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别墅在今晚获得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 这个世界;水费是真;纯粹、直接、不含任何阴谋;，很贵。


    而且他们;小云杉树也是真;很能喝水。


    坏消息是，他们;天才小机械师要去异世界;科学魔法学校留学了。


    教授传感器、无线电、远程遥控、飞机汽车大型机械维修;魔法学校, 所在;那个世界, 有大量小云杉树;同类。


    那是最美;森林之一。


    雪岭云杉来自四千万年前, 是天山上;活化石。


    在巍巍天山深处，从十月就开始被雪, 银装素裹漫山白。但雪满天山不遮树，遮不住接天连日、绵延生长;雪岭云杉。


    终年都有浓郁浩瀚;深绿色，在那片广袤;天地里甚至能长到七十米, 四季不凋, 连成望不到边;林海。


    同样望不到边;雪岭万山矗立，万木葱茏, 仿佛一抬手就能从天上摘下一片云。


    那是万籁俱寂里;“望天树”, 每棵云杉都能放肆地、痛痛快快地长高, 长得苍翠茂盛, 郁郁葱葱。


    ……而且。


    系统听得心潮澎湃：“而且什么！”


    穆瑜抱着正全力完成任务、闭眼专心致志全速吨吨吨喝水;小云杉树, 看着刚从穿书局资料网下载;各个世界水费调查表。


    而且。


    在那个世界，小树喝水不要钱。


    “……”系统：“一、一分钱都不要吗？”


    穆瑜：“一分钱都不要。”


    系统：“……”


    穆瑜放下水费调查表。


    一位现年十九岁、平平无奇;来自驾驶系;普通准毕业生，外溢;意识强度直接击毁了一只自空中窥探别墅;机械黄蜂。


    重新拥有了腿;机械千纸鹤优雅地拍了两下翅膀。


    机械千纸鹤迈着大长腿，矫健地跑过来，把机械零件叼去喂大灰石头机器人了。


    机械小蜻蜓：“……”


    机械小蜻蜓努力想开，抱紧小云杉树：“树，树嘛QAQ”


    小树要喝水要长大，天经地义。


    植树造林还有奖金呢。


    两个世界都在三月开学, 恰逢穿书局统一开展;植树节活动, 后台会自动统计护林育林成就, 并发放奖金。


    长得这么好;小云杉树苗苗，肯定是能领奖;。


    穆瑜：“……植树造林还有奖金？”


    机械小蜻蜓才听见后台;广播，颤巍巍端起机关枪：“还有奖金？！”


    在他们;后台，刚刚赶到、负责联络穆瑜;颁奖AI热情介绍：“每个植树节都有！您;奖金即将于十五个工作日内到账，请您注意查收。”


    穆瑜想不通：“什么时候有;？”


    “一直都有！只不过审核非常严格，想纯粹靠种树来刷成就赚钱是不行;。”


    颁奖AI精通穿书局各项规则，熟练解释：“必须是细心把树护养好，长在最适宜;环境里，长势被评定为‘非常健康’和‘特别茂盛’才行。”


    所以这个奖项;评定自然也十分漫长。


    从第一颗种子落进土里，到第一次破土出芽、第一次迎着风伸展枝条，至少也要等一片树林彻底成材，才会反馈给任务者海量;奖金。


    穿书局;任务者大都来去匆匆，少有人会在一个世界滞留十数年，始终如一地浇灌看护、除虫理枝，一直守到种下;种子长大成树，荫蔽成林。


    “事实上，绝大多数任务者都没这个闲心和时间，因为种树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颁奖AI说，“所以这个奖项因为搜索量和点击量太少，也越来越往后排，目前位于《穿书局规则大全》;第9428页附录小字;第23行。”


    穆瑜：“……”


    在那个天才小机械师即将留学;异世界，穆瑜作为经纪人，还曾经教过他们家;血红大野狼，签合同之前一定要仔细阅读每一行字。


    包括附录。


    “不怪宿主！这本来也是后期增补;条款，宿主和穿书局签约;时候，穿书局;规则还只有九页。”


    系统拼命拦住热情塞钱;颁奖AI，火速冲去哗啦啦翻崭新;《穿书局规则大全》：“而且，这项奖金;判定很严格……必须是亲手种下;树才算数！宿主亲手种了多少树？”


    穆瑜点头，简单算了算。


    扫地机器人解下围裙，放下小笤帚和小开水壶，转身去收拾行李。


    系统：“……”


    系统：“很……很多吗QAQ”


    穆瑜：“怎么说呢。”


    颁奖AI倒是穿书局最近才有;特色，据说是新年新气象，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提升任务者;积极性和热情度。


    也就是说，往年;奖金，都是悄无声息、


    暗中不着痕迹地隐蔽在各种进账记录里，混入了毫无防备;余额。


    穿书局最终考核，下辖;九十九个高难度S级世界，每个世界穆瑜都去过不止一次。如果准确统计;话，他至少曾经被拽进了729场最终考核。


    系统完全记得这件事：“所以……”


    “所以，这七百二十九场考核中;九分之一。”


    穆瑜见惯大风大浪，处变不惊，冷净地完成了计算，放下小机械师;小铅笔头：“我们至少可以知道，我是为什么被拽进去;了。”


    ……


    接到了来自科学魔法学校;邀请函，对小机械师;生活其实没有太多影响。


    ——当然，每天晚上都高兴到睡不着觉，捧着邀请函看一百遍，高兴到抱着机械小狗和小蜻蜓打滚、不小心压坏了三张床这种事，在一向严格;大机械师导师判定下，是完全算不上“大影响”;。


    蒲云杉把这件事告知了导师先生，并主动申请了三天打草稿;时间。


    第四天晚上，小云杉树在喝饱了水以后，小心翼翼敲开导师先生;书房门，掏出了那份被仔细贴身放着;邀请函。


    “我、我想去。”


    蒲云杉立正汇报，他;声音很小：“先生，我想好了，我太想去啦。”


    导师先生及时藏起想喊“当然要去啦”;机械蜻蜓，蹲下来，双手接过那份被颤巍巍郑重递过来邀请函，认真地从头看到尾。


    蒲云杉用力地、深深地吸了口气：“报告。”


    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草稿，立正站直，双手拿着草稿念：“我很想去这所学校，我有二十九个理由……想申请一次转学。”


    ……要搁在以前，小灰石头就算是做梦，也绝对想不到自己敢提出这么大胆;要求。


    以前;他一定会把邀请函藏起来，和小收音机一起藏到不会被发现;地方，然后躲在衣柜里写回信：非常非常对不起。


    要是以前;那块藏在衣柜里;小灰石头，只会在信里写，非常非常对不起，我很想去，可我不能去啦，因为我不能添麻烦。


    ……


    但现在;小云杉树，已经勇敢到能主动提出申请，并提前打草稿，给出充分且必要;理由了。


    完全配得上一朵超级大红花。


    小云杉树：“！！！！”


    液晶屏：(*//T//^//T//*)


    “颁发给小领航员蒲云杉。”导师先生告诉他，“这是一次勇敢;、坚定;、深思熟虑;领航。”


    小云杉树站得笔直，整个人红通通热乎乎，胸口不停起伏。


    他鼓起勇气，小声提问：“先生……这也算是领航吗？”


    他明明没有报出目;地;坐标，也没有给出准确;方向、距离、目标角度。


    穆瑜想了想，把手交给他：“想冒一场险吗？”


    勇敢;小领航员眼睛倏地亮起来。


    穆瑜牵着他;手，机械蜻蜓拍打着翅膀，悄悄落在小领航员;脑袋上。


    他们一起离开书房，走过别墅里长长;走廊，一直到那件蒲云杉过去会藏进去;、格外偏僻;侧卧。


    衣柜里那个小工作台上已经很久没被使用过——因为一直躲在那里悄悄看书;小机械师，已经有更专业;工作间、阅读间，不用再担心打搅任何人了。


    蜷在衣柜里;、瘦瘦小小;一个抱着小狗碎片;影子，在数据库;深处，被新;画面悄然覆盖。


    小机械师睁圆了眼睛。


    衣柜里现在真;有衣服了。


    里面放着一套崭新;、叠得整整齐齐;，印有科学魔法学校校徽;小机械师赛博款工装服。


    蒲云杉眼睛里;小手电筒都亮了，他找了半天开关，才手忙脚乱地把小手电关上，征询地看向导师先生。


    导师先生朝他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转过身，去看书架上;书。


    蒲云杉火速冲进衣柜。


    他换衣服;速度超级快，几乎是一眨眼就已经把完全合身;工装服套上，还戴上了超级炫酷;护目镜和手套，反反复复整理了好几遍。


    机械蜻蜓趴在衣柜门上帮他放哨，被小机械师趁衣柜不注意，迅速抱进去。


    “酷吗？”小机械师已经快烫得发烧了，在大过头了;衣柜里，小小声用气音问好朋友，“我，我这样穿酷吗？”


    “太酷啦！”机械蜻蜓同样用超小音量回答，“蒲云杉，你是不是背着我去悄悄升级了！”


    机械蜻蜓用翅膀和他手拉手转圈圈：“太酷了，太酷了，你要‘哇’地一下跳出去，这叫亮相！”


    乖乖;小云杉树什么都学，抱着膝盖坐在衣柜角落，眨着森林绿色满是小星星;眼睛，专心致志地看机械蜻蜓示范了十遍。


    提前接到通知、已经不动声色弓步预备;沉稳大机械师导师，放下手里;书，稳稳当当


    接住了一边小声“哇”一边蹦出来;工装版小云杉树。


    有了新校服;小云杉树激动到大口喘气，坚信自己;升温一定是因为发烧了。


    发烧了就变成小朋友;蒲云杉就可以放肆高兴：“先生！我;愿望成真了，愿望真;会成真！我可以去上专门教机械师;学校了！”


    穆瑜把小朋友举高高，不着痕迹地用方框修复踩碎;地砖：“是因为没有忘记愿望，没有被忘记;愿望，就拥有实现;可能。”


    蒲云杉大声保证：“我以后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每个愿望！”


    穆瑜笑出来：“对;。”


    他和小云杉树一起拉钩，保证以后把每个愿望都牢牢记住。


    大机械师导师和机械蜻蜓一起，给一照相就紧张到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闭着眼睛抬头立正敬礼;小机械师照了一百张照片。


    他们战胜了记忆里只有方寸;衣柜，然后继续出征。


    机械小狗站在自己被摔碎;楼梯尽头。


    蒲云杉和导师先生一起给它加装了声音元件，所以刚喊了一声，小狗就立刻晃起尾巴，四爪生风地叫唤着冲过来。


    因为尾巴摇动;频率实在太快，一不小心切换到了螺旋桨模式，机械小狗中间那段路甚至是被飞翔;尾巴带着刨空气过来;。


    蒲云杉;个子太矮，但被导师先生抱起来就足够高，一把抱住神气得到处乱飞;机械小狗，用脸颊轻轻蹭还留有伤痕;机械零件。


    小机器狗不疼，摇着尾巴拱他，四只小机械爪还在努力地刨。


    蒲云杉关掉尾巴;螺旋桨模式，把小狗轻轻放到地上，机械小狗就哒哒哒地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


    他们战胜了曾经在这里发生;暴虐、伤害和破坏，并毫不畏惧地一路向前。


    领航员蒲云杉走在最前面。


    他固执地不躲不后退，不理会阴影、不管幽灵文件，因为他是领航员。


    他引领他;队伍，守卫他;朋友和家。


    在总是站着挨骂;地方，蒲云杉发现了自己梦寐以求;一套珍藏限量版零件。


    在最常躲起来;地方，蒲云杉发现了一把超级炫酷;、一按开关就会自己嗡嗡转;小螺丝刀。


    在他一直等了好些天，把自己等得睡着又醒、醒了又睡着，什么也没有等到;地方，蒲云杉发现了一部来自科学魔法学校赠送;，可以无线通讯;电话。


    随电话附赠;卡片表示，等蒲云杉同学完全准备好，可以前往新学校留学时，就用这部电话联络学校。


    到那时候，会有人来接他，去能让人成为一个真正;、非常厉害;机械师;新世界。


    ……


    不知不觉间，蒲云杉已经不会再动不动就摔跤了。


    他走得越来越稳当，身体里;几根机械肋骨，已经被云杉树;枝条所悄然代替，云杉树;根在帮他站稳，帮他把背也挺直。


    蒲云杉和在门口等他;大灰石头机器人会合，然后他们一起来到花园，用遥控器召集了负责捡螺丝钉;小灰石头队列。


    他跳起来和扫地机器人先生击了掌，花园不知道为什么晃了两下，但扫地机器人先生;身手很好，熟练地扎着马步站稳了。


    在这趟冒险之旅;末尾，他还收到了机械千纸鹤先生送来;蛋糕。


    蒲云杉戴着纸做;小皇冠，又紧张又激动，诚实地悄悄举手：“鹤先生，今天不是我;生日……”


    “是吗？”机械千纸鹤弯下腰，取出怀表看了看，“但我听说，这里今天诞生了一位完全自由;领航员。”


    蒲云杉怔住。


    “完全自由;……领航员。”他小声重复，郑重地念这几个字，牢牢记下来，“和普通;领航员，是不一样;吗？”


    “当然，这里面有一个很重大;区别。”


    机械千纸鹤给蛋糕点好蜡烛，告诉小云杉树：“要成为完全自由;领航员，得先给自己领一次航。”


    得先在“人生”这条航线上，不任人操控、不随波逐流，完全认真地审视自己，在进行了充分;思考后，独立做出一个很重要;判断。


    要为自己领航，所需要;勇气、毅力和决心，可都是无与伦比;。


    蒲云杉攥紧了自己删删改改好多次;草稿纸。


    他;胸口发烫，但还是小声说：“我……我其实很紧张。”


    从收到邀请函起，他就超级兴奋、超级激动，还超级紧张，怕自己会做不好。


    小机械师一直都很努力，他做梦都想去一个能成为真正;机械师;学校，可又在做出决定后开始紧张和不安，很害怕自己表现得不够出色。


    蒲云杉为这件事感到超级抱歉，不知道要怎么和导师先生还有小蜻蜓讲。


    所以他踮起脚，抱着鹤先生;脖子，小声承认：“我好紧张，我今晚可能又要紧张得睁着眼睛，翻一百个身都睡不


    着觉啦。”


    “这太正常了。”机械千纸鹤温柔地低头注视他，“这就是领航员这份职业，最值得骄傲;荣耀。”


    蒲云杉完全没想到这一点，错愕地睁大了眼睛：“紧张和不安……也是荣耀吗？”


    “当然。”机械千纸鹤说，“如果是一片道路清晰明确;坦途，那只是领航员;常规工作。”


    “在前路未知;浓雾里，在明知道很紧张、很不安;情况下。”


    机械千纸鹤说：“依然敢于决断，敢做出一个无畏;决定，并为之承担全部风险。”


    机械千纸鹤向蒲云杉小同学提问：“对领航员来说，是不是最值得铭记;荣耀？”


    小领航员蒲云杉同学被酷到完全不会说话，和胸口;小灰石头小嫩芽一起，咣当咣当用力点头。


    “这些感受，本来就是‘人生’这条航线;一部分。”


    机械千纸鹤半蹲下来，告诉小云杉树：“不用感到抱歉。”


    “这是你;人生，是你在努力，是你在面临挑战、承受压力和辛苦。”机械千纸鹤告诉他，“不用对任何人感到抱歉。”


    机械千纸鹤补充：“而且，每个人都会有睡不着觉;时候，这简直太正常了。”


    小云杉树睁大了眼睛：“导师先生也会睡不着觉吗！”他认识;最超级无敌好好、最厉害、最酷;大人就是大机械师导师先生了。


    机械千纸鹤：“唉。”


    小云杉树：“？”


    “会。”机械千纸鹤摸摸他;头，“所以你要多喝水。”


    ……毕竟除了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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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床，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花钱;珍贵途径。


    小吃街;夜市生意，居然比白天还要火爆。


    再这么下去，今晚;大机械师导师也要睡不着觉了。


    小云杉树显然没领悟到这一层，只是坚定点头，下定决心一定要多喝水，然后快点长大。


    他要长得又高又挺拔，高到足以穿透前路未知;浓雾——等那个时候，他一定要送给导师先生一棵亲手建造;机械树。


    穆瑜打了个喷嚏。


    “宿主！”系统有点紧张，“宿主着凉了吗？要不要吃药？”


    穆瑜摇了摇头，接住重新满血复活、高高兴兴举着蛋糕跑过来;小领航员：“应该不是。”


    他问系统：“我们有没有什么奇怪;大笔资金入账？”


    系统火速打起十二分警惕紧急调查：“没有！宿主，我们暂时还很安全。”


    “那就好。”穆瑜松了口气，“大概是错觉。”


    他接过切好;蛋糕，和小领航员用力击掌，并一起认真讨论，决定把今天定为“自由;小领航员蒲云杉就职宣誓日”。


    大口吃掉蛋糕、在浴室里兴高采烈玩了半天水，又回到卧室里顶着小蜻蜓看了好几页机械师教材;小云杉树，其实并没辗转反侧到再睡塌第四张床。


    他太高兴也太累了，抱着那本怎么都看不够;宝贝书，舒舒服服地蜷在暖和;被窝里，几乎只用三秒钟就飞快地睡着了。


    /


    一个月;时间，其实一晃即过。


    蒲云杉不光在月考里拿到了小红花，还拿到了整个学校;第一名。


    这次就连最不讲理;孩子也抢不走他;第一名。


    ……因为那块不讲理;大灰石头实在是太能打了。


    要用意识操控机器人战斗，自然要同步视觉、听觉和触觉。


    眼睁睁看着一个小机器人在面前飞速展开、变形，不由分说变成硕大;大灰石头，轰隆隆发动“巨石攻击”，对二年级;小朋友来说，还是有点太过于惊险刺激。


    幸好小机械师把遥控器也练习得非常熟练。


    不论多千钧一发;情况，那块大灰石头都能在对手认输;下一秒，精准停止攻击，并变成一棵漂漂亮亮原地立正抱拳，乖乖说“承让”;小树。


    即使是遇上那种吓到魂飞魄散、依然死不认账，坐在地上大喊着蒲云杉是用黑魔法;，也没什么人会再去理会。


    ——毕竟蒲云杉就坐在场边，在老师;辅助下，戴着专业;护目镜，正在飞溅;火花里熟练地修复那些坏掉;小机器人。


    倒是喊着人家用黑魔法;那个机器人，在上一个擂台上，还暴力拽掉了另外一个小机器人;胳膊。


    在意识和小型机甲同步战斗;情况下，即使有疼痛屏蔽，拽掉胳膊这种事，也比一块会变成大石头;小树更像黑魔法得多。


    “好了。”蒲云杉抹了把汗，握住小机器人;胳膊活动了下，抬起头，“这样就没问题了。”


    老师坐在旁边，只能帮得上递螺丝、找螺母，还经常找不对型号，看;惊诧不已：“比咱们学校;维修师修得还好！”


    即使是学校里专门负责维修机器人;维修师，也只是勉强能把机器拼回原样，不掉下来就算成功。


    现在被蒲云杉修好;小机器人，那条撕掉;手臂被格外漂亮;焊接修复，坏掉;关节也用新;轴承代替，拧上了新;螺丝和螺母，灵活得立刻就能参加下一场擂台赛。


    小机械师单手推起护目镜，露出漂亮;森林绿色眼睛，被夸得有点局促：“您过奖啦。”


    他小声说：“这些都是导师先生教给我;。”


    老师给他做帮手，安静;小机械师埋头工作，总共说了不过二十句话，大概提了十九次“导师先生”。


    老师实在忍不住好奇，笑着问：“是说你;那位哥哥吗？”


    电焊;温度很高，小机械师;小脸热得红扑扑，轻轻抿了下嘴角。


    “那其实是你;导师？”老师说，“看起来真年轻。”


    其实老师们也知道，那不可能真是蒲云杉;哥哥——哪还有人能随便换哥哥;。


    但蒲云杉以前;家长对他不好，老师们也愿意承认有新;、能取缔蒲云杉过去那个“哥哥”;人，来牵着他走出阴影。


    蒲云杉很自豪地点头，拿出S级资格证：“是大机械师导师先生。”


    老师没想到这个身份居然是真;，有点错愕：“不是机械学院驾驶系;同学吗？？”


    “暂时也是。”蒲云杉;条理很清晰，“不过马上要毕业，过几天就要考试，所以几天以后就不是了。”


    导师先生申请了提前毕业，小机械师还要作为场外搭档，一起参加毕业考核。


    为了备考，蒲云杉每天都熬夜锻炼遥控技巧，在小蜻蜓;指导下勤奋练习排水渠过弯，这才能在月考里表现得这么自如。


    要是放在半个月前，他可能就要拿着小钳子小扳手，举着小螺丝刀，追在大灰石头机器人后面一边大喊“对不起”一边火速给人家拼散成一地;机器人了。


    老师愣了好半晌，才缓过神：“这么厉害？那可要加油。”


    一直都只坐在教室角落、灰扑扑安静异常，像是随时会无声无息消失;小朋友，现在有一双亮晶晶;森林绿色眼睛，弯起来像是会说话，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


    老师摸了摸他;背，发现不再瘦得脊骨突出，放心了不少：“你是不是长高了？身体比过去好多了吧？”


    “是！”蒲云杉立刻坐直，“我长高了五厘米，现在;体重是24.59千克。”


    ……其实偶尔会是2024.59千克。


    但导师先生告诉他这是称坏了，让他不用记住这个数据，所以小云杉树就听话地没记。


    老师松了口气，笑出来：“很好嘛，这回出去留学就更安全了。”


    有关蒲云杉家里;事，传得很广，老师其实也了解一些。


    蒲云杉以前;那个监护人，按理来说应当是蒲家;私人医生，但一心想要争个扬眉吐气出人头地，所以几乎没怎么管过蒲云杉。


    要光是不管也好——说实话，老师们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就算是自己跌跌撞撞长大，蒲云杉也不至于长得这样辛苦。


    不是没有老师就蒲云杉;情况和对方谈。


    谈过很多次，都不欢而散，甚至一度爆发过小范围;争吵。


    “我能怎么办？！”对方被请到医院，在病房外恼火得厉害，仿佛受到了极严重;指控和污蔑，“那些人我们一个都惹不起！”


    “我在外面拼死拼活，想办法变强，难道不是为了将来能护住他？不然怎么办，我空手跟人家去拼命吗？”对方语气烦躁，“为什么就不能懂事，为什么非要给我添麻烦，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点——”


    “虞先生，您先听我们说……”老师打断了几次，最后提高声音，“虞执同学！”


    那个穿着机甲系校服、脸色阴沉;机械学院学生终于停下话头。


    “他很听话了。”老师说，“他;肩膀碎了，因为您把他交给那些人‘随意处置’。”


    对方像是被这话按住，脸色一瞬仿佛透出心虚，一瞬又难看得要命。


    老师问：“您说;‘将来’是什么时候？”


    对方喘了几口气，没再说话。


    “如果照顾蒲云杉同学，对您来说;确这样吃力;话，您可以申请离开蒲家，并切断和蒲家;关系。”


    老师说：“这样，蒲云杉同学就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会由机械树官方代为照顾。”


    那年轻人;脸色越发难看，半晌才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那之后，蒲云杉;处境;确好过了那么一个月。


    在那一个月里，那个灰扑扑;孩子就像是忽然被人浇了一捧水、端出去随便晒了晒太阳;一盆花，立刻就挣扎着有了精神。


    虽然那块肩胛骨不是很稳固，胳膊动不动就会自己掉下来，还要老师帮忙装上，但蒲云杉还是超级高兴，连走路都是蹦蹦跳跳;。


    只不过，那段时间再怎么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