进乔听的耳朵里，她偏着头看着窗外，雨不知何时变小了，变成了毛毛细雨轻轻洒落。


    马路并不平坦，车身行驶期间时不时起伏。


    这样的豪言壮志，曾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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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她同俞念夜许下过。


    只是结局…


    “我到站了，就先走了。你注意安全。”林可站起身告别，车厢内此刻的人不少，她将座位让给了刚才的一名女学生。


    学习压力重连带着肩上的书包都宛如巨石一般要把人压垮，乔听起了身让女孩的同伴也一同坐下。


    “谢谢姐姐。”


    乔听浅笑着摇了摇头，抓住车厢上方的扶手。


    女孩们仍旧规划着未来，说要让自己做的游戏被所有人看见，不会让游戏被所谓的资本污染。


    车子突然急刹，乔听的身子不禁往一边倒，好在手死死抓着扶手，不久便恢复了平衡。


    思绪被一点点拉回从前，


    梦想和现实在某种程度上看是两座大山，它们或许紧紧相依，却仍旧被无际的大海相隔。


    罢了，最重要的过程已经走遍了，所有的心血付出能争取的都争取过了。


    结局…


    一次次地失去后，结局也没那么重要了。


    ——


    林可回到家时，收到了来自乔望的信息。大致是想安慰她不要太难过，顺便和她讲了下乐队重新招募鼓手的事情。


    “我倒是相信小念在灾难中幸存就一定会好起来，就是担心你姐姐，小乔念旧，怕她想起之前的事情来更加难受。”


    俞念是因为撤销的项目导致的心理问题，林可怕经过这次事情后乔听在想着和俞念共处的时光时也走不出来。


    “你放心，她也没那么念旧都会走出来的。”怕林可觉得自己是为了安慰才出此言，乔望特意补了句：“你看她和裴祁哥在一起那么多年曾经那么好，后来分手了还不是好好的，现在对裴祁哥就跟陌生人一样。”


    林可点头刚想附和，大脑自动重播刚才乔望语速过快的那句话。


    “你说小乔和谁？”林可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出现了幻觉。


    小乔和裴总？


    怎么可能。


    “我姐和裴祁哥啊，就今天我接你下班的时候在公司楼下碰见的裴祁哥。”


    “以前我都叫他姐夫，他们分手后我姐就不允许我那么叫了，说时候现在叫他哥总觉得有些别扭不适应…”


    乔望那边在因为称呼感到不适应，这边的林可早就因为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脑子一片空白。


    “裴总和小乔，他，他们两个谈过？”


    今天下午看见乔望主动和裴祁打招呼的时候林可还感到些奇怪，不过思考几下也就认为是碰巧认识，本打算问问两人的关系，可是玩着手机上的消消乐的游戏直到被送的我家门口下了车林可都没想起来问。


    乔望也是才知道林可不知道乔听和裴祁的事，想着既然自己已经说漏嘴了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


    “是啊，他两是高中同学，高考后就在一起了。”


    “后面好像是裴祁哥出国留学才分的手。”


    “也是挺可惜的，我姐就谈过这么一个对象。”


    林可不禁想起当初团建裴祁选择大冒险给初恋打电话的时候乔听一脸紧张的表情。


    所以那个裴祁口中过得很好的初恋其实就是小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