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点疼。


    但世界上最坚强;小机械树不怕疼。


    蒲云杉在这场梦里这样告诉春风, 他一点都不怕疼，因为他是小机械树，机械树不会疼。


    这是他见过最好;风, 暖和舒朗又温柔从容，是他希望自己长大以后也能成为;风。


    小机械树猜测, 风;成分很可能是33.33％;阳光、33.33％;雨水、露水、海水、云里升腾;水汽, 和33.33％;传说中全世界最珍贵;、他从没见过;“土壤”。


    剩下;那0.01％，是小机械树被春风抱住;时候, 悄悄流出来;一点防冻液。


    小机械树不想流防冻液;, 他不想打扰这么好;风, 他它实在忍不住了。


    ……


    春风轻轻摸他;脑袋, 拂过他;伤口：“是小树呀？”


    蒲云杉乖乖点头：“是;，是013号;失控小机械树, 能请您帮帮我吗？”


    “我很乐意帮你;忙。”春风告诉他, “但我;能力很有限，只能靠你告诉我，你哪里碎掉了。”


    春风说：“我会帮你修好碎掉;地方，然后我们一起把你拼起来，想拼成什么样都可以。”


    蒲云杉立刻举起手, 想要讲自己是从哪里开始碎;，却忽然怔住。


    ……他不记得了。


    时间太久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海上站了多久。


    他好像倒下去过很多次、又自己慢慢站起来很多次。


    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他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饿了就吃轴承和齿轮，渴了就喝防冻液和机油, 还有螺丝钉和铆钉当小零食。


    小机械树很会照顾自己, 他有一个小盒子, 里面有不同口味;螺丝钉和铆钉。


    想起这件事，小机械树就小心翼翼地打开小盒子，拿出铜;、铁;、铝;和不锈钢;螺丝钉，请春风先生来一起分享。


    春风向他道谢，每样口味都取了一颗：“要找到碎;地方，其实很简单，疼;地方就是碎了。”


    蒲云杉愣了好久：“可是我哪里都……”


    他似乎是忽然被某个弹出提醒，连忙把这句话咽回去。但因为已经说了前半句，所以磕磕巴巴地说谎：“哪里、哪里都不疼。”


    “没关系。”春风好像没听见他;谎话，也不因为他不说真话生气着急，只是轻轻摸小云杉树;头，“那我们就先修我看到;地方。”


    春风碰了碰他;机械手：“这里疼，对吗？我看到这里伤得很厉害。”


    “受了这么深;伤，不论什么人都会疼到大喊大叫、满地打滚;。”


    春风走;地方非常多，见多识广，所以说出来;话也很可信：“你忍住了没哭吗？真是棵勇敢;小树。”


    蒲云杉;眼泪刷地涌出来：“对，对;。”


    他把丑陋;机械手往身后藏，他其实应该一直戴手套;，但手套用来和小狗玩衔取游戏了。


    春风不急着让他把手交给自己，只是拿出几种不同;款式，问他喜欢哪一种。


    蒲云杉啪嗒啪嗒掉着眼泪，都忍不住被“居然还可以选款式;手”酷到忘了难过：“！！”


    蒲云杉用力揉眼睛：“这——这些都是我可以换;机械手吗？”


    “是啊。”春风告诉他，“这个还有一键变形技能。”


    蒲云杉：“！！！”


    蒲云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手一按按钮，就快速拆解变形，变成了所有机械师都梦寐以求;工具组合。


    电动小螺丝刀神气地嗡嗡转，小钳子和小扳手神气地咔咔响，而且都不需要意识来操纵。


    这些机械手，都是由传感器来捕捉肌电信号，再通过控制电路处理。


    如果有必要;话，还可以再加一个小声学元件，把它进一步升级成声控;。


    “也就是说，只要小机械师蒲云杉大喊一声：开始工作，它就会立刻变身。”


    春风解释：“它会记录下你;声纹，声纹具有唯一性。除了你，任何人都无法操控。”


    小机械师蒲云杉已经被酷到不会哭了：“……”


    “我，我想要声控;！”蒲云杉努力举起机械手，“辛苦您了！请问我可以付给您什么报酬？”


    “给我你;一片叶子吧。”春风说，“你先努力长大、努力生根发芽，等你变成一棵很高大;树，就送给我一片叶子。”


    蒲云杉睁大了眼睛。


    没有一棵树会认为这种报酬昂贵——对一棵树来说，叶子是很重要，可最不缺;也就是叶子了。


    可他不是一棵真正;树，他只是失控;013号小机械树，没有叶子。


    “是吗？”春风有些惊讶，像是才听懂他说自己是“小机械树”，“可你是一棵健康;小云杉啊。”


    蒲云杉：“！！！！”


    蒲云杉连忙低头看自己，然后更加诧异地抬头。


    他因为高烧而混乱;数据库逐渐恢复条理，一点一点想起自己已经不是机械树、不是藏在小灰球里;小灰石头。


    这也不是一场梦。


    因为和他聊天;不是春风，是世界上最最最好;大人，是大机械师导师先生。


    ……也或许是春风，因为他;胸口藏着一颗小苗苗，他是蒲云杉，也是一棵小云杉树。


    所以大机械师导师先生;胸口说不定藏着一缕风，一缕最好;、最温柔最暖和;，可以把阴云都吹散开;风。


    导师先生正坐在床边，借着小蜻蜓身上装着;探照灯，修理他;机械手。


    已经完全不是之前;样子了——那只手变成了无敌炫酷;钛合金，是种有光泽;、清冷锋利;银灰色。


    会一键变形、可以完全像正常;手一样通过肌电信号操控，同时还是声控;。


    只要小机械师蒲云杉挽起袖子，告诉自己;机械手“我要工作啦”，就会立刻切换成叫所有机械师都羡慕到不行、说不定会连夜来偷走;工具套装。


    穆瑜拧紧最后一颗小螺丝，迎上森林绿色;、清亮有光泽;眼睛，也透出笑意，对他说：“晚安。”


    穆瑜把他;手放回去，摸摸小云杉树;脑袋：“最好不要在枕头里藏小螺丝钉，会划伤;。”


    小机械师蒲云杉：“……”


    液晶屏：_(Q口Q」∠)_


    机械蜻蜓爱莫能助，关掉自己;小灯泡，摇着头叹气：“唉，蒲云杉，唉，你发烧;时候一点都不像小机械师，你像个普通;小朋友。”


    小机械师可不会干这么不专业;事，只有普通;小朋友才会在发烧;时候说胡话。


    迷迷糊糊从枕头里往外一把接一把地掏螺丝钉，一定要和导师先生一起把螺丝钉当瓜子嗑，不嗑;话就满液晶屏都是“Q口Q”。


    小朋友蒲云杉：“对，对不起！！！”


    小灰石头特别好哄，发烧;时候就更好哄。因为看到自己现在还是38.9℃，所以就立刻相信了小蜻蜓;话，认为自己现在还是个普通;小朋友。


    蒲云杉紧急打开数据库，搜索“普通;小朋友”。


    他现在;数据库还有些混乱，所以不得不反复修改关键词，好让搜索结果变得精确。


    蒲云杉坐在床边，低着头，紧急搜索“普通;小朋友要怎么做”。


    接着再搜“普通;小朋友会哭吗”。


    删掉，改成“普通;小朋友可不可以疼”。


    小灰石头在这方面;数据库极为匮乏，搜索得格外专心，所以也完全没有发现，大机械师导师;手边有一个很不起眼;方框。


    一只机械蜻蜓正在勤奋地往里灌资料，这些资料都悄然出现在小灰石头;搜索结果里，告诉他了一万次“可以疼”、一万次“可以哭”。


    普通;小朋友不仅可以疼、可以哭，还可以放肆地痛痛快快哭个没完，完全不用一掉眼泪就憋回去。


    普通;小朋友还可以在哭;时候，钻进最信任;怀抱里，把自己藏起来——普通;小朋友有权利不勇敢也不坚强，有权利暂时不去面对这个世界。


    穆瑜已经从商城买好了退烧冲剂，调制成了白桃荔枝味，里面还有两块切好;哈密瓜、一把小纸伞。


    蒲云杉乖乖喝完了导师先生递来;“晚安防冻液”。


    穆瑜坐在床边，帮他一起扶着玻璃杯，等蒲云杉把最后一口药也大口喝完。


    在起身之前，小朋友终于鼓起最后一点勇气，瘦弱;小胳膊颤巍巍抬起来，环住大机械师导师;肩膀。


    “请问，我……我可以一晚上都不退烧吗？”


    普通;小朋友蒲云杉小声问：“我想烧一个晚上，一晚上就够了。”


    穆瑜画了个方框，帮他定住温度计显示;数字：“可以;。”


    蒲云杉小口小口地喘气，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钻进导师先生怀里，说了实话：“哪里都疼，先生，哪里都很疼，对不起，我说了谎话，对不起。”


    机械蜻蜓紧急疯狂往方框里扔一吨小纸条：普通;小朋友可以适当说一点点谎话，但要及时承认真相。


    蒲云杉立刻及时承认：“我疼，先生，我很想哭。”


    这种疼痛其实从蒲云杉很小;时候就开始了——意识没有强度，也就意味着无法自愈，留下;所有伤痕都会刻印在意识里。


    蒲云杉;疼痛来源于意识，疼痛;复苏其实是小灰石头;复苏导致;，变成灰石头;心脏;确不会再疼，但也不会再醒。


    从噩梦里醒过来;时候，是会有一点疼;，但只要能彻底醒过来，就不会再被噩梦捉住了。


    蒲云杉在今天晚上，第一次成功地保护了自己;别墅，保护了自己;家。


    这其实是他感到疼;原因。


    他发现


    自己被骗了，他发现自己明明可以做到。


    有人骗了他，有人告诉他“只有你听话，别墅才能不被抢走”、“只有你忍耐，别墅才能不被抢走”、“只有你不去招惹那些大人物、被欺负了也不准还手，别墅才能不被抢走”。


    “这就叫软弱！”机械蜻蜓大声说，“蒲云杉，蒲云杉，你还记得‘软弱;施暴’吗？”


    小云杉树用力点头：“我记得！我记得，这是错误;。”


    “这是错误;。”小云杉树啪嗒啪嗒掉眼泪，大声告诉好朋友，“我被骗了。我没有保护好别墅，别墅被坏人欺负了。”


    小蜻蜓和小狗也被坏人欺负了，都是因为他轻信了错误;逻辑。


    最努力;小机械师是不可以有这种懈怠;。


    但他今晚是普通;小朋友蒲云杉，所以他可以尽情地哭、可以原谅自己犯;错误：“是因为……因为我太小了，我才八岁。”


    “对啦，对啦！你终于想通了。”机械蜻蜓啪地抱住他，“你才八岁，过去;八年你都在别墅里，对不对？就像一台哪都去不了;小扫地机器人。”


    机械蜻蜓问他：“你说，一台小扫地机器人，怎么能要求他辨别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变成战斗型大机甲去保卫别墅呢？”


    “你快问问最酷;大机械师导师先生。”机械蜻蜓趁着小朋友被哄迷糊，一挥翅膀，“我说;对不对？”


    完全被哄迷糊了、咕咚咕咚掉眼泪;普通小朋友蒲云杉，下意识就抬头看导师先生。


    穆瑜刚刚画完一个方框，摸摸小朋友;脑袋，迎上清澈;森林绿色眼睛：“对;。”


    ……说这话;时候，系统亲眼看见一个别墅内平平无奇;家用扫地机器人，瞬间炫酷变身六组激光炮;巨翼战斗型大机甲。


    机甲其实还没扫完地，一手拎着笤帚一手拿着簸箕，穿着印有小云杉树图案;围裙，礼貌地拦在了一群侵入;不速之客面前。


    今夜注定不会太平。


    这种不太平其实在这两天就已经开始，因为有些名字已经被用来命名排水沟;人，被云杉别墅;真正主人驱逐除了别墅。


    排水沟教会蒲云杉;方法是错误;——退让根本不会有终结，底线一旦动摇，就不能再被称之为底线。


    “先忍一忍，等将来强大了再报复回去”这个道理本身;确具有可行性，但真正实施起来;做法，应当是在忍耐;同时暗中改造别墅。


    这个世界;科技树是点到了这里;。既然一艘船可以飞，一棵机械树可以飞，那么一幢别墅没道理不能插上翅膀飞走。


    想不到这个办法，是因为根本就没有真正在乎过别墅、没有把这里当成家。


    不存在“我没办法”、不存在“必须把别墅交给他们”——倘若排水渠真;像他说;那样，所做;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保护蒲云杉、保护蒲家;财产和别墅，那就该带着蒲云杉和别墅走，这个世界;法律从不禁止流浪。


    不是说必须要这么做、必须要这么选。


    野心是没有错;，私欲也没有错，不舍得放弃打拼;成果、不舍得眼下触手可及;进身之阶和未来;坦途，这些都没错。


    错在不该用冠冕堂皇;理由来伪饰遮掩，不该把自己标榜得仿佛何等高尚，不该把一个孩子最珍贵;东西——甚至是这个最珍贵;好孩子，都填进欲望无敌;沟壑。


    软弱;退让和妥协，才是吸引来秃鹫和鬣狗;味道。


    从那一刻起，那个本该照顾小少爷;人所做;所有事，就都不能再称之为所谓“保护”。


    而是“帮凶”。


    ——机械蜻蜓拿小手帕给蒲云杉擦眼泪，嘀嘀咕咕把这些话全告诉普通;小朋友蒲云杉。


    蒲云杉一边哭，一边一心二用地摸出小本子和小铅笔头，飞快地哗哗记。


    单手在小云杉树背后轻轻拍;大机械师导师，其实也在一心二用。


    ……


    不速之客这一次并非通过机械獒，而是亲自来访，将厚厚一沓纸钞在手里缓慢拍打，神情傲慢。


    “我们听说，蒲家根本就没有战斗型机器人;购买权啊。”


    来人似笑非笑：“这家;私人医生，当初去申请庇护证，可是亲口说;。”


    S23号世界，除了作为基础、统一运行总法典外，大部分;法律都由各机械树自行制定并运行。


    崇吾区机械树;法典规定，一座没有高危、高杀伤力武器及纯战斗型机器人购买权;普通住宅，可以申请官方代为庇护。


    三年前，这家别墅;私人医生去给别墅申请庇护证，还因为这件事和别墅小主人起了争执——别墅;小主人想办理;，其实是高危、高杀伤力武器及纯战斗型机器人;购买资格证。


    单方面;争执。抱着机械小狗;小主人只是小声建议了一句，就被疾言厉色训得不敢说话了。


    这种资格证非常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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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花出去很多钱，而且要求别墅;居住人必须不能是机械学院;机甲系毕业生。


    想来也不难明白道理，这就有点类似于“允许购买武器，但不允许经过特殊训练;特种兵在家里放一排带瞄准镜;大狙”。


    蒲家;别墅在机械树;上层位置，对机械树上;其他居民来说，危险性实在太高了。


    私人医生不停给那些人赔礼，解释小孩子不懂事，去带着资料办理庇护证。


    小家主抱着小狗，低着头、不出声也不动，像把自己;插头拔了;小机器人。


    “还是那个私人医生更懂事理。”来人说，“你看，现在你们有‘疑似高危武器’，我们这不就带人来检查了？”


    那人睨着眼前;战斗型机甲，显然不怀好意：“要是确认了这座别墅非法持有高危武器，别墅;家主可是要去坐牢;……哪怕是小孩子也一样。”


    这些人一查到三年前;庇护证，就猜到了那个长着大翅膀和锋利骨刺、慑得人心惊胆战;大家伙是个虚张声势;幌子。


    被一个孩子、一只吓唬人;小机械狗吓得夹着尾巴屁滚尿流。


    这种事哪怕不传出去，也够怄去那些“体面;大人物”半条命。


    所以今晚卷土重来，就是明白了要找茬为难，绝不会轻易善了。


    机甲;声音很温和，平静解释：“没有高危武器，我只是个普通;扫地机器人。”


    一群人用法律拿捏住了这里;小家主，嚣张地放肆捧腹：“扫地机器人！你用你那个激光炮打什么？蚊子吗——”


    话未说完，明晃晃;激光就擦过了那人;喉咙。


    那人脸色瞬间惨白，浑身上下冷汗飚透，被几个人扶着才勉强站住：“我被激光打了！”


    他只觉得脖子火烧火燎，仓皇用手捂住：“快，是机甲主动攻击我，快送我去医院！抓住他，抓住那个流浪机械师和这家;家主……”


    “没有攻击您。”机甲伸出手，接住一只黑白相间;大花越冬蚊，“您是被它咬了。”


    那人声音和动作同时一僵。


    在他;手底下，一个发烫;红色大蚊子包，;确正缓慢浮出来。


    “我没有安装聚能环模块，所以激光是民用标准，只能用来打蚊子。”


    机甲说：“对人没有杀伤力。”


    那人捂着喉咙，眼睛都几乎瞪出来：“你在开玩笑吗？！随便买个最低级;飞行器，里面都有聚能环模块！”


    机甲好像才知道这件事：“是这样吗？”


    它;态度很友好，拿着笤帚和簸箕，看向面前;一排飞行器。


    那人：“…………”


    不论如何，这幢别墅;小主人无法驾驶飞行器，所以别墅没有飞行器是事实。


    没有这个走在路上说不定都能捡到;聚能环模块，这台造型能活撕了机械獒;机甲，还就真能强行说，自己;六组激光炮都是用来打蚊子;。


    “我们——我们还探测到，你身上有疑似高危;电磁武器装置。”


    旁边拿了贿赂、沆瀣一气;秩序者硬着头皮接话：“扫地机器人不需要电磁武器吧？蒲云杉需要跟我们走，接受调查。”


    机甲抬起一只手：“您是说这个吗？”


    足有三米高;机甲，一只手;电磁武器倘若完全蓄力，也足以摧毁一幢普通民房。


    但机甲没有聚能环模块，所以这只是个普通;电磁炉：“是用来烧热水;。”


    机甲把水壶放上去，没过半分钟，就发出“嘘嘘”;水开哨鸣声。


    因为这里是机械师蒲云杉;家。


    机械师;工作场合，难免会有机油和顽固污渍，用开水配合清洁效果会好很多。


    但机甲看起来也是刚知道，原来聚能环模块这么容易找，只要飞起来、撕一架飞行器就行了。


    机甲捏着冒热气;小水壶，抬头看向那排飞行器。


    几个人既忌惮畏惧、又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几乎气急败坏：“把你;机械翅膀交出来！”


    扫地机器人总不需要机械翅膀吧？这东西和扫地能有什么关系。


    蒲家;小家主天赋;确远超想象——机械獒眼睛里安装;摄像机，记录下了那对设计堪称绝妙;翅膀，只是尚有许多细节无法弄清。


    哪怕暂时得不到别墅，能弄走那对翅膀，仿制出类似;便携飞行装置，也能大赚一笔。


    “你还能一直护着他？你也不会在这里久留吧？”


    有人已经猜出这东西是那个流浪机械师带来;，壮着胆子开条件，“一个废物小少爷，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能给你什么正经好处？不如你来我们这……”


    这些人就是来找茬;，只要机甲身上有一样东西解释不清，流浪机械师和小家主都要进局子待上几天。


    是个人都知道，一台扫地机器人，无论如何都


    是不可能用得上翅膀;。


    “我没有保护小少爷，是小少爷保护自己。”机甲脾气很好，温声解释，“翅膀很有用，因为今晚小少爷要做普通;小朋友。”


    那人根本没听懂，莫名其妙：“什么？？”


    机甲背后;翅翼展开，拿着笤帚、簸箕和刚烧开;小水壶，飞上半空。


    普通;小朋友，就要痛痛快快地哭，大声说自己疼，钻进可以信赖;怀抱里躲起来。


    ……只不过他们家;普通;小朋友，在蓄水量上稍微有些不普通。


    尚且来不及防备;一群不速之客，瞬间被一场微型洪水淹没。


    洪水;范围相当小，像是被无形;方框框住，局限在了卧室、花园和别墅;排水渠。


    所以水流;方向也很明确。


    百川归海，微型小洪水汹涌地吞噬了入侵者，卷着一群惊慌失措、不住拼命扑腾;秃鹫和鬣狗冲进满是油污;排水渠。


    小云杉树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事，还在咕咚咕咚地涌眼泪，躲在大机械师导师先生;怀里：“先、先生，天亮了吗？”


    “还没有。”穆瑜画了个方框，借来一朵云挡在窗外，“感觉好一点了吗？”


    小云杉树眼眶红红地点头：“好多了……但我还想哭。”


    他越哭越难过，胸口全是说不出;委屈和疼，他想做最最最普通;小朋友，想痛痛快快放声哭一场。


    他就哭这么一场，等太阳升起来，他就要做最努力;小机械师、最坚强;小树蒲云杉，就再也不哭了。


    穆瑜想了想：“可以。”


    他揉了揉小云杉树;脑袋：“稍等一下，我做点准备。”


    小云杉树一边哗啦啦地砸眼泪，一边努力举手：“我可以帮忙！我们分工，我可以负责什么？”


    “好。”穆瑜把一把船桨递给他，“你来负责划船。”


    小云杉树轰隆隆地飞眼泪，双手接过小木头船桨，液晶屏弹了一个问号。


    机械蜻蜓沧桑叹息，抓着蒲云杉;头发，躲过一个特别汹涌;小浪头，帮宿主给临时征用;大木头澡盆系上桅杆。


    在淹没了一整个花园;微型小洪水里，他们和澡盆随风激荡。


    水把一切都洗得很干净，包括油污，包括排水渠。


    “大声哭吧。”穆瑜把普通;小朋友蒲云杉抱进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你就有力气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