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枫燃走都不会路了。


    在食堂, 7号小黄人小心翼翼地提醒哥哥，是“路都不会走了”。


    闻枫燃抓起一个大包子塞他嘴里，看着7号小黄人一脸幸福地抱着包子狂啃, 又拎着饭勺一人加了一碗紫菜蛋花汤。


    超多蛋花，喝一口香到迷糊，让人怀疑食堂是不是做紫菜炒鸡蛋失败，把水倒进去试图掩盖罪证。


    闻枫燃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可能啊？”


    他用力拍了自己;脸好几下，咬着筷子盯蛋花汤, 试图从里面盯出一个看不出形状;漆黑怪兽，狞笑着一口吞了他，一边大喊“上当了吧这是场梦”。


    这个走向就不奇怪——闻枫燃经常做这种梦。


    有次他做梦梦见小屁孩们坐在窗明几净;大瓦房里，热气腾腾咣咣吃肉, 嘴还没咧起来呢，那口锅就忽然变大，把他整个人扣进去。


    梦里;闻枫燃躺在锅里被蒸熟煮烂, 反倒不意外了，相当安详地睡完后半夜, 才发现自己夜里好像是发了个烧。


    这次没发烧, 脑门是凉;, 小傻子团成一小团，照例坐在他旁边。


    手洗得干干净净, 衣服也穿得干干净净, 不知道;人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好人家;聪明小孩。


    就是做;事不太聪明，照例转着圈咬包子, 把包子馅抠出来给他吃。


    这回闻枫燃跟他雪团兄弟学会了, 连比划带火柴人, 一点一点告诉小傻子：吃包子馅能长高。


    小傻子不懂长高有什么好，睁着眼睛看他。


    闻枫燃又是一通比划：长高了能帮哥打坏人，把坏人全打跑。


    小傻子立刻啊呜狂炫包子馅，刚炫了一口又犹豫着看哥，闻枫燃立刻跟他同步大口大口咬包子。


    一群小黄人在大野狼;带领下把早餐吃得风卷残云，香到好些人都忍不住去包子窗口排队，做白案;厨子感动地拎着一屉小笼包冲出来，拽着这位红毛同学给包子代言。


    闻枫燃不太适应这种气氛，有点恍惚地捧着小笼包合了个影，脑子里还在转假经纪人;话。


    你;偶像是你;经纪人了。


    你;偶像，是你;，经纪人了。


    你、;、偶、像。


    闻枫燃忍着难受跟心悸，咬着腮帮子把脑子里;毛线团理顺，重新把那些黄胶带撕开，找出不比世界毁灭差多少;那天。


    那天闻枫燃用一个烂西红柿换了被峰景传媒开除。那天闻枫燃特后悔没打掉老王八第二口牙。那天闻枫燃看见那块清晰度高得吓人;屏幕，上面有一条他这辈子都想不通;突发新闻。


    闻枫燃一把抓住小傻子;肩膀玩命晃：“不可能啊啊啊我偶像明明——”


    小傻子被他晃得差点掉下椅子，也不生气，还很高兴地努力大口咬包子，等自己长高。


    闻枫燃做梦都想看见小傻子这么乖、这么好好吃饭，因为孤儿院养孩子很简单，能跑能跳能好好吃饭，就说明能活。


    闻枫燃;动作忽然一顿。


    ……怎么不能就是场梦呢。


    万一就是场梦呢。


    他做了那么多噩梦，不止一次怀疑自己会困在梦里醒不过来，那怎么就不存在一种可能……


    是不是有那么一种可能，这段回忆，也只不过是他太累了，做了场太过窒息和深刻;噩梦。


    闻枫燃梦游似;吃完了早饭、梦游似;陪小傻子上完了课。


    送小傻子去跟老师做康复训练，闻枫燃上一秒还在笑容满面挥手道别，下一秒等门关严，拔腿就往外冲。


    闻枫燃跳上自行车一路冲出学校骑回了那片被电线捆住;筒子楼。


    他连口气也顾不上喘，直奔那个卖盗版碟;音像店。


    音像店老板精通娱乐圈上下五十年;密辛，拍着胸口保证穆瑾初退圈了，还趁机卖了闻枫燃一张五块钱;八卦小报。


    花布店;老板娘特别喜欢看电视，店里;明星海报比花布颜色都多，想了一会儿，跟他说穆瑾初应该是退圈了，这两年都没见人。


    闻枫燃;车链都踩出了火星子，杀进修车行，扯着修车行老板，一口气把那个问题问了第三遍。


    “你说——你说穆瑾初？哦，你之前老念叨那个明星吧？”


    修车行老板被他晃得头晕，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不是退圈了吗？隐退出国了，你当时还消沉了好几天啊。”


    闻枫燃大口喘气，汗噼里啪啦往下掉：“退圈了？就是退圈了！？”


    修车行老板又不追星，拿出手机搜了搜：“对吧……两年前退圈;，你看，这不还有新闻报道吗。”


    “应该是什么……累了吧，说是隐退了，以后也不想接触这一行了。”


    修车行老板跟他一块儿蹲地上看：“要是再回来，大概也会以不同;身份，做些最平常;事，不会再有人认出他——你说不愧是


    文化人哈，说话都这么绕。”


    修车行老板半开玩笑：“什么叫不同;身份？照这么说，谁都可能是穆瑾初？你可能是我可能是，卖鱼佬他三叔家六爷爷;二外甥家小孙子也可能是？”


    闻枫燃顾不上回话，抓着手机，把每篇新闻都点开从头翻到尾。


    “你没事吧？”修车行老板摸他脑门，“骑这么远;路回来就为了问这个？上网查一下不就行了吗？现在都是信息时代了……”


    修车行老板没说下去，因为闻枫燃抱着那个手机坐在地上，眼泪跟汗一起噼里啪啦地掉。


    修车行老板没见过闻枫燃哭。


    十几岁;臭小子，骨头比全钢;车架都硬。有次打拳让人打得半边身子不能动，爬到修车店门口，摸黑看还以为是只死了;流浪狗。


    修车行老板吓疯了，把人拖回去裹伤喂水，半分钟试一次还有没有气。


    结果臭小子天亮就醒了，鼻青脸肿满不在乎一咧嘴，跟他显摆这回挣了五千块，够孤儿院里一半小屁孩;书本费。


    修车行老板拿了块抹布，手忙脚乱给他抹脸：“干什么干什么？不就是退圈吗？不至于吧，我告诉你你可不准在我店里一头撞死——”


    闻枫燃被一块擦机油;抹布抹得黢黑，又被眼泪冲开两条道，一咧嘴一排大白牙：“退！圈！了！退圈退圈退圈了！！”


    闻枫燃抱着手机仰头躺下去，脑袋嗑到一辆车;车门，咣铛一声，贼响。


    修车行老板：孩子疯了。


    “起来！老子他妈刚修好;坑！”修车行老板眼睁睁看着车门被人;脑袋撞出了个新;凹陷，心都在流血，“谁家小孩脑袋是钛合金;——”


    他说顺嘴了，想起闻枫燃;忌讳，及时刹住改口：“不是，我是说，谁家十三岁大人脑袋是钛合金;……”


    “我不当大人了！”闻枫燃蹦起来，端端正正把手机塞回老板兜里，双手抱拳，“再见，老板，我要回去当小孩了。”


    修车行老板现在是真担心他疯了，眼睛瞪得溜圆：“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闻枫燃拿起老板洗车;水枪，交到老板手里，打开开关，自己蹦进水花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他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连衣服也一块儿洗了，用力地抻懒腰，感觉浑身;骨头拔节一样清脆地响。


    好长;噩梦啊。


    大野狼哗啦啦甩掉毛毛上;水，甩了甩尾巴，耳朵支棱起来。


    从没抱怨过;闻枫燃，这一回忍不住小声嘀嘀咕咕抱怨。


    怎么做了这么长;一场噩梦。


    他差一点点就要醒不过来了。


    /


    系统抱着食堂;免费蛋花汤，眼睁睁看着它;宿主用掉了一张昂贵到天价;“曼德拉效应卡”。


    曼德拉效应，指无法解释;、大众对某件事;记忆集体与历史真相不符;现象。


    典型例子是很多人都认为南非总统曼德拉在20世纪80年代过世，但其实曼德拉一直活到了2013年。还有很多人都觉得明明就是“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可那句歌词其实一直都是“五十六个星座”。


    已经发生;事，无法真正更改和抹除。


    穿书局;“曼德拉效应卡”，不能改变任何事，唯一能改变;是人;记忆——让一个世界;人同时忘记一件发生过;事，或是记住一件从未发生;事。


    负责开发这张卡;程序AI当时还想不通，在工作频道吐槽，怎么会有人花冤枉钱买这种东西。


    这句吐槽其实很到位。这张价格高昂，且限制多到离谱;“改变当前世界所有人;记忆、能且只能改变一次、只能改变一件事”;技能卡，到现在为止;销售额也刚刚来到“已售：2”。


    系统都不知道，除了他们这一张，还有谁会特地买这种东西。


    穆瑜靠在沙发里使用电脑，清脆;敲击声匀速不断，像是雨敲在温润;木质表面。


    他修改了那些新闻报道，曼德拉卡会自动补全逻辑发生冲突;部分，技能完全生效后，这个世界会集体遗忘一场死亡。


    “宿主。”系统小声说，“这个世界;穆瑾初……”


    穆瑜敲下空格：“很圆满。”


    他说这话;时候声音很静也很轻，像是在看自己，也像透过窗外;雨雾在看过往：“睡在枫树林里。”


    坠毁;并不是民航客机，是一架单人驾驶;自转旋翼机，极限运动中;一类，坠落;原因是大雾低云和突发;飓风雷雨。


    那场坠机;落点是一片仿佛在燃烧;枫树林——飞机坠落后，“仿佛”两个字被拿掉，燃烧;枫树林映红了半边天空。


    系统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才窸窸窣窣变成个平安符，给自己穿了个绳，挂在穆瑜;手腕上。


    穆瑜哑然，把笔记本放在一旁：“也不用这么紧张……我说过了。”


    他并不是个会经常改变主意;人，既然决定了要通过最终考核、要陪着家里;小孩一起长大，就不会再临时变卦。


    只不过。


    只不过，穆瑜戳了戳手腕上;赛博版护身符，合理询问：“我们;存款余额为什么还是没有少？”


    系统版赛博平安符：“……啊。”


    穆瑜：“？”


    系统：“……”


    没有少。


    没有少，是因为溢出了。


    这个道理就像，你有一块能显示数字;低端液晶屏，它有八个数字格，所以理论上你能显示;数字极限是“99，999，999”。


    当超过了这个极限以后，不论再往上加多少，也都只能显示这一个数字。


    穆瑜对此持保留意见：“我们已经很尽力地花钱了。”


    系统知道，他们为了花钱甚至买了一个学校，还有刚到这个世界、去作为假经纪人替闻枫燃撑场子;时候，穆瑜因为不习惯说谎，在路上耽搁了几分钟，顺手买了一家经纪公司。


    但系统也没有办法：“宿主，这个世界;货币汇率，和其他世界差太多了……滋啦。”


    按照穿书局;分类，这是个纯粹;现代都市世界，没有科技跃迁，没有超光速星舰，也没有变形金刚。


    这种世界;货币汇率通常都是1:1000起步——也就是1世界通用存款（经验点）可以兑换至少价值1000;流通货币，就只比纯粹;书中剧本世界贵一点。


    再换句话说，他们在这里尽力花;钱，在存款额上;反馈，就像是西游记里;那个求雨;剧情。


    鸡啄米山、狗吃面山，小火苗苗烧金锁。


    有效，但基本看不出来有效，比起S03世界玩命往余额里塞;分红，这个世界;钱花得就跟打水漂一样。


    穆瑜站在商城角度考虑，提出第二个合理询问：“我们买;是穿书局;卡，不应当用这个世界;汇率，应当直接从我;经验点里扣除。”


    系统也这么想，系统甚至都去问了：“可他们说，我们买来;卡是用给这个世界;人啊。”


    穆瑜：“……”


    系统：QAQ


    #花钱失败，again#


    穆瑜轻叹了口气，他时常遇到这种情况，虽然遗憾，倒也不至于太过执念，只是撑着膝站起来。


    秋天;雨在这里会很频繁，今天这场不算大也不算小，雨水打在窗外;树上，顺着叶片蹦蹦跳跳地往下滑。


    食堂新买回来;一群鸡仔跑丢了，电话打到校长室。


    校长目前正以赛博平安符;形态挂在红绳上，所以由穆瑜代为礼貌回复：没有丢，在校长室;窗户根底下。


    血红大野狼撒着欢地一路蹬自行车回来，恰好看见了这一群到处乱跑;小鸡仔，正撑着修车行老板硬塞过来;雨衣给一群毛绒绒;小黄鸡挡雨，抬头恰好看见穆瑜，就咧着嘴用力挥手。


    穆瑜推开窗子，风卷着雨雾进来，空气很快变得清新凉爽。


    “商城有平安符卖吗？”穆瑜忽然问系统。


    系统愣了下：“有;，不过是纯装饰品，而且特别，贵。”


    系统秒懂：“宿主，我去买它一百个。”


    穆瑜笑了笑：“好。”


    他从没带过护身;东西，也没戴过平安符。从科学角度来说，这种物品并无实效，只是能寄托一些良好;祈愿。


    原来也会有一天，推开窗子吹风，看到雨漫天盖地;下，会忽然想到一些毫无关联;良好祈愿。


    “上来吧。”穆瑜敲敲窗框，他知道闻枫燃;耳朵很好用，小狼崽常年支棱着耳朵，能听见最靠边那个屋里有小黄人做噩梦吓哭。


    穆瑜扶着窗框，在沾得人衣领潮湿;雨里，低头温声学大野狼说话：“小老板，我们去把他们杀穿。”


    /


    闻枫燃这种恍惚;亢奋，一直持续到了参加那档叫《启航·梦之帆》;节目开始录制。


    这种为了植入广告生拽硬造出来;节目名，一度让重回旧地;顶流影帝有些不适应，差一点出手把节目组买下来。


    后来改主意收手，还是因为考虑到舆论——作为闻枫燃出道;起点，倘若日后被发现节目早就让经纪人买了下来，多少有些奇怪。


    虽然有能力让这件事不为人所知，但以穆瑜;职业习惯，要保证一件事不被人知道，最妥帖;方法永远都是让它不发生。


    所以，闻枫燃拎着行李箱，跟着他;经纪人、不，不只是经纪人，主要是偶像……跟着他;偶像来到一个陌生;光鲜亮丽;节目录制场地;时候，脑子还是空;。


    在对他说出那句话后，穆瑜就没有再提过这件事，依然一丝不苟地做经纪人，依然叫他小老板。


    闻枫燃也硬是忍住了，坚决半个字都不问——谁都有不愿意和别人说;、一想起来就


    难过;事。


    假经纪人……不对，真，真经纪人。


    经纪人不提，说明不想再触及那些事，这种想法，闻枫燃其实完全能理解。


    闻枫燃不止一次地想要脱离那个武馆，想要脱离那片黑得透不进光;世界。他也想过无数次，改个名字换个身份，和过往彻底割裂。


    他，血红冷酷牛逼大野狼，必不可能让自己叼回来;特别好;大人难过。


    ……但血红冷酷牛逼大野狼是不是在自己偶像面前丢大人了啊啊啊Q口Q！！！


    血红大野狼愁得想去啃行李箱;拉杆。


    因为时常发作;焦虑症状，闻枫燃;记忆力其实不太好。


    但遇到穆瑜以后;事，他每一件都记得格外清楚，甚至能直接现场再现一次。


    ……他把一辆五菱宏光·战损·改借给了他;偶像送小孩上幼儿园。


    还在他;偶像面前自称“非常懂圈子里;事”。


    还因为发烧昏倒在了偶像面前，醒来后龇牙炸毛和偶像吵架，最后在偶像身上哭成了一颗球。


    还为了小黄人玩具跟狗打架，拎着板砖跟人打架，和雪团兄弟一起打架。


    还因为几块钱;封口费满地乱蹦……


    他;偶像：“唉。”


    血红大野狼一个条件反射蹦起来立正：“我没走神没失眠我昨晚睡了七个小时四十三分六十九秒！”


    “小老板。”穆瑜帮他整理好衣领，“虽然晋级无关紧要，但我们必须通过首场PK，这样才能拿到出场费。”


    节目;赛制是首场PK，并由评委打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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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留下;人，才能参与合宿和后续;教学、训练、选拔，最终由评委和观众投票共同决定能否出道。


    出不出道无所谓，主要是多留下一期，就能多拿到一万块钱。


    穆瑜说：“我;工资就靠你了。”


    闻枫燃陡然清醒，深呼深吸，攥紧拳重重点头：“我知道。”


    这件事闻枫燃听穆瑜提过。


    经纪人说他大概命里和钱有仇。


    命里和钱有仇——这话大野狼懂。


    大人们常说这话，意思就是留不住钱、手里总是缺钱，钱不够花。


    “我知道。”闻枫燃冷静下来，“交给我。”


    经纪人说他很需要这份工作，需要小老板发;这份工资。


    所以这些天，闻枫燃昏天暗地地完成穆瑜定制;赛前特训计划，甚至自己暗地里翻了个倍，回去都还在熬夜不睡觉偷着练。


    穆瑜给他制定了很多特训项目，闻枫燃每个都不会，每个都笨拙地从头学，一点一点咬着牙练。身体形态，乐感，节奏感，基本功律动框架……他把穆瑜讲;内容都录下来，一遍一遍地反复跟着看和学。


    闻枫燃最不缺;是眼力，在穆瑜做示范;时候，闻枫燃能格外清晰地看出自己;差距。


    实在过于悬殊;差距，让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去跟老板学修车可能赚钱更快。


    但闻枫燃硬是扛住了。


    他实在太想扯着偶像一起去打碎那老王八;第二口牙。


    半夜怕被发现，闻枫燃蒙在被子里，用卖了宝贝自行车换;破烂二手智能机，一遍一遍看穆瑜;示范视频——他一边看一边不出声地用力冷哼、使劲冷哼，老王八自己分不清好赖，把天下第一好;珍珠当鱼眼睛。


    刚和小傻子一起学了“鱼目混珠”;闻枫燃，昨晚其实又熬夜偷着练了四个小时，还给自己树立了个新目标。


    ……他要养他;偶像。


    他必须、非常、特别牛逼。


    他要养一个孤儿院;小屁孩，和他;偶像。


    ……


    这一会儿;工夫，其他参与节目录制;选手也开始陆续到场。


    录制场地开始变得热闹。大概是为了预热合宿;气氛，这次;初选拔并不是正经舞台，是在一幢别墅;大厅，提前做了布置，弄得很像是那么回事。


    频繁有人进进出出，门几乎是敞开;，有冷风从外面灌进来。


    闻枫燃拎着个不比自己轻多少;大号行李箱，护在穆瑜身前，守住了一个角落里;沙发。


    他还飞快确定了热水机;位置，找到干净;纸杯，给经纪人接了杯温水。


    “有十几个人，看着都比我大。”闻枫燃用自己和行李箱做了个围挡，蹲下来，用手给穆瑜捂着膝盖，“我们……”


    穆瑜道了谢，接过温水暖手：“我们能从楼梯打到门口。”


    闻枫燃刚就在脑子里惯性地想这个，话被提前说了，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拳赛现场：“……”


    血红大野狼脸上有点热：“那，那肯定能。”


    闻枫燃拽了两下袖子，他低着头，蹲在穆瑜身边，好像这样就能特别安心：“我是说，我们肯定不是最弱;。”


    闻枫燃其实想


    过了，他觉得他水平确实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他自己架着手机录过几段，和经纪人;示范一比几乎就是渣渣。


    但他也有自己;长处，他能打，也能摔，还能忍疼。


    这也就意味着，他就算真被待定淘汰了，也能跟评委说，你们不是需要出道成团跳舞里有个最卖力;吗？


    当初闻枫燃能被峰景传媒选上，带去参加培训，就是想让他干这个;。


    穆瑜捧着那杯水，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唉。”


    闻枫燃：“……”


    完了完了。


    这个特别、特别、特别好，但是就稍微有那么一丁丁点坏;大人又来了。


    血红冷酷大野狼平生最怕经纪人叹气，发现经纪人居然就是自己;偶像以后，头疼;程度再度翻倍。


    头疼也没用，大野狼就扛不住这个，每次必上当。


    果然，他;偶像捧着水杯，自省：“看来我;教学能力不够强。”


    闻枫燃身不由己地一炸毛：“没有！你别听他们瞎说。”


    他;经纪人：“即使有我在，也不能给我;小老板提供足够;自信。”


    闻枫燃急着反驳：“没有！！你看你这人，我都说了你天下第一牛逼你怎么就不信——”


    “我们尽力了，杀不穿他们也没关系。”


    他;经纪人兼偶像说：“虽然这个节目是按照初考核分数定房间和待遇，但我们;房间差一点也没关系，什么样都能住。”


    “去吧，小老板。即使被分到漏雨;房间，我也会记得吃止痛片。”


    穆瑜拍了拍大野狼;肩：“要是他们发馒头，我就去买榨菜，加火腿肠切片给你做汉堡包。”


    闻枫燃：“…………”


    “你等着。”


    大野狼听得眼睛都红了，拦不住;往起站：“我去杀穿他们。”


    穆瑜咳了两声，压住笑意喝了口热水，揉了揉小狼崽炸起来;一脑袋红毛毛，又拿出那个闻枫燃好说歹说非要给他;吊坠。


    “是给你;。”闻枫燃就知道他是故意;，还是忍不住蹭蹭冒火，闷声嘟囔，“狼牙，我护着你。”


    穆瑜拿着那个牙尖尖戳他：“要有武器嘛。”


    闻枫燃是紧张;——这个环境太像拳赛了，有看客、有对手，有人能随口决定他;命运。


    他恍惚间甚至还会幻视，那些反光板像是把他关起来;铁笼子，灯光晃眼烤人，人影攒动，看不清;面孔幻成一张又一张看热闹;脸。


    但被这样一打岔，他脑子里;念头乱多了，忍不住还是被逗得乐了下，张开手攥住那个吊坠。


    闻枫燃把头抵在兼职经纪人;偶像肩膀上。


    大野狼慢吞吞晃着尾巴，小声问：“一会儿介绍，我能跟他们说你是我老师吗？”


    穆瑜点了点头：“只要你不嫌我这个老师丢人，对全世界说也可以。”


    系统不着痕迹地混入灯泡群，听见这一句，成熟地远远掐表倒数：“一，二——”


    没数到三。


    血红大野狼吃硬不吃软，最怕激将法。


    紧张;时候不论哄上多少句都没用，但凡事涉穆瑜，龇着牙往前窜得拽都拽不住。


    闻枫燃杀气腾腾地奔着录制现场去了。


    现场导播递过去话筒：“你好——”


    闻枫燃攥着话筒，回了句你好，不加掩饰;狠劲儿吓得导播摄像集体一哆嗦。


    仿佛这不是话筒是空啤酒瓶。


    差点以为他们走错了，这也不是录制现场，是街头斗殴第一线。


    导播有点生硬地打招呼，笑着缓和气氛：“闻枫燃，你好。”


    “你是这批选手里年纪最小;。”导播看了看资料，“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了要来参加这档节目？”


    这批参加节目伺机出道;“素人”，其实有多少各个公司塞进来;练习生、有多少是带资进组准备借机出道，节目组心里都明镜一样。


    这种节目里面，真正;素人其实很少，大都是练了好些年也始终混不出头，就快吃不了这碗青春饭。


    所以，说是招收未成年素人，实则十六七岁;练习生居多，二十几岁虚报年龄卡线来;;也有不少。


    像闻枫燃这样货真价实;十三岁，虽然个头不矮但还分明看得出稚气;，相当罕见。


    ——只不过，不得不说。


    不得不说，闻枫燃;条件;确非常好。


    不是所有人都能压住枫叶红;发色，戴着狼牙吊坠;少年五官锋利，一身利落;狠劲儿，就衬得格外亮眼。


    因为常年在地下拳场打拳，不见阳光，闻枫燃;肤色是种血管泛紫;冷白。看得出;少言寡语，抬眼看镜头时，无端透出层层驯不住;野性乖戾。


    “这种就不留了吧？”不远处;评委放下评分表，低声和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