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不知为何，魏舒月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就在这沉默的氛围里，李驰给她吸出毒血，包扎好伤口后，又给她喂了一颗解毒丸。


    “阿月在这里歇会儿，孤去找找看有没有下山的路。”李驰温声安抚她。


    洞里并不安静，偶有“吱吱喳喳”老鼠的叫声从深处传来。


    “殿下…”魏舒月脸色苍白，也不知是吓的还是余毒未清，她抬头仰望着李驰，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湿漉漉的眸子看得李驰心头一颤，再难舍下。


    难得看到魏舒月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李驰想她虽然已经嫁他为妻，可也终究是个小姑娘，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孤背着你走。”他不忍留她独自一人在这里，决定带她一起走后蹲下身，挺直宽厚的后背对着她。


    魏舒月挣扎了会儿，虽然毒已解，依旧虚弱得动弹不了。


    李驰只好把火折子交到她手里，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山洞很深，越往里走，空气越稀薄，隐隐可闻一股子淡淡的腥臭味。


    李驰忽而停下脚步，将臂弯里的魏舒月往上掂了下，随后掏出了两张巾子。


    魏舒月心领神会，将巾子蒙住了他口鼻，依葫芦画瓢也给自己脸上蒙住巾子。


    脚下的路渐渐湿润，李驰也变得愈加小心谨慎。


    魏舒月不觉失笑，爱干净的李驰怕是难以忍受这样污浊的环境。


    “这里有人来过。”他平静地开口。


    魏舒月好奇地接话：“难不成也是像我和殿下一样从上面摔下来的？”


    “自上而下或是由下至上皆有可能。”李驰估摸着回答。


    魏舒月攥紧他衣襟，“殿下的意思是往前走会有出口？”


    “嗯。”李驰点头。


    有出口固然是好事，可这里既然有人来过就算不得安全，眼下她中毒未愈，若是她和李驰就这样走出去，万一遇上敌军，那便是自投罗网。


    “殿下，不如我们回到先前的洞口歇息一晚再走？”魏舒月征询他的意见。


    李驰也正有此意，遂同意了。


    阴冷的山洞里，李驰用捡来的柴堆起了篝火，将已经熟睡的魏舒月往怀里一带，轻轻理好她散乱的鬓角，看着眼前的篝火，一夜无眠。


    ——


    魏舒月醒来时，身边不见李驰的身影。


    她随意动了动，身上依旧乏力，应是只恢复了五成。


    她无奈地叹了声气，抬眸就见李驰的身影从洞口走入。


    “阿月醒了？”他脚步轻快，走到魏舒月跟前，将刚摘来的新鲜果子塞到了她手里。


    魏舒月垂眸看了眼手里的果子，微微挑眉，“殿下去摘果子了？”


    这完全不像李驰会做的事情。


    李驰颔首，随后又问道：“阿月感觉好些了？”


    魏舒月神色黯然，沉默着摇摇头。


    “快吃些果子可恢复力气。”


    听了李驰的话，魏舒月这才拿了个果子塞到了嘴里。


    “好甜。”原本蹙着眉的她尝了一口，已经设想到会很酸涩的果子没曾想会这样甜，她笑得眉眼弯弯。


    李驰爱看她偶尔流露出小女儿娇憨的姿态，抬手揉了揉她圆圆的脑袋。


    再次走那条逼仄的小道时，二人已有了经验，眼前的那一簇光愈渐清晰，昏暗的环境里待久了，蓦然对上刺眼的光线，要缓上一阵才能适应。


    魏舒月抬手遮住眼帘，阖上眼复又睁开，耳畔忽闻些微嘈杂的声响，她立即扯了扯李驰的衣袖，对他使了个眼色。


    李驰会意，抱着她快速隐入草丛中。


    二人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近。


    映入眼帘的赫然正是昨夜追杀他们的蒙面人。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魏舒月双手捏成拳，暗自咬了咬牙，又无奈地松开。


    眼下她身子还虚弱，正面对上这些人没有几分胜算，只得忍耐住。


    “刘校尉，这里有一处洞口。”


    听到这声音，蒙面人匆匆循声而去。


    魏舒月松了口气，身后李驰将她拦腰抱起，走出没几步，眼前人影一晃，蒙面人竟然去而复返。


    李驰立即将魏舒月转到背上，往后退了两步，前后左右皆让蒙面人团团围住。


    “殿下，你把我放下来赶紧走。”魏舒月在他耳边低声催促道。


    李驰沉默不言，看着蒙面人持刀杀过来，他背着魏舒月快速闪身避开，错身之际，缴了左面刺客手里的刀，一刀在手，他身形陡转，迎面袭击那位领头人刘校尉。


    魏舒月身子虚伏在李驰背上，见他不愿放下自己独自离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又见蒙面人蜂拥而至，面对李驰时下手毫不留情，大有要将其置于死地的气势。


    她扬手掷出银针，因力弱手上失了几分准头，尽管如此，仍是帮李驰解决了后顾之忧。


    正要趁隙而走，却见乌克察领着部下士兵赶至，再度将二人围困其中。


    “哈哈哈…”乌克察得意大笑出声，“齐国太子别来无恙？”


    魏舒月攥紧李驰的胳膊，低声道：“殿下待会儿找机会脱身，我来掩护你。”


    李驰微微侧眸，却依旧没回她。


    他笑看着乌克察，泰然自若地说道：“又见面了。”


    说这话时，前方忽然传来打斗之声。


    乌克察笑得愈加放肆起来，见李驰凝眉，猜他也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故作好心地告知他：“如殿下所料，迩利可汗已经拦住了您的部下，您看，是要束手就擒还是顽抗到底？”


    他的得意丝毫不加掩饰，灼灼目光越过李驰，落在了魏舒月身上。


    “为了您的太子妃，我劝您还是放下手里的刀。”他嘿嘿笑着威胁。


    李驰踟蹰了。


    “殿下…”魏舒月扯了扯他衣袖，想再度劝他。


    “用孤的命换她的命。”他面上从容，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皆为之震惊，魏舒月话未说完已先愣住。


    他知道蒙面人想要他的命，而乌克察想要生擒他以换取更多利益，就看他们双方谁更胜一筹了。


    乌克察仰头大笑，“想不到齐国太子竟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痴情种。”


    “聒噪！”


    魏舒月被他嘲得玉面绯红，扬手甩出一把银针疾射过去。


    “保护首领！”


    亲卫兵立即护在乌克察身前。


    “殿下快走！”魏舒月一手按在他肩头，借力朝乌克察飞扑过去。


    “阿月不可！”李驰面色陡变，只有他知道魏舒月此时力有不逮，唯恐她遭遇不测的李驰急忙抢身而上。


    还未靠近乌克察就被他的亲卫兵拦下。


    魏舒月连环打退两拨人，身形微晃，已呈现力颓之势。


    蒙面人见状立即朝她围攻而上。


    她咬了咬牙，握紧手里的刀格挡再横踢，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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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后，已然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一道道寒芒紧跟着劈了过来，脑海里阵阵晕眩感搅得她神思不属，只能硬撑着迎战。


    稍一晃神，被李驰扑了个踉跄。


    “殿下…”魏舒月大惊失色，慌忙抱住为她挡刀的李驰，眼底被痛色覆满。


    李驰咽下喉咙腥甜，轻轻为她擦掉眼角的泪。


    “孤没事，阿月不必难过。”


    “绑起来！”乌克察脸上满是胜利的兴奋。


    “殿下就算为我而死，我也不会喜欢殿下的。”魏舒月没去理会乌克察的话，只是看着李驰，神情出奇的认真。


    “都什么时候了，阿月还说这些戳肺管子的话？”李驰苦笑，像是被她的话给伤着了，呛咳着嘴里涌出鲜血来。


    “殿下…”魏舒月慌忙取出帕子来给他擦拭，凝着眉连声道歉，“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只是…”


    她只是不想他为了她束手待毙，她不想欠他的恩情罢了。


    没等她说完，乌克察手下的兵已经拿着绳索过来。


    危急关头，却见迩利可汗率领部下人马往这边急退，涌动的人潮将崖底激起一阵一阵动荡，恍若翻天巨浪席卷而来。


    人群里，魏舒月一眼就看到了追击在迩利可汗身后那道高大威猛的身影。


    “爹爹！”


    她喜极而泣，泪水蒙住了她的双眼，耳畔只闻厮杀之声。


    天雷滚滚，地动山摇，凛冽北风卷起枯叶，在半空不断地旋转。


    突厥军自负大意，被魏国公率领的并州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杀”声起，震耳欲聋，齐兵士气高涨，追击砍杀，无惧生死，一时间，血染河山，人仰马翻。


    战争的残酷是来自于一颗颗被削掉的，那被赋予荣誉勋章的首级。


    两军交战，勇者胜。


    “快撤！”迩利可汗眼见不敌，手下士兵死伤无数，只得下令撤退。


    “追！”


    魏国公丝毫不惧，举着长枪一马当先追着突厥军而去。


    “爹爹！”魏舒月担心父亲，又不能弃李驰不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您受伤了？”


    荣卓和杜若岚几乎同时飞奔过来。


    “皮外伤。”李驰故作淡然地回了句。


    “军医！”杜若岚哪里放得下心，立即对军医大喊一声。


    ——


    一直到夜幕降临，守在营帐里的魏舒月听得父亲爽朗的笑声从外面传来，她激动得冲了出去。


    “爹爹！”


    听到熟悉的呼喊声，魏国公回头就见女儿飞扑过来。


    他哈哈笑着张开双臂将女儿搂入怀里。


    “阿月胡闹，回京后看爹爹怎么罚你？”话说得狠，看着女儿的目光除了心疼再不见其他情绪。


    “爹爹，有人欺负女儿。”


    她可怜巴巴地告状，魏国公一颗慈父心都要碎了。


    “谁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你告诉爹爹，看爹爹不扒了他的皮！”他故作凶狠的样子逗笑了魏舒月。


    “爹爹，你真好。”魏舒月抱住父亲寻求庇护。


    “打架的时候凶狠得像只老虎，怎么这会儿见了父亲还撒起娇来了？”魏明朝不合时宜地嘲笑起妹妹来。


    魏舒月瞪了兄长一眼没理他。


    “为父有军务要跟殿下商议，你带你妹妹去给军医看看伤势。”魏国公正色叮嘱儿子。


    “是，父亲。”魏明朝答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