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39下雨天

作品:《雨期将至

    临时征用来的会议厅几乎坐满媒体,三脚架支起摄像机全都对准同个方向,众多束目光里,书懿站在门口深呼吸一口气。


    斜肩黑衬衫搭有垂感的牛仔裤,玉坠配于胸前,踩着双裸色高跟稳步走上发言台,调整好话筒的位置。带卷弧的长发遮住半张侧脸,除眼眶微微泛红外,妆容一如往常昳丽。


    “首先,很感谢大家远道而来听我讲这些陈年旧事。”


    平静的目光掠过闪光灯后的一张张陌生面孔,似在寻找谁的身影般,最后落在末排靠左的位置,对上那道温柔又含有鼓励的视线,她心中有一块悬石堪堪落地。


    “针对近日热议的视频,我的回应依旧是那一句——我从未拍过。”字字铿锵,态度坚定。


    话落地之际,身后大屏晒出经警方鉴定过后的证明,底下的媒体连忙偏移镜头,一阵狂拍。


    “我与风间因戏结缘,也谈过一点时间,但在这过程中,他常常以‘艺术’为借口迫使我拍一些露骨的镜头。”书懿掏出录音笔,在摁下播放键前,继续说,“我拒绝,他就用这种方式污蔑我。”


    “可能有的人会问,当初为什么不澄清?”


    她面露无奈地笑了笑:“那估计得麻烦大家翻一翻我社交账号上两百多万评论的那条。”


    说完,录音内容经话筒无限放大,在会议厅内回响。


    众人沉默里,她望向坐在末排的男人,听着这一句句争执,恍然间想到那年,全平台沦陷,不管怎么说都能被风间的团队驳回,落得不太好的名声。


    后来复出拍戏,也不过是捂着耳朵向前跑。


    直到《众生相》上映,靠演技挽回些许口碑。


    “以前我年纪小,初次面对这样的舆论,胆怯地选择退缩,认为时间会抹平所有,只要我踏踏实实地拍好作品,一定会有人愿意停下来,多看看我,多了解我一点。”


    “但发现,不全是。”


    “而今天,我更想借这件事说点其他的。”


    在录音结束后,她稍稍俯下身,扶着话筒袒露深藏心底的话语:“这个世界好像存在一条灰色地带,不止我,也不止活跃荧幕前的女艺人,还有很多的女生,或多或少在遭受隐性.侵犯。”


    “而恶意换脸P图造谣之类的事应该被看见,被重视。”


    “AI不是作为某一群体、某些网站满足私欲的工具。”书懿深呼吸一口气,很多话在脑海中百转千回,握着话筒的手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愤怒,止不住轻颤。


    到最后,觉得言尽于此。


    挪动半步,朝媒体们颔首,“我已向相关部门递交完整的证据,希望这事能得到妥善处理。”


    “至于网上关于我家庭的传闻,在此,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解释——有个长得不太相像的双胞胎哥哥,还有个我爱也很爱我的男朋友。”


    她朝严承训一笑。


    严承训干脆起身,沿侧边过道走向她。


    就在一旁等她说完最后一句。


    “关于我妈妈插足别人家庭,无法笼统地说是或不是。她只是在懵懂、憧憬爱情的年纪遇上惯会说漂亮话、欺骗她单身的已婚男人。”


    到此,是与非,她不想再多赘述。


    放下话筒,用鞠躬感谢媒体到来。


    闪光灯频频,剩下的事交由杨立方和裴尧,她强忍着发软的双腿搭上严承训温热干燥的掌心往门口走,耳边是他安抚:“书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一章,翻过去了。


    前方有光,她坦然展露结痂的疤痕。


    此后,再无畏惧。


    可她看向他,眼眶又隐隐泛红,哽着话音问他:“我们小的时候…是不是见过?”


    那个小男生究竟是不是他。


    严承训也没想过她会忽然提起这个,愣怔分秒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嗯。”视线下落至她佩戴的玉坠,“说好了要给回礼,怎么能食言呢。”


    于是兜兜转转多年,七千多个日夜。


    他将最重要的东西亲手捧给她了。


    默然间,书懿眼角带起水光。


    严承训顺势揽过她的肩膀,指腹轻轻拭过她的泪,用温柔而宠溺的口吻打趣她:“刚刚那么多镜头拍着都没哭,现在怎么掉眼泪了?”


    “太长了。”她说,“抱歉,等的时间太长了。”


    可他不以为然:“但是,我们未来也很长。”


    往后的路,会一直走。


    舆论在一周后得到遏止,褒贬不一的评价里力挺书懿的越来越多,而风间悠成背地里“选妃”的勾当被扒出,如同一条导火索,炸出他那圈狐朋狗友。


    所有的事告一段落。


    书懿结束时装周的行程,转身投入选剧本的工作中,严承训无缝进组,拍完演艺生涯最后一部影视作品。


    《罪之花》送审顺利,宣发等工作稳步进行,定档春节。


    在正式跑电影活动前,书懿和严承训参加了言思安与苏蕴的婚礼。但婚礼策划过程中,他俩也“重在参与”了一下,好不容易得来假期,被秦婉伊女士一道拎去看婚纱。


    “反正都要结啦,早看晚看都一样。”


    精美华丽的婚纱礼服陈列在橱窗中,书懿亲昵地挽着严承训的胳膊,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你有想过我们要办什么样的婚礼吗?”


    十指紧扣时,他戴于指骨的戒指也紧紧相贴。


    “到没有细想过。”他偏头莞尔,“主要是看你的喜好。”


    书懿也不含糊,食指戳着下巴,真认真思考起来:“春夏交接的时候气温刚刚好,不冷不热。如果可以,我想去巴黎拍婚纱照。”


    “为什么一定是这个地方?”


    他有些好奇。


    她扬起笑,看着他说:“因为,那里有我最难忘的春天。”


    只此一眼。


    她熬过凛冬。


    电影首映礼定在望京,到场的媒体与影评人多,还有些特邀艺人与粉丝。书懿和严承训坐一块,昏昧的影厅内,唯荧幕变换着光亮,映在他们的脸庞。


    长久寂静,直至剧情放到虞绾与席琛暗房那段,克制的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乔荔知更是贴脸起哄,惹得书懿羞红面颊,头下意识躲向严承训肩膀。


    严承训微微提起唇角,眼波含情。


    但当电影播至最后一幕,席琛往虞绾的墓碑放一束勿忘我和一枚戒指,接着,大人与小孩撑伞走远的背影渐渐模糊,现出一行字——这一回,我们播下一粒种,在下个春天到来前开出花。


    私欲人皆有之。


    不加约束,到最后酿成一场罪。


    白幕上闪过一串串名单,昏暗的影厅也随之亮起灯,明晃晃的光下,小部分人才注意到这对BE小情侣指骨上戴着对戒,恍惚一瞬,像重活一世的虞绾接受了席琛的爱意。


    对此,媒体抛出“婚讯”一类的问题。


    被提问的严承训先是笑而不语,斟酌答案的同时有意看了眼书懿,可她下巴抵着话筒,和其他人一样,饶有兴致地等他的回答。


    “就当——”他笑,“电影的彩蛋吧。”


    “那你们是谁先求的啊?”


    一道粗犷的喊声,惊得书懿等人看过去,是位男粉。不过看样子也磕起了CP。


    这回,书懿抢先出声,稍抬话筒,语调俏皮道:“我啊~”


    台下一阵哗然。


    连乔荔知冯宇他们也在“呦呦呦”地起哄。


    可事实,不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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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儿八经的求婚得追溯到言思安和苏蕴的婚礼,请的人不算多,都是平日里有往来的亲朋好友。漫长繁琐的仪式结束,掷捧花的环节众人跃跃欲试。


    刚和留学时交的女朋友复合的傅羲燃一马当先,把不婚主义挂嘴边的陆商禹也去凑了个热闹,凑之前拽过严承训的胳膊,嘴里念叨着:“都不白来,重在参与。”


    那会儿,书懿就坐在席位上看。


    也没想过严承训会抢到。


    偏偏那捧花像成了精,越过前排的人掉在严承训的怀中,她理所当然地收到这束花,以及,他揣在口袋里的戒指。


    是他们拍情侣大片出镜的那枚。


    他居然买下了。


    她没什么理由不答应。


    小小开了会儿差,话题又抛到电影上,主创可以随机邀请媒体或影评人发言,书懿想都没想,念出一个座位号:“九排三号吧。”


    “诶,我发现书懿每次都会叫这个座位啊。”控场的主持人道出疑惑,而这个小细节在粉圈里也是未解之谜,“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没有啦。”书懿付之一笑,“是当初《狂热夏夜》的首映礼,我叫这个座位号,但那个位置上的人早就走了。我还害怕是不是电影太难看了,把人气跑了。”


    开玩笑的调调逗得台下的人也满面悦色,近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没有人在意她身旁的男人默默垂下眼睫。


    当时,她也如今日这般熠熠发光。


    二十出头的年纪,一颦一笑还透着点稚气与清纯,掩不住陷入爱恋的欢愉气息,和同等年貌的风间悠成站一块,无数人盛赞郎才女貌,是艺术家与他的灵感缪斯。


    所有的镜头闪光灯为他们而来,自然顾不到坐在偏僻座位的彼时还籍籍无名的男人。


    他远远望着她,看她洋溢幸福的笑容,忍着心间酸涩压低帽檐,遮去眼底的落寞,起身静悄悄离去。


    可当他迈入过道,经话筒放大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九排三号?”


    离去的脚步一滞,但也只是一滞,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过多久,名为“严承训”的艺人横空出世。


    这些年,他忙里偷闲时会四处逛逛。


    在凌晨的街道吹风散步,排解入戏太深而攒起的情绪。


    有时途径她的巨幅地广,插兜仰望,挺立的背影透着无尽的孤独与寂寥,望向她的目光里缱绻太多思念与温柔。


    那会儿,他不知她会不会回来。


    相逢的概率好像微乎其微。


    但现在——


    “严承训!!”


    接连几日路演结束,他俩深更半夜出来压马路,偶然碰到品牌方新投放的地广,她赶紧把手机交给他,自个跑到广告前摆出打卡专用的比耶姿势。


    “到底好了没,我脸都要笑僵了!!”


    严承训笑了笑,看着记录在相册里一张张照片,等她满怀期望地跑过来。可在看清成片后,她脸一下子就垮了,不可思议地说:“哥,您不是艺术生吗,审美呢构图呢?我一米七的身高拍出一米五??”


    “刚刚走神了。”他揽过她的肩,低头哄,“不然,再拍几张?”


    “不要。”书懿不开心地噘着嘴,可软绵绵的语调更像在撒娇,相互依偎着继续往前走,“接下来几天都没工作了,严老师要不要将功赎罪,陪我去逛逛啊?”


    “明天可能会下雨。”


    “下雨啊…又是下雨天。”


    光怪陆离的霓灯下,身影渐渐远去。


    淅淅沥沥的春雨降落。


    所幸今后,不会再有令人遗憾与难过的雨季。


    有人给她撑伞。


    也终有人陪他雨中漫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