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枝欣喜地在停尸间的墙上看到了一张地道的地图。地下通道盘根错节，让她理解了为什么鼠群也需要地图。


    根据地图推测，地道建设之初并没有进行统一规划，更像是逐步扩张形成的蛛网，在地图边缘有一条一条未尽的路线，粗略地标志出通往天山。


    地图上用铅笔加粗标记出一条道路：从停尸间抵达宿舍区。


    天山是哪里呢？


    宋云鹤带上手套，将手套的末端用皮筋扎紧塞进袖子里保证皮肤不会接触到污染源。


    鼠群不会被感染，所以它们处理尸体的方式既精细又狂野。


    矗立在休眠仓中的尸体上白布包裹得很紧，层层叠叠保证尸体的表皮一点都不会露出。


    残存的血精碎片，混合着灰尘和不知名液体黏成团顽固地存留在犄角旮旯里。


    值班鼠身下的桌子上贴着一张值班表，换班时间是早晚六点，宋云鹤看了眼表，现在是晚上6：34。它们刚刚完成一次换班。


    “他们把工作的具体内容写得倒是很清楚。”齐枝说。


    “执行的人不需要原理，只要保证能完成工作内容就行，有的时候懂得太多，反而不利于工作。”宋云鹤说，“你已经有结论了吗？”


    “嗯，……，我觉得它们在饲养怪物。”齐枝说，“


    休眠仓记录了药物注射的记录。


    陈晨的四个朋友几乎是一起被送进停尸间的，但他们的休眠仓注射的药剂却不同。1号注射感染剂后又注射了促进剂，2号和3号只注射了促进剂，4号，也就是被陈晨称作老刘的人，它只注射了镇静剂。”


    “没被感染的人会被它们强制感染，感染程度低的人会被加重感染。”陈晨听明白了，他的队友都成为了鼠群的实验对象。


    “好消息是，”齐枝说，“虽然它们不会被感染，但它们对怪物仍保有敬畏，所以感染达到期望数值的人会被持续注射镇静剂。”


    陈晨隔着玻璃门看着被镇静剂淹没的老刘，持续注入的药剂在休眠仓中掀起小小的波浪，带动着他胸前证明他变异的螳螂臂浮浮沉沉。


    他突然想起之前的那个晚上，余袅袅说，如果她被感染了，就直接杀了她。


    他们连死亡的尊严都无法保证。


    已死的人再也没机会挽回他们的尊严了，但陈晨作为活着的人想守住他们的尊严。


    齐枝和宋云鹤则是在商讨逃离策略。


    “停尸间这条通道在抵达中心区域之前没有任何的岔路，如果我们遭遇鼠群是没有办法躲避的。”宋云鹤说。


    “平常它们也不会来这里，我们趁着还没换班的时间走这条通道还是相对安全的。”齐枝说，“问题是我们走到岔路口怎么办？”


    “这三条岔路最近的站点分别是能源站、宿舍区和食品站，现在是下班时间，宿舍区的人肯定很多，能源区的守备恐怕不会少，我们去食品站？”


    “学姐，你之前说血精是从怪物的血液里提取出来的，具体是怎么做的你知道吗？”


    “我没见过实际过程，从资料上看，要不断重复加热和过滤两个步骤才能得到高纯度的结晶。”


    “所以能源站距离停尸间这么近是有原因的，整张地图上只有这一个能源站，它们既然没在停尸间完成提取的过程，就只能在能源站完成提取的过程，甚至可能是提取完的血精直接就在能源站被消耗了。”


    “所以？”


    “生命对于死亡的畏惧是本能的。解剖尸体这个过程不会很受欢迎，能源站未必人多。”


    “也好，正好我也想确定一下它们如何提取和使用血精的。不过我们得先布置好这里再离开。”


    “布置？”


    宋云鹤看向休眠仓中的尸体。


    “能确定他们多长时间后会进入变异吗？”陈晨放下抚摸休眠仓的手回头问。


    齐枝敏锐地捕捉到了陈晨情绪的切换，“我们可以从其他几台机器的记录推测，这位上周被放进休眠仓的人的记录上显示，从开始注射促进剂到注射镇静剂用时10小时，旁边这位用时11小时。”


    “你想利用他们是吗？”陈晨看向宋云鹤问。


    “可以吗？”齐枝问。


    “嗯。”


    三人都是行动力很高的人，晚上九点时，他们步行来到了地图所示的能源站附近。


    能源站的守备充分证明了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守备的大鼠的呼噜声如雷贯耳，被齐枝撬掉的锁头砸在地上都没有唤醒它。


    宋云鹤了结掉睡梦中的值班大鼠。


    能源站终于安静下来。


    宋云鹤快速卷走了值班室中全部可见的纸质资料，她没时间细看，只要是有字的，不管是黏在墙上，还是垃圾桶里的废纸，都被她塞进密封袋内打包装走。


    齐枝按下值班室的两个开门按钮，一左一右两扇铁门徐徐打开，腥臭味溢满整间屋子。


    两扇铁门大概有四十厘米厚，人力根本无法撼动。


    左边铁门后是腐臭味的来源，最中央的铁床上有五个固定用的镣铐，床上床下都有大量的黑色血迹，墙上的挂钩板悬挂着钳子、锯子、砍刀等各式各样的工具，这些工具除了金属制成的，大部分都是被打磨过的骨头。房间角落里的缸壁上凝固着黑色血液的结晶。


    另一扇铁门后是能源储藏室，大量表面光滑的血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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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随意地堆在地上形成了一座小山，山脚下还插着一把铁锹，这是鼠群取用血精的工具。


    宋云鹤释放生命金属卷走了一小部分后立刻关闭了这扇门。她对待病毒的策略很简单：尽可能地隔离一切感染源。


    “走吧。”宋云鹤说。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离开鼠群所在的区域，虽然她们没来得及询问陈晨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看到能源站一切的她们也清楚了鼠群不是好惹的。


    齐枝有一种自己离开虎穴又来到狼窝的感觉，因此她走得格外快。


    陈晨一个alpha跟在齐枝身后竟然走得上气不接下气，果然还是不能小看beta啊！


    距离能源站最近的出入口要经过两片宿舍区。


    宿舍区灯火通明，导致他们不敢靠近。


    “不行，再往前走我们很难隐藏住了，等停尸间的信号吧。”宋云鹤说。


    停尸间警报信号在早晨五点半响起，他们留在停尸间的“伏兵”为他们争取了逃跑的机会。他们临近的宿舍区的鼠群很快就列队向停尸间行进。


    宿舍区很快就空了。


    三人趁着这个机会向出口一路狂奔。


    宋云鹤按下开门键，没有反应。


    遭了！


    “你们不该杀他的。”一队老鼠堵在他们三人身后，“他的呼噜声可比警报准多了。”


    宋云鹤抽枪。


    齐枝看向头顶的出口。


    他们进入的出口是一个水缸，没有任何加固措施，不知道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出口是不是也是这个情况。


    齐枝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动，宋云鹤的生命金属漂浮至她手边，里面包裹着血精。


    她心领神会。


    没有别的选择了。


    齐枝近距离地体验了血精释放热量的能力，点燃的血精炸开了一条向上的通路。


    鼠群没想到他们会孤注一掷，但为首的大鼠丝毫不慌，他提前联络了另一只队伍从地上围堵他们。


    地上的鼠群持着骨剑骨刃守株待兔。突然而来的爆炸让他们猝不及防，待烟尘散去后，他们重新围过来，却看见一个橄榄球形状的黑色东西插在爆炸带来的坑里。


    黑色物质的表面有着规律的花纹，像树叶的脉络一般，层层叠叠。


    地上一只比较胆大的老鼠向前用剑戳了几下，黑色物质很坚硬，剑在它的表面上没留下一丝痕迹。


    下一个瞬间，黑色物质快速展开，脱离了地面。


    鼠群下意识后退，直到黑色物质冲上云端，他们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黑色的巨型羽翼遮蔽了太阳的光辉，随后翅膀一振，离开了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