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血的尖刀被张槐风扔在地板上，他转身，朝秦昱然走去。


    冯橙怔愣两秒，忽然叫了起来：“他、他有艾滋！你得赶紧去医院！”


    一旁的秦昱然见有人为他挡刀，当即忍痛哀求起来：“救我……求你，救、救救我……”


    然而，张槐风充耳不闻，他兀自拿出手机，从“一袋乾坤”里调出了一张符纸，这符纸凌空出现，霎时间燃了起来。


    张槐风单手捏住符纸一端，指尖用力猛然朝秦昱然面门掷了过去，符纸烧出来的灰烬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加持，笔直而精准地射进了他的眼睛。


    秦昱然毫无防备，飞灰落进眼里，顿时刺痛了一瞬。


    三秒钟过后，他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


    “啊——”


    “鬼！！有鬼——”


    冯橙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但也仅仅只是一秒，知道是张槐风对他施加了某种手段后，她直接无视了这个惊惧非常的破音。


    “打120，你得赶紧去医院，阻断药物最好在两小时以内服下。”


    她没有理会瘫在沙发上正胡言乱语显得有些精神异常的秦昱然，也不在乎张槐风眼底酝酿着的风暴，只是固执而冷静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张槐风掩下心中的情绪，将手机递到她眼前。


    冯橙接过，屏幕没有设置密码锁，她直接拨通了120。


    报完地址，她问对面的接线员：“伤患刀口被艾滋病患者的血液污染，服药前该怎么做才能降低传染风险？”


    那边接线员听见听筒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连忙沉着应道：“先安抚患者情绪，不用紧张的，两小时以内服用阻断药物阻断成功率可达百分之百，在此之前可以先用流水清洗伤口，注意让患者保持镇定，情绪过于激动会加速流血……”


    冯橙依言让张槐风脱下上衣，就听那边谨慎地问了她一句：“女士，那边是一名伤患还是两名？”


    冯橙顿了片刻，咬牙回答：“两名。”


    “好的，这边会再安排一辆救护车过去。”


    冯橙发誓，等待救护车到来的那段时间，是她此生最难熬的时刻，简直分秒如年。


    她按照接线员的提示，在这别墅里接了纯净水给张槐风冲洗伤口，清水混着血水从沙发淌到地上，看着血流成河似的，格外吓人。


    救护车到的时候，秦昱然的精神状态看着比几分钟前还要差，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一边流血一边流泪，嘴唇颤抖着不知道在喃喃些什么，以至于医护人员进来后便猜测是这位患有精神病的患者捅伤了另一名伤患，为了不被误伤，他们直接对他用上了约束带。


    李叔本来正在车里研究刚才一闪而过的不明飞行物，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呼啸而来他心中没来由的一突，一看前后两辆救护车越过他停在了108号门口，他迅速反应过来赶忙下车去查看。


    别墅门前秦昱然和张槐风被一前一后抬上了救护车，李叔看见冯橙出来，紧张的险些拍大腿：“冯小姐，小爷、小爷怎么会受伤？！”


    冯橙眼神一黯：“是我……捅了他一刀。”


    李叔张着嘴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显然这其中内情复杂的很，不是他能问的。


    眼看着冯橙上了拉张槐风的那辆救护车，李叔想了想，以熟人的身份主动上了另一辆救护车。


    二十分钟后，张槐风和秦昱然同时进了手术室，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内脏破损。


    医生唯一给出的好消息是，张槐风比秦昱然高出一个头，冯橙刺出的那一刀并没有伤到他的心脏。


    在救护车上张槐风让冯橙报了警，此刻她要一边焦灼地等待手术结束，一边配合警察录口供。


    姚沁兰和秦昱然父母到达时两边手术都还在继续，而冯橙的口供刚刚录完，秦父秦母见状，断定儿子受伤是这女人所为，毕竟老两口见过太多女人纠缠自家儿子，泼妇堵门撒泼自尽这种手段他们早已司空见惯，但敢动手杀人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秦母情绪一激动，上来就要薅冯橙的头发。


    “你这烂货害我儿子——”


    她张牙舞爪地上前，冯橙眉头一皱，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忽地，一道纤细的身影挡在她身前。


    姚沁兰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冷着脸喝斥她：“警察在这里，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其中一个办案的警察及时警告了秦母一句，然后将她拉到一旁，单独向她说明事情的经过。


    姚沁兰瞪她一眼，转头看向冯橙时面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慈和，她拍了拍冯橙的后背，安慰她：“小李都跟我说了，只是伤到了一点脾脏，手术缝合就可以了，他还不至于这都挺不住。”


    她不安慰倒好，这一安慰反而让冯橙更加内疚了，她鼻子一酸，哽咽起来：“伯母，对不起。”


    姚沁兰轻叹一声：“怎么能怪你呢，我的儿子我再了解不过，寻常人根本伤不了他，硬挨这一下，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三天之后正好是大年三十，张槐风不能出院，于是所里几个同事组团过来探望。


    其中苏蕊提前回了老家只能让管辰几人代为问候，而管辰，是坐着唐妍欣的车来的。


    大家送了花篮和果篮过来，才慰问完张槐风的伤势，护士就进来赶人，唐妍欣便拉着冯橙光明正大溜了出去，让那几个同事陪着伤患说话。


    两人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唐妍欣一脸懊恼：“橙橙，这段时间是我疏忽你了，让你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我真该死！”


    冯橙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但好朋友之间，也有各自独立的生活，我理解的。”


    “不是！”唐妍欣反握住她的手，表情有些奇怪，“我、我……”


    她欲言又止，一着急说话都磕巴起来：“我上个星期、那个，查出来怀孕了。”


    “……”冯橙呆住。


    唐妍欣一张脸皱成一团，拿手挡住额头：“我也跟你一样吃惊，那几天人都是懵的，两个人往医院跑了五趟不止……”


    冯橙抓住重点：“孩子，是管辰的？”


    “不是他还有谁！”唐妍欣没好气道，“我这几天看见他就上火。”


    冯橙往病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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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看了一眼，问她：“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唐妍欣沉默半晌，碾着鞋底道：“他说……年后结婚。”


    冯橙顿了顿，这恐怕就是那个人的计划吧，她一时忘了提醒，结果唐妍欣这么快就掉进了他的“陷阱”里。


    唐妍欣看向冯橙，眼睛里闪着光：“我同意了。”


    “那你家里？”话一出口，冯橙就想起来了，管辰说过，他们之间是有娃娃亲的。


    果然，唐妍欣答道：“这次我爸居然半个‘不’字都没说，而且，他见了管辰居然还挺热情的，太诡异了……”


    她说完，见冯橙怔怔地望着自己，神色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橙橙，你怎么了？”


    冯橙忽然笑了起来，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欣欣，我为你高兴。”


    “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再也不会相信感情和婚姻了，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勇敢的多。”


    唐妍欣愣了愣，垂眸道：“那时候我跟你想的一样，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甚至有段时间，我觉得自己都要抑郁了。”


    “可是，我恰好在那个时候遇到了管辰，他让徐彦西接受了死刑，我好像忽然就好了起来……”她抬起眼睛，望向医院穹顶，“是他教会了我，所谓的抑郁是因为无能为力才会积郁成疾，也是他告诉我，如果善良不能让我开心，那我做个恶人也无妨，只要我自己快乐。”


    “而他，从不以单纯的好坏来定义我。”


    更确切的说，他根本不介意她是好是坏。


    “他说，这个世界上，大家都只活一世，没有什么比自己开心更重要，所有的迷茫恐惧和担忧都该踩在脚下，甩在身后。”


    冯橙听的呆住，良久，她释然一笑：“是啊，都该甩在身后。”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起身返回病房，才刚到门口，就听管辰在里面说话。


    “当时的情形，你明明可以拦下她的，为什么要挨这一下？”


    冯橙脚步一顿，立在门边走不动了。


    病房内，张槐风的面色尚有些苍白，闻言侧头看了管辰一眼。


    “我的确可以拦住她，但她当时被诡物控制，使出的力道远超正常人，不达目的哪怕被折断手臂也不会停手。”


    管辰有些无语：“手臂断了接回去就好了，扎一刀在你身上那可是生死难料。”


    张槐风极少对着人翻白眼，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这么无礼，但此时此刻，他实实在在的白了对方一眼。


    “对着心爱之人，你也能说出这句话么？”他收回眼神，语气淡淡的，“再说，让自己活下来的信心我还是有的。”


    那个问题管辰没有回答，他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问起了警方对秦昱然的处理。


    冯橙没在意他们后面的对话，她盯着自己的右手，无意识的咬住了嘴唇。


    真的是太傻了，伤到手臂如何能与伤到五脏六腑相提并论，他怎么就能甘愿冒这个险？


    答案在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许久，冯橙抬起手撑住了额头，一声叹息充满了懊恼和心疼。


    她和他的爱，根本就不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