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语：“……灯灯。”


    很难反驳这种话的白止语哑口无言，他噎了一阵，飞快的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窜进旁边小楼的阴影下。


    什么多接触外界进行脱敏治疗，什么多与人交流增高应激阈值。


    皮富贵出发点是好的，他不懂什么叫社交恐惧症，也不懂为什么好好的就怕人，他只是想帮白止语。


    白止语：想法很好，下次不许再想了。


    “哥哥。”小灯灯伸手拍了拍哥哥，试图吸引注意。


    白止语低头，一个软乎乎的亲亲就落在了脸上。


    小家伙的嘴巴粉嫩嫩软嘟嘟的，像是软软的小果冻，叭叭落在脸上，柔软极了。


    小灯灯贴着哥哥蹭了蹭，小手安抚的拍拍哥哥的脑袋，小大人般软声软气的。


    “哥哥不怕不怕，灯灯在啦。”


    小小的肩膀，此刻却背负着保护哥哥的使命，小灯灯眉眼认真，稚嫩的小脸满是真诚。


    白止语安静的捋了捋灯灯的长发，他垂眸良久，忍不住无奈笑了起来。


    “好宝宝。”


    被夸夸的灯灯弯唇一笑，一只手抓着哥哥的发尾，扬起脸嗒叭在另一边亲了亲。


    他粘人极了，小手按住哥哥的肩膀，攀在哥哥脸上，黏黏糊糊的将脸与哥哥贴在一起，像是吃到蜜的小熊般，甜蜜极了，高兴得眉眼弯起。


    忍不住摇晃着小脑袋，似乎只是这样，他就觉得高兴了。


    小孩子的高兴就是这么轻而易举。


    似乎只要白止语揉揉他的小脑袋瓜，抱着他贴一贴，他就高高兴兴的，乐滋滋的心满意足了。


    白止语温柔的轻拍他的背脊，神色略有些迟疑。


    回家之后，他从柜子上抽出一本笔记本，上面用漂亮方正的字体写着方块字，每一页下面还有简略的简笔画。


    小灯灯好奇的从他的臂弯里钻出一个小脑袋，好奇的探头探脑，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看看这边看看那边。


    小手点在书页上，手指好奇的沿着笔画临摹，小手一攥，似乎把上面的动物都捉到了手心。


    他弯唇笑了起来，踮着脚攀在桌子边缘，下巴垫在桌子上，歪头歪脑的指着上面的抽象画问哥哥。


    “哥哥，这个是什么咩？”


    “这个啊……”


    白止语对画画实在没有什么天赋，上面的图画画得极为抽象，寥寥几笔尽显史前本色。


    他盯着那副十条尾巴的抽象怪鱼，认了好久，最终在三步之内找到答案。


    “这是何罗鱼。”白止语回答。


    小灯灯歪歪脑袋，满脸迷茫：“何罗鱼是什么咩？”


    “是一种声音像犬吠的鱼，传说它是夜行游女所化，到了夜晚会爬上岸化作人形姑获鸟，潜入别人家里将他人的小孩偷走抚养……”


    白止语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博学多才的老师，将一切娓娓道来。


    他简略的讲了一些关于何罗鱼的传说，说着说着，他的笔记本也翻到了想要的那页。


    他动作微顿，将书页捋平。


    翻到面前的那页上画着一座高山，形似蛇类的神龙盘踞其上，一点火光于祂口中点亮。


    ——烛龙衔烛。


    传说，钟山有神，人首蛇身，衔烛而踞，照耀四方。


    现在很多人认为，传说中的烛龙衔烛其实是极光，极光在南北两极绽放，如神话所说照耀四方，是一种自然现象被先民神化的结果。


    灯灯的目光跟着他翻页的动作转来转去，在白止语停驻时，他探过脑袋，指着那上面抽象的蛇尾，非常高兴的举起手。


    “我知道，这也是鱼鱼！这是它的宝宝，是只有一条尾巴的妈妈鱼。”


    小灯灯指指抽象的蛇尾巴，寥寥几笔鳞片和刚刚那副鱼尾巴一模一样，脑袋旁边还有一个黑黑的扭曲的小像，一定就是小小鱼了。


    自以为自己猜对的小灯灯满脸骄傲，他仰起脑袋，求表扬般蹭到哥哥身边，嗓音暗含窃笑，甜滋滋的可爱极了。


    “哥哥，灯灯是不是很聪明哇？”


    小家伙仰着小脑袋，猫崽子似的用毛茸茸的发顶一下一下蹭着白止语。


    白止语刚想解释的话瞬间卡住，他盯着上面抽象的画作，深受打击。


    “灯灯、这不是鱼……”这是蛇哇。


    不对！


    这是龙！衔烛的烛龙！


    白止语哽了哽，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死心的翻到何罗鱼那一页，最后不得不承认。


    ……是有一点点像。


    只有一点点。


    小灯灯歪着脑袋，困惑的点点嘴巴，目光在纸上来回打转。


    “不是鱼咩？”


    明明就很像哇！


    小灯灯伸出手，压住哥哥的手，自己在本子上翻了翻，他翻到另一条抽象鱼，指着它长长的细尾巴，小大人似的像模像样叹了口气。


    “哥哥骗灯灯哇。”


    明明这才是蛇蛇，蛇蛇长长的，鱼鱼胖胖的。


    白止语：“那是鯥（lù）鱼……”


    鯥鱼长着牛的身体，有两对翅膀，长着长长的蛇尾巴。


    灯灯翻到一页，白止语就在心里默默的回想它们的名字样貌。


    内容和他那一手抽象画，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


    “所以哥哥完全不懂嘛！”小灯灯小大人似的忧愁叹了口气。


    明明是蛇蛇啦，哥哥又说是鱼鱼。


    他一本正经的拍拍哥哥的脑袋，踮着脚攀在哥哥的肩膀上，小手艰难的伸长也才拍到哥哥的侧脸。


    他一点都不尴尬，反而一本正经，小表情像是在说“真拿你没办法”。


    虽然哥哥笨笨的，但是灯灯不会嫌弃哥哥的。


    小灯灯很体贴的说：“就是那个什么……鱼鱼啦～”


    灯灯自己知道就好啦嘿嘿～


    白止语哭笑不得，只得附和：“灯灯说的对。”


    灯灯装模作样的点点头，还是憋不住小心思，没忍住窃笑一声，捂着脸害羞的晃了晃脑袋，小脸红扑扑的，双眼晶亮极了。


    他抱着书，踮着脚递给哥哥，简直像是在听童话故事，自己乖乖的爬上椅子，坐在哥哥腿间摇晃着小腿，仰着脑袋咧嘴笑得明艳。


    “哥哥继续给灯灯讲故事。”


    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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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听故事。


    小孩子对神话故事有着自己不同的理解，经常会说出非常天马行空的话，偶尔又会说出非常一针见血的理解。


    白止语跟他讲何罗鱼上岸偷孩子，他皱起眉头，两个可爱的小尖角出现在眉心，苦恼的晃晃脑袋。


    “哥哥，他是不是人贩子鱼哇？”


    小灯灯拍拍胸脯，安慰自己也安慰哥哥：“哥哥放心啦，灯灯不会被人贩子鱼偷走的啦，它只会偷人宝宝呀。”


    居然有鱼会偷人宝宝，真是好过分哦，城里好危险哦QWQ。


    人好鱼坏！


    白止语讲讙，一种拥有三条尾巴的独眼猫猫，叫声那叫一个人山人海，能赛过一百种动物一起鸣叫。


    小灯灯好奇举手：“那这个猫猫，是喵喵叫还是汪汪叫咩？它可以一起发出那么多声音咩？为什么呀？因为有一百只小动物住在它的喉咙里咩？能住得下吗？灯灯能过去住吗？”


    ……


    白止语失笑，故事彻底讲不下去了。


    “好吧好吧，灯灯你是个话唠宝宝。”


    话唠小宝宝捂着眼睛，一脸“宝宝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哦”的无辜模样。


    灯灯从白止语这里听了一下午的故事。


    终于到了晚上，其他大人回来了，小灯灯巴巴的跟在其他哥哥的身边。


    皮富贵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皮富贵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恶声恶气的呵止：“跟着老子走来走去干嘛？偷东西啊？”


    小灯灯被压着脑袋，像是小动物被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他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摇头晃脑的挣扎。


    “二哥，坏！”他憋了憋，只憋出这么一句。


    轻飘飘的。


    皮富贵恶劣的笑了，一巴掌把人捞了起来，扼住命运的后脖颈捏了捏，极为恶劣的威胁：“说谁呢？小混球。”


    灯灯满眼无辜，眨巴眨巴大眼睛，白嫩嫩的小脸满是天真无邪。


    灯灯不知道哦。


    皮富贵像是提溜小猫崽般，把他提溜下来，拍了拍后背往别处赶：“走走，别碍事。”


    “啊，哥哥！”小灯灯急了，踮着脚巴在皮富贵的身上，攥着衣服用力的摇摇头，蹭来蹭去。


    像是一只还没断奶的小猫崽，粘人的紧。


    小灯灯都一天没见过二哥了，他掰着手指头数，感觉过了好多好多个小时。


    他嘴巴嘟起，不高兴的晃晃脑袋，扑在皮富贵身上撒娇。


    “哥哥不喜欢灯灯咩？”


    小灯灯扬起小脸，眼泪汪汪的。


    这小家伙，撒娇装可怜作无辜最有一手了。


    皮富贵嗤笑，恶声恶气的捏住他的后颈，头一低，有力宽厚的肩膀居高临下的落下躲不开的阴影，危险的将小崽子笼罩。


    “小崽子。”皮富贵嘴上不干不净的骂了一声，黑着脸一把把小灯灯提溜捞起，扛到了肩上。


    小灯灯“哇呀”一声，挥舞着胳膊腿，直到被哥哥抱到肩上，他歪歪脑袋，得逞般露出笑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嘿嘿，他就知道啦，二哥也很喜欢灯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