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楹和“柠檬芝士”是在小红薯上认识的。


    认识的过程格外曲折。


    某天，楚楹在某视频软件上刷到了自推的单人剪辑，喜滋滋地点开评论区想和同好一起尖叫，结果评论区前排全是该番剧大热男男cp粉在ky。


    同时，楚楹也被自推和另一个男角色的亲密同人图创得不轻。


    楚楹默默给淹没在评论区的同好发的“可不可以不要ky”的评论点了个赞后，把软件切换到了小红薯。


    怒气上头的楚楹发了条帖子。


    标题：xx家cp可不可以不要乱窜了？


    内容：不是所有人都嗑你家男男cp，请还正常看番的人一片净地。还有，我是真的不懂，这两个人在原番里明明是cb向啊，为什么总是要把友情嗑成爱情呢？


    楚楹把小红薯当成记录生活的地方，平时发的帖子都没什么流量。


    没想到这条吐槽的帖子刚发出去没多久，评论区就爆了。


    网友1：（艾特一堆人）快来看梦女姐破防


    网友2：笑死，没有xx（男男cp）谁知道这个番啊？支持xx姐霸凌全世界！


    网友3：就是cp向就是cp向！梦女再争默认xx（男男cp）99哦！


    网友4：此番是双男主望周知（微笑凝视）


    ……


    楚楹：？


    她只是一个单纯的角色推，为什么会被当成梦女看不惯cp粉呢？而且，她记得这部番剧明明就是热血少年群像番啊，什么时候变成双男主了？


    她看着被cp粉攻占的评论区，感到深深的无力，正准备把帖子删了，却看见一条新的评论冒出来：


    柠檬芝士：其实我也觉得xx不好嗑


    战火纷乱中，楚楹像是看见了自己唯一的盟友，她热泪盈眶，点进私聊：


    不吃葡萄：终于有人懂我了！


    不吃葡萄:我宣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姐妹！


    柠檬芝士：……


    柠檬芝士：姐妹？


    不吃葡萄：如果叫姐妹太生疏的话，那叫宝宝？


    柠檬芝士：……不用了，还是叫姐妹吧


    之后，她和柠檬芝士加上了好友，经常一起聊天和打游戏。


    柠檬芝士和楚楹遇见过的其他女生性格不太一样，她很少聊及衣服化妆之类的，楚楹给对方发刷到的帅哥视频，对方也兴致恹恹。


    不过打游戏开麦的时候，柠檬芝士一口标准的御姐音，楚楹猜测对方应该是长相冷艳气质超好的美女姐姐，追她的人一定很多。


    据柠檬芝士所说，她今年18岁，在京大上学，她还给楚楹发过京大校园内的照片。


    楚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考到京大去找她的好姐妹。


    回忆完毕，楚楹看向手机屏幕，对方又发来了消息。


    柠檬芝士：所以，你为什么不开心？


    楚楹叹了口气。


    不吃葡萄：每当我想要和我妈好好坐下来谈谈时，她的举动总是能将我推开


    不吃葡萄：她的举动让我明白，我在她的心中没那么重要


    不吃葡萄：仔细回想，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被她坚定地选择过


    柠檬芝士：[猫猫拥抱jpg.]


    说到这里，楚楹感觉原本好好封存在胸中的情绪像是重新开了闸，咽下去的酸涩感又如潮水般漫涌上来，让她难以喘息。


    不吃葡萄：妹妹再怎么找我麻烦，我都能风轻云淡地处理，可是


    手机屏幕冰冷而明亮的光映着楚楹黑寂的眼眸，她嘴角紧抿，打字的手有些抖。


    不吃葡萄：可是我不能接受我妈每一次都站在妹妹那边


    不吃葡萄：她对妹妹的好，我从来都没有体验过


    不吃葡萄：而我一直以来忍受妹妹的刁难，都是因为我心疼我妈


    秦惠刚改嫁到季家时，季家老爷和老太太也看不上秦惠，没少为难过她，季柠舒也不给她好脸色，处处刁难。就这样，秦惠和楚楹一起在季家战战兢兢度日，相依为命。


    许是秦惠一直以来都尽心竭力，安分守己，这几年季家老爷和老太太逐渐对她态度缓和。而与季柠舒的相处中，秦惠可谓是含笑把玻璃渣往肚子里吞。于是，在秦惠不断的温柔感化下，季柠舒也逐渐把她当成亲妈对待了。


    楚楹看着书桌上摆的相框，相框里是小时候的她和秦惠的合照，是楚楹的亲生父亲拍的。那时她的父亲还没有生病，照片里，她和秦惠的脸上都洋溢着真心的笑容。


    楚楹低头，对话框里久久没有弹出新消息，她的眸中划过一丝失落。


    不吃葡萄：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吐黑泥吐得太多了，你就当没看见好了


    柠檬芝士：没有，我希望你能将你不开心的事一口气说完


    柠檬芝士：然后我做法让它们都消失


    楚楹“噗嗤”笑了出来，眸色变得柔和。


    突然，楚楹房间的门被敲响。


    “楹楹，我给你端水果来了。”秦惠在门外喊道。


    楚楹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她回道：“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吃水果。”


    门把手被扭了一下，外面的人见扭不动，声音带上了一丝愠怒，“楹楹，你怎么把门锁了？”


    楚楹不语，丝毫没有去开门的意思。


    外面传来季柠舒的声音：“妈妈，姐姐肯定是在跟她的男朋友聊天啦。”


    门把手被松开，秦惠：“什么男朋友？”


    “姐姐最近跟我们学校的校霸谈恋爱了，她在车上亲口承认的呢。”


    秦惠不可思议道：“校霸？”


    “对，那个人开学就把同班同学打进医院了，差点进了局子。姐姐和这样的人谈恋爱，我很担心呢。”季柠舒拖长尾音，悠悠地看向楚楹房间的方向。


    “楹楹，告诉妈妈，你真的和那种人谈恋爱了吗？”秦惠皱起眉头。


    “砰”的一声，门被楚楹打开。


    她双手环胸，半倚着门，看着两人忽的扯出一个笑，“对，我就是和他谈恋爱了，惊讶吗?”


    秦惠被楚楹的话震得愣了片刻后，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耐心道：“妈妈知道你在说气话，我们家楹楹那么听话懂事，怎么会早恋呢？”


    楚楹静静地盯着秦惠，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语气透着疏离：“妈，你看错了。其实我一点也不听话懂事。”


    说完，楚楹重新关上房门。


    秦惠哑然，望着楚楹紧闭的门久久不能回神。


    *


    周一，楚楹拿着填好的报名表走进常沐成的办公室。


    接过报名表，常沐成扬眉，惊讶道：“这么快就想通啦？”


    楚楹垂下眼睫，声音透着坚定：“嗯。”


    “我想证明，女生学数学竞赛也能出头。”她一字一顿地说。


    常沐成听见楚楹的话略微恍惚，半晌又欣慰地点头，“楚楹，老师很看好你。”


    “竞赛这条路很长也很苦，你要加油啊。”


    “证明给那些所有不看好你的人看吧。”


    常沐成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楹。


    楚楹神情认真，“我会的。”


    和常沐成聊完，楚楹正要走出办公室，就迎面撞上了时峪。


    常沐成的办公桌就在门口，时峪一眼瞥见了桌子上的报名表，不禁问楚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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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报名数学竞赛班了？”


    楚楹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对，改主意了。”


    “周六竞赛班见。”


    *


    周六一大早，楚楹打着哈欠走进数学竞赛班上课的教室，往里一看，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十多个人。一班加上楚楹有八个人，而另外七个人中，楚楹只对时峪、辛妙熟悉一点。


    辛妙一个人坐在窗边，正专注地看着桌上的资料，她周身生人勿近的气息让楚楹放弃了坐她身边的想法。


    而时峪坐在教室中间，位置既不太靠前，也不太靠后。


    正是楚楹理想的位置。


    楚楹走到时峪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时峪戴着耳机，正在纸上写着什么，似乎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坐下。


    周围不少人看向楚楹，窃窃私语起来。


    楚楹不明所以，抓着板凳的边有点不安。


    难道她不小心坐了什么大人物的座位？


    楚楹后座的男生凑过来，一脸不嫌事大地跟她说：“刚刚我们班的李杰想坐时峪旁边，被他拒绝了。”


    楚楹不解：“为什么？”


    “时峪说他喜欢一个人坐，旁边有人的话，会影响他思考。”


    楚楹：……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时峪这么装。


    楚楹忍不住开口：“这座位又不是他家的，为什么不能坐？”


    “就是啊。”男生小声附和。


    一旁，时峪摘下耳机，转过头来，平静开口：“是因为李杰身上味太大了。”


    “保守估计，三天没洗澡吧。”


    “上不封顶。”


    时峪的声音没有压低，清晰地传进了在场其他人的耳朵里。


    其他人：……


    “味太大，当然会影响我思考。”时峪理所当然地说。


    话音落地，不少人点头表示赞同。


    而坐在角落里的李杰涨红了脸，拿书遮住头，生怕被人看见。


    这场闹剧过去，上课的老师终于走进教室，他单手夹着一叠资料，走上讲台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姓邱，你们可以叫我邱老师。”


    接着，他把那叠资料放到讲台上，转头看了眼窗外，微笑道：“今天天气不错，大家先做个摸底测试吧。”


    “啊”声此起彼伏。


    邱老师像没有听见，问道：“谁来帮我发下卷子?”


    辛妙把手高高举起。


    “好，就你吧。”


    卷子被发到每个人手里，楚楹盯着卷子上的题目，表情古怪。


    这和他们平时做的题难度差距太大了。


    题目透出的那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真是让人无能为力。


    不少人露出痛苦的表情，挠着脑袋，握着的笔久久不动。


    楚楹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做题。


    时间一份一秒过去，终于，邱老师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淡淡道：“收卷吧。”


    许多人眼睁睁地看着没写多少的卷子被收了上去，气脱般的趴在桌子上哀嚎：


    “完了，及不了格了。”


    “这真的是人做的题吗？”


    楚楹忍不住偏头看向时峪，只见他神情自若地整理着文具，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楚楹向他凑近了些，小声问：“你觉得难度怎么样？”


    时峪掀起薄而白的眼皮，干净黑润的眼瞳映着楚楹猫猫头一样好奇的脸，他勾唇笑道：“入门级别吧。”


    楚楹：……她就不该多嘴问。


    邱老师把收上来的试卷放到一旁，拿起自己的做满红笔批注的卷子，“现在我们开始评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