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简钒的眼睛很深邃，他看向我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和他，以及这片灿烂美丽的夕阳。


    那一刻，时间仿佛也静止了。


    只有跳跃的影子和我的心跳声在轻轻回响。


    奇怪。


    我心跳什么？我觉得我有点不正常。


    我很快摇头把感觉摇掉。


    我跳着跳着，突然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脚尖在地面上轻轻蹭着，细碎的石子硌得我有些痒。


    “我…我是不是真的有点幼稚？”我问，声音带些不确定。


    我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用他那标志性的冷淡语气调侃我一番，可他却出乎意料地沉默了片刻。


    简钒摇摇头，轻声说：“没有。”


    我难得听到简钒不调侃我，我心情愉悦，忍不住咧嘴一笑。


    而后，简钒低下眼说：“幼稚，你自己知道就好。”


    我：“……”


    果然不应该相信简钒会真心夸奖我。


    简钒果然还是那个简钒。


    夕阳彻底沉落，夜幕降临，周围亮起了路灯，将我们的身影拉得老长。


    我们刚刚到家，就看见温阿姨抱着大黄站在大门口，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我们立马走过去问：“大黄，它怎么了？”


    大黄蜷缩在温阿姨怀里，昨天还活泼好动的，现在却蔫二吧唧的。


    大黄浑身无力，呼吸急促，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温阿姨的眼圈瞬间红了：“大黄下午还好好的，刚才……刚才就一直吐，也不吃东西……”说着她语气急了起来，哽咽。


    大黄在她怀里轻轻呜咽着，似乎也在回应着主人的着急。


    我看着大黄，它平时那双充满灵气的棕色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呼吸也显得急促而微弱。


    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忧，我知道大黄对于温阿姨一家来说，是很重要的家人，已经不单单是个宠物了。


    简伯父出差去了南方，温阿姨联系过他，但他此刻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简钒镇定道：“妈，你先别着急，我们先去宠物医院。”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眉宇间也掩饰不住一丝担心。


    我看温阿姨这个样子开车也不稳定，我跑回家去叫我爸，我妈我爸二话不说拿起外套就说：“走，我送他们去宠物医院。”


    我们把大黄小心地安置在后座，温阿姨紧紧抱着它，生怕它有任何闪失。


    我和我妈安慰温阿姨，温阿姨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我说：“温阿姨别着急，我们先送大黄去医院看看，说不定只是吃坏了东西呢！大黄那么壮，肯定没事的！”我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心里却也七上八下。


    我默默地拿出手机，搜索“狗狗呕吐不吃东西怎么办”，结果出来的全是各种吓人的疾病，看得我头皮发麻。


    宠物医院里，灯光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医生仔细检查了大黄，温阿姨问：“医生，大黄怎么样了？”她声音带着哭腔。


    我看得出来，她真的把大黄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初步诊断是急性肠胃炎，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先吃药观察几天，如果情况没有好转，再过来复诊。”


    我们听完医生的诊断，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医生详细地讲解了大黄的病情和治疗方案，并叮嘱我们要注意观察大黄的状况，及时反馈。


    简钒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他记下了医生的所有嘱咐。


    医生还说，大黄年龄大了，已经是一只大龄犬了，这种疾病很容易发生，以后时不时还会发生其他突发疾病，它的生命可能最多也就这几年了。


    温阿姨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妈赶紧递上纸巾，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医院的走廊上，只能听见温阿姨的哽咽声。


    我们的心情都很沉重，谁也不会想到，几年后的某天要和大黄说再见。


    我活跃气氛道：“医生不是说还有好几年吗？大黄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它现在还陪着我们呢。”


    说着说着我也忍不住哽咽，生命这一课太难了，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


    住院手续办好后，我们把大黄安顿在宠物病房里，小小的病房里，只有大黄孤零零地躺在柔软的垫子上。我看着大黄虚弱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它曾经是一只活泼好动的大狗，总是热情地迎接我们，用它蓬松的尾巴欢迎我们。现在它虚弱地躺在地上，让人心疼不已。


    温阿姨握着大黄的爪子，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毛发，嘴里不停地说着安慰的话。


    我走到简钒身边，他靠在墙边，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和平常没有多大区别的样子，但我看出来了，他内心的波澜远比表面平静得多。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大黄会没事的。”


    他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说：“嗯，我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轮流在医院照顾大黄，喂它吃药，给它喂水，陪它玩耍。


    温阿姨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它身边，像守护着珍宝一样。


    大黄虽然病恹恹的，但它似乎感受到了我们的关爱，偶尔会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蹭我们的手，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像是在表达它的感激之情。


    简钒话不多，他清理大黄的排泄物，耐心地喂它吃药。他守在大黄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轻声地说着话，仿佛在安慰它，也在安慰自己。


    我看着简钒如此细致地照顾大黄，我突然觉得，简钒也不是那么冷冰冰。


    终于，大黄的病情逐渐好转，它开始恢复食欲，也变得活泼起来。


    它又像以前一样，在我们身边撒欢儿地跑来跑去，看着大黄恢复健康，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温阿姨更是喜极而泣，紧紧地抱着大黄，不停地亲吻着它。


    然而，离别这一课还是来的太快了。


    大黄没有多陪我们好几年，在我初三的那一年，大黄还是突发疾病去世了。


    大黄的离去，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温阿姨抱着大黄僵硬的躯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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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化的时候，无声地哭泣，泪水浸湿了它的毛发，也浸湿了我。


    简伯父也在一旁悄悄抹泪。


    我爸我妈也悄悄地叹息，我爸以前就说过大黄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它那憨厚可爱的模样，早已融入了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大黄陪伴我和简钒度过了童年最美好的时光，它见证了我的成长，也分享了我的喜怒哀乐。


    它就像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伙伴，现在，它却永远地离开了。


    我仿佛看到它在我身边撒欢儿奔跑的身影，听到它欢快的叫声，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回忆了。


    再也不会有一只像它一样的金毛犬朝我叫喊了，它真的去往天堂了。我想天堂一定很好，大黄在那里会有吃不完的肉，数不尽的玩具，它一定会很开心很快乐。


    我人生第一次接触到死亡的教育，就是大黄。


    我哭着问我爸我妈，我说每一个人都会死吗？


    我妈难得正经，轻柔地抚摸我的头发说：“不会死。”


    我爸说：“你永远记得它，它在你心底就永远存在，永远不会消失。”


    死亡不是遗忘，遗忘才是死亡的终点。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夜风微凉，路灯的光芒很暗淡。


    简钒一言不发，默默地走在前面，我跟在他后面，他的肩膀微微下垂，显得有些渺小。


    他平时看上去很轻松随意，现在脚步却很沉重。


    我察觉到了简钒的情绪很低落，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我平时应该会很多话要说的，现在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此刻他需要的是陪伴，而不是言语上的安慰。


    过了很久，简钒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从六岁开始，大黄一直陪着我，它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我妈说，她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就养大黄了，我看见她哭得很伤心，我就觉得我不能再哭了。”


    简钒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他忽然弯腰，双手掩面。


    我上前，轻轻地抱住他。


    他的身体僵硬，他的头自然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重量并不重，却压得我心里沉甸甸的。


    我感受到了他温热的泪水，弄湿了我的衣领。


    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逐渐平息，感受着他逐渐放松下来的肌肉，感受着他从紧绷到舒缓的呼吸。


    成长就在某一刻，悄悄长大。


    那一刻，时间好像静止。


    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以及他无声的哭泣，和我的无声的陪伴。


    路灯的光照在我们身上，将我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


    ——(我是另外一个视角的分界线/小彩蛋)


    简钒早准备好迎接大黄的离去了，但真正离别的时候，还是很伤心。


    他觉得在自己同桌面前哭了很丢人，抱着她哭更丢人。


    简钒暗暗的想，我以后只能让她一个人看见过我哭的样子。


    除了她，别人都不能看到他哭的样子。


    简钒也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哭的模样，好像只有在自己同桌面前可以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