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昭宁暄启
作品:《长安不见春》 大晟,朔光十二年,上元节,天阴沉沉的,似是要下雪,适才黄昏,东市便已人流熙攘,丝毫不受这天气影响。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小心地避开汹涌的人潮,拐进一个偏僻的小巷,最终停在红尘楼的后门。
自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岁及总角的孩童,二人一前一后,提着食盒,快步进了楼内。
“殿下,我们为何不走正门?”苏木不解,轻声询问。
元序板着脸,侧目瞥了他一眼:“刚交代的都忘了?”
苏木大窘,顿了顿,复又开口:“公子,我瞧着这楼内美酒佳肴一应俱全,我们这礼,岂不多余?”
元序虽觉聒噪,却也没有让他噤声,苏木年纪尚小,正是什么都好奇,追问不休的时候。
他耐着性子,随口应道:“姑姑日日在楼内,换着样吃,都吃遍了,这礼正好让她尝尝鲜。”
苏木觉得他这话言之有理,用力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元序忍俊不禁,直到月见来迎他们时,脸上还挂着笑。
月见望着笑逐颜开的元序,愣怔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二位请随我来。”
她引着他们走上二楼雅间,脚步莫名放慢了很多。
苏木跟在后面,偷偷打量着月见,心中腹诽:这位阿姊莫不是看上殿下了吧?
“子启来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木迫不及待地向雅间内望去——一个女子提着酒壶倚在窗边,她一袭大红色衣裙,明媚似火,面容却十分清秀,与这颜色不甚相衬。
“姑姑,上元喜乐,新岁康宁。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元序施完礼,微一抬手,苏木会意,上前一步,将食盒递给他,余光瞥向窗边的女子,他与殿下口中的这位姑姑素不相识,却没来由地觉得亲近。
谢弈月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望向元序身侧:“这是东宫新擢选出的侍卫?”
元序颔首,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又极快地恢复如常。
“姑姑,看在孤排除万难,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出宫来见您一面的份上,您就向我透出点口风吧。”
谢弈月避重就轻:“殿下无事可千万别常来,免得牵连到我,暴露我的身份。”
“姑姑!”元序故作可怜地眨了眨眼。
“何事?”谢弈月玩心大发,忍不住摆起了做长辈的架子。
元序分毫不让:“姑姑为老不尊。”
“罢了,不逗你了。”谢弈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今岁年节我未归乡,她的近况,我确实不知。”
元序不答,垂眸思量,她的前半句话所言非虚,不过这后半句,有待斟酌。昭昭素来与姑姑亲近,若是传了信,不可能不提及近况,可也不会不闻不问,难道……
“姑姑,昭昭何时能来长安?”这话刚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
谢弈月闻言一笑:“这恐怕要问你父皇。”
“昭昭若是来长安,便不得不入宫了。”元序口中喃喃。
谢弈月望着他那纠结的模样,不免有些感慨,元序的性子与元朔截然相反,倒是更像太祖,总是在为自己着想时,也为别人处处思虑妥帖,仁善正直,心怀天下。
她转念一想,又生出几分无奈,谢氏与元氏的缘分还真是纠缠不休,自她这一辈到后辈无一例外,也不知是良缘还是孽缘,然不论如何,她都不该插手,后辈的路,还需后辈自己走。
她咬牙开口,下了逐客令:“时辰不早了,快些回宫吧,若得了昭昭的消息,我再传信给你。”
元序心有所疑,隐而不宣,顺着她的话道:“那便多谢姑姑了。”
马车驶出东市不远,元序忽然开口,命苏木掉头折返。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谢弈月往日从不会催促他回宫,今日却一反常态,恐怕是有贵客来了红尘楼,且极有可能,就在楼内。
“停在偏巷等孤,孤去去就回。”
言罢,他极快地跃下马车,向红尘楼走去。
***
“后来的情形你都知晓。”元序的声音戛然而止。
谢杳的思绪从回忆中渐渐抽离,轻声感叹:“也不知该说你执着,还是该说你……傻。”
元序眉头微蹙:“昭昭这是什么话?”
“万一你猜错了,我不在楼内,岂不是白跑一趟,那日还下了雪,也不怕冻着。”
“可若我没有去而复返,那岂不是就要错过了?”元序神情认真,反驳她的话,“所以我很庆幸,我赌对了。”
谢杳神色微动,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所以这一次,你又故技重施,引我相见。”
元序摇头,坦荡应道:“算不得故技重施,毕竟上次有赌的成分在,这次,是切切实实地知晓你就在城内。”
谢杳白了他一眼:“还不是有人通风报信。”
元序笑而不语,目光移向窗外。
谢杳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满街的火树银花,令人应接不暇。
转眼间,已是二十载春秋,两朝人事更迭,今时不同往日,他治下的北祈皇都不输前朝,民康物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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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昭宁……十年?”谢杳小声嘀咕,计算着北祈建朝的年头。
“比南凉晚了一年。”元序轻声提醒。
谢杳狡黠一笑:“陛下这年号颇有深意啊。”
元序点了点头,无声默认。
“上元佳节,只顾闲谈忒不应景了些。”谢杳话锋一转。
元序微微歪头,笑着望向她,等着听她想到的新点子。
谢杳粲然一笑,眸中如星河闪烁,泛着光:“猜灯谜,对对子,二选一如何?”
“灯谜年年猜,无甚新意。”
“那便对对子喽?”
元序面露难色:“我自认没有诗才,怕是对不出昭昭的对子。”
谢杳拉着他走到桌案旁坐下,将笔递到他手中:“那还不简单,你先出上联,我来对便是。”
元序反而不应,誓要磨练自己一番,推她先写。
谢杳灵光乍现,提笔洋洋洒洒一挥而就:
长风倾万里,飞雪落千秋,日生月歇霜满楼,山河依旧。
“如何?”
元序拍手称赞,却忍不住犯愁,自己该如何对才好。
谢杳观他犹豫不决,也不催促,就在一旁默默陪着,然后……然后她就倚着桌案进入了梦乡。
翌日,她倒也忘了此间事未了,坐上马车才恍然忆起,不免有些遗憾。
恰逢途中休憩,谢思念匆忙跃下马车,提着个灯笼,小跑到她面前:“姑姑,这灯笼应是阿舅要给你的,却不知怎的装错了马车,你看,这上面有字。”
谢杳微愣,接过她手中的灯笼,凑近定睛一看,灯笼上确实有字,更准确地说,是有一首诗,字迹隽永,一气呵成:
长风倾万里,飞雪落千秋,日生月歇霜满楼,山河依旧。
朱颜犹未改,青丝却白头,凭栏岁暮天寒水,请君长留。
“姑姑。”谢思念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面露担忧,“你怎么了?”
谢杳敛了情绪,莞尔道:“姑姑没事。”
她回望长安的方向,在心中郑重的与他道别,此后,举目见日,不见长安,不见君。
***
南凉,嘉祐十一年雨水,谢杳继位,改元暄启。
南凉新帝登基的消息传至长安,北境朝野无不慨叹,今岁上元,南凉摄政王入皇都的惊闻依稀还在眼前,而今却已成了一代女帝,当真是因缘际会。
昭宁、暄启年间,云夏大地政通人和,四海升平。
南北盛世,延续百年,泽被千秋,福及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