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作品:《珠玉赏繁乱幸君

    殷宁对这样的人没来由地恐惧,也不知燕妃叫她送的汤里有没有毒,八成是有的,要不她怎么不自己送。殷宁在想自己到底怎么才能在太子手底下得个痛快的死法,也就没注意到床幔中的人目光也已渐渐变得狠毒。燕妃派人送过来的参汤不能给太子喝,但她又被人盯着,也不能不送,说不定下一刻太子毒发,燕妃就会出来告发她。


    吴德接过她手里的参汤,用银针一探,银针并无变化,殷宁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夏青现在捏在燕妃手里,她总不能见死不救,现在只能顺着燕妃的心意来,只要她对燕妃还有用,燕妃就不会动夏青。


    那送这碗参汤的意义在那儿,试探她是不是真的听话?


    她转头看殷政,纵是知道参汤无毒也全然没有要喝的意思。太医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脱了鞋袜躺在榻上看书,身旁除了从小伺候他的吴德,其余奴才们都提着灯站在倚庐外头伺候,这给殷宁留了私密的空间。


    她其实在考虑要不要求太子相助,但想来想去,人家实在没有必要帮她,虽说他与二皇子有竞争关系,但是也不会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一个小透明皇妹身上,所以殷宁闭了嘴巴。


    殷政觉得殷宁不对劲,但依着性子也没问,他不关心,自己的舅父昨儿才行刑,母后又心痛,政务琐事又一大堆等着他处理,他已经没了精力。


    父皇是真的要打压他们宣氏了,他懊恼此刻自己才惊觉其中深意,年底决狱时未经申恩赦免个把无大罪的官员虽然于律不符,深究起来虽然也可以算是庶政侵大政的罪名,但此举自前朝起便是朝中私下成例,上行下效也是不争实情,父皇却一定要极快地处死宣图京,无非是警告外人。


    如今朝中明里暗里就是皇后太子和二皇子两党的人,一旦两派中不管哪一派彻底失势,必然兴起大狱,杀掉大批官员,造成人才资源的重大损失和朝廷政局的重大失衡,所以,父皇已经开始厌恶这种局面了么?


    殷宁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反正怎么着她都完成燕妃交待的事了,也该走了,马马虎虎地退下,想着顺道去看一看十一皇弟。


    “你跟十皇叔很相熟?”


    他想起那日她帮敦亲王传话的那场面。


    敦亲王此人行事古怪,刻避着皇子的亲近之举,丝毫不沾染朝堂之事,只是自从前几年改土归流的贵州苗民因为官府剥削过重再次反叛,他照例被咸昭帝任命为“抚定苗疆大臣”讨伐苗民,便有些不少的举动。


    他一意寻找齐太傅的把柄,不断将此汇报给咸昭帝,意图借这个机会使齐太傅身败名裂,没人知道他跟齐太傅有什么仇,他只知道在他印象里的齐太傅为人清正,对自己有恩,最后平叛战争一再失误,敦亲王被咸昭帝以“挟诈怀私,扰乱军机,罪过多端为由调回京师。


    齐太傅每到此事便有些支吾,似乎也并不想追究此事,但他自己却是对敦亲王此人愈加反感。


    殷宁也听了宫人的传言,知道敦亲王和太子历来不对付,这会儿也就如实说道:“不熟。”


    “坐。”


    殷政没有再看她,转过头示意内臣上前服侍除冠。内臣侧首吩咐人架了几悬屏风,再亲自动手将头上折脚皂巾纱巾摘了下来,又解除腰间玉带,换上了新的寝服。殷政看了吴德一眼,终于抬了抬手,顿了片刻道:“下去罢。”


    殷宁叫了声:“皇兄?”你这样,就算是兄妹也不太好罢。


    殷政似是笑了,披衣起身:“孤看皇妹聪明得很,还能把十一皇弟救下来。”


    “子雍才十岁,从小瘦得可怜,有事没事就跟在孤的后面要饴糖吃,如今他的母妃去了,孤却没办法保护他,还好有你。”


    “我能冒昧问问,父皇为什么如此憎恨月嫔娘娘么?明明是他自己把人家收进后宫的。”殷宁插话道,这里面的内情没人知道,旁的人都以为是咸昭帝喜新厌旧,可殷宁的直觉却在告诉她不是那么回事。


    殷政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忆起什么事,最后摇了摇头:“夜深了,皇妹回去罢,若日后遇到困难,尽可找孤。”殷宁言罢,随守侍宫人退下,月色映在他半边面颊神色不明,不知在想甚。


    *


    他忆起了齐妃死的那夜,原来在他心目中一个温和儒雅、宽厚仁慈、自制力极强的君主,竟还有这样喜怒无情、任意纵情、残酷冷漠的一面,明明他说过帝王无情,自己却违言了。他不明白,什么样的女人竟值得他这样珍视,抵不过陪伴他十年的结发妻子。


    宣氏一族渊自古老士族,从新朝建立起就战功赫赫,其族中子弟历代为皇族亲信,子女入选为妃,光是新朝建立的这一百年,宣氏就出了三位皇后。宣后的父亲世袭国公爵位,母亲是身份地位同样显赫的宣氏嫡长女,宣后自幼娇养在深闺中,从未受过半分委屈。


    但做皇后不一样,虽有母仪天下的风光,却也有身不由己的苦楚,特别是宣皇后为人谋智不过,总是刻薄其他妃嫔,久而久之,咸昭帝对结发妻子的那些爱戴之心被渐渐消解得干净,留她在后位,完全是因为她背后所依仗着的宣氏一族。


    然而,咸昭帝的心血并没有得到太多收获。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随着时间的推移,咸昭帝的仁柔懦弱不但没有什么改进,相反,他变得木讷胆怯,做事越来越畏首畏尾,没有主意,处理事情颠三倒四,经常发火。越到老年,他经常幻想也许有一天,这座宫殿被人一把火烧掉,子孙妻妾被掠去为奴作婢。一想到这些,他就浑身出冷汗。他成日里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看见宫女太监偷偷瞅他一眼,他就认为是在盘算他诅咒他;看见文武百官在殿上说话吞吞吐吐,就以为是要欺瞒他。尤其是天黑下来,一个人坐在禁城里,就揣测别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官员们有没有在私下里交通,是不是有人正在灯下密谋造反,乡里有没有人聚众拜佛烧香。显然,齐妃死后,他的心理状态已经不正常了。他自述道,自己经常夜卧不能安席,常常因为想起一件什么可能危及帝国安全的事,便一夜失眠。一天到晚,他的心总是悬着的。他成天把定下的法度一遍遍从头细捋,看看有什么不安稳的,每次想起齐妃,又忍不住痛哭流涕,此乃可贵真情,而帝后两个人却是渐渐成怨侣,只能保持虚假的体面。


    *


    回到寝宫的殷宁惴惴不安,她听到过齐妃的死因,但那只是一种官方的,由皇室所说的说法。齐妃怀原主时已是小病不断,身体相当虚弱,之后咸昭帝几次带着她出游,以缓解孕中郁闷的心情,只是事世难料,在一场新雪中,齐妃却莫名其妙早产了,生下原主以后就在皇帝的凝视中去世了。


    对外的说法一直都是难产,齐妃入宫到死去也不过才一年,就像一朵美丽的烟花,绽放在后宫的某一个冬夜,只温暖了咸昭帝一瞬,就悄然消逝了。


    齐妃死后,原身一直被皇宫的人视为灾星,曾经深爱齐妃的皇帝视原身为仇敌,弃养在妙音宫。有宫人说,齐妃死后,彻骨的悲痛在以后的岁月中一次比一次猛烈地侵蚀了咸昭帝的身体,使他开始暴虐无情。


    殷宁自打穿越,就对这深宫中的生活有了越来越深的体悟,特别是公主亲事身不由己,走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


    殷喜的夫婿终于在年底敲定。


    咸昭帝亲自下旨,将驸马定为宣氏本族旁支的一位男子,此人同时还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虽是名次不高,但至少有在京中任官的资格。


    蔡泽被咸昭帝赐婚,未过门的新妇是士大夫阶层的言氏,皇帝还特意给言氏赐了封号,是为曲泠君,领二千秧石。


    听说两人首尾还没断干净,但咸昭帝似乎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将婚期定在年后开春的一个日子,是上吉之日。还没等到考校的日子,先等来了五公主与宣布政的定亲宴,太平殿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皇后纵是再对此婚事有所不满,也不敢真心表露,只是宣图索大人才过丧期,她为表虔诚,穿的仍旧雅净,周身绕了一圈的白棉长曲裾,斜钗了支檀木簪,面色苍白,此刻强打着精神坐在殿中上首等着宾客来见礼。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惴惴不安。


    殷喜似是哭过,眼睛还红肿着,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之状,茜红的织灵芝纹三绕锦缎交颈曲裾衬着她明显消瘦了的腰身。


    殷喜是与宣布政一同进场的,对比起蔡氏长公子,他就显得有些普通。宣布政是宣氏旁支,与宣后也是为族亲,祖上和宣氏支脉的关系却算不得亲近,甚至有些名不见经传,宣布政仕途起步,其实很大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才干,而是受了这桩儿女亲媒的好处,至于蔡氏被皇帝申斥这下在席间便很安分。


    殷喜嫌弃地看了眼自己的驸马,在众人赤裸裸目光的见证下,完成了交换贴身玉佩的仪式,新驸马的表情也不好看,有些僵硬。


    燕妃笑得春风拂面,故意去瞟皇后,相对于皇后打扮素净,她倒是打扮得烈艳张扬,一件宽敞的深色绣金檐长袍,衣下露着两掌宽的青色襦裙下边,十分打眼。


    “真是对璧人,皇后娘娘是有福气之人,得了一个这样的好女婿,这回可是亲上加亲。”


    皇后凤眸微睁,言语温柔得体:“晗秀妹妹说笑,倒是你福泽宽厚,听说那言氏之女性情温柔,才情出众,京中时有盛名。”


    众人心下了然,对视一笑,继续自顾自地言笑攀谈,殷宁低着脑袋跪坐在末席的蒲团上,男女共宴,也有太多讲究。


    太子可以坐青色墩,上面绣蟠龙云花纹;宰相坐红色的,上面只绣云纹;二品以下只许坐蒲墩。皇室成员一律坐青色埻,只是没有蟠龙云花纹。


    官民们喝酒时使用的酒具,也有严格的等级限制。公侯及一品、二品官员,喝酒时可以用金子做的酒壶,其余的用银器;三品至五品,酒注子用银器,酒盏用金器;六品至九品,酒注子及酒盏用银器,其余的皆用瓷器、漆器;没有级别的普通百姓,酒盏用银器,酒注子只能用锡器,其余的都只能用瓷器、漆器。


    殷宁所用是为银器,不过她不喜饮酒,这会儿只在一边观察这银器是不是纯银,思考现在所处的朝代工艺制品技术发展得是如何模样。她向来对这些感兴趣。


    侍女端了碟鹿肉上来,还有盅糟酒,殷宁看着这盘被分割成数块硕大肉团的鹿肉,其间隐隐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众人吓惨,血淋淋的生肉鹿块,纵是他们再如何粗蛮,也没有过如此用法,众人微微抬头向咸昭帝看去。


    他静坐在宴席上方,目光几分审视几分不满,皇后似受不了这样的血腥气,面色更苍白了些。帝后如此对白,席上众人只觉头皮发麻,也猜不准咸昭帝的意思。


    宣布政扶殷喜到席侧落座,自测回到左侧上首,然后举起酒樽:“臣在此敬皇后娘娘一杯。”说罢和皇后同步饮尽,酒气熏红了脸,也壮了他的胆:“臣厚着脸,想把娘娘当作自己母亲一般对待,臣自祖父以来,享圣朝太平之福,养长之恩。安居乐业,百有余年。恭逢皇上爱民如子,凡关民间疾苦,无不加恩矜悯。臣虽属愚昧,亦有知觉,若尚不知尊君亲上,更何以生世为人?今蒙开谕。臣乃草野小人有何报答皇恩,从此惟有益加洗心涤虑,共相勉善良,祝愿岁岁丰登,人人守法,庶不致再费皇上天心。”


    咸昭帝面色稍缓,让大总管苏培功将赐婚圣旨宣读了一遍,亲自将圣旨交给了跪坐在地上的二人:“惟望你们二人相敬守相守,姻续百年。小五你平日骄纵惯了,日后定要体贴丈夫,孝顺婆母,把本分规矩守好,你就永远是朕的好女儿。”


    “儿臣谢过父皇,从今以后自当恪守本分规矩,再不让父皇失望。”殷喜似泣似诉,说得情真意切。


    殷宁知道,君父君父,君在父前,纵是亲女也不能抵过帝王威恶,所以谓父女情深,那是要在不触及咸昭帝利益的前提下。


    鹿肉块最终被端了下去,用火烤炙成后再端上来,喷香扑鼻,令人垂涎沃。殷宁正用着鹿肉,抬眼却瞥见殷政目光不善,还有那位敦亲王,也是似笑非笑地将目光投射过来。


    殷宁心中一惊。


    被发现了?!


    她特意早起半个时辰去了躺宫里的御马司,因为设宴,守卫大半被支走守在太平殿,此时下手很容易。千里良驹服过存后性情会变得暴虐急躁,此药性甚微,约莫要过三天左右才能发作,只是殷宁也无把握良驹是否能在殷政考校时精准发作。


    至于敦亲王,她当然是有仇不报非君子,能摔死他就最好!如今两人目光不善,倒是让她心里有点发虚。


    考校的日子定在后日,因为上阳身体情况好转,公主们明日又将集体回到国学上课,五公主有了婚事,不必再去,转由尚养嬷嬷教授礼仪规矩,待在宫中备嫁。考校当日,百官皆会到场,众位皇子明争暗斗,这次考校结果关系着储伦争夺的资格,身体力有不逮者,很有可能被排除在大位之外。


    燕妃让殷宁在殷政的马匹上动手脚,无非是担心太子抢了二皇子出风头的机会,如果借此可以除掉太子,她会更高兴,殷宁心里清楚,太子一旦出事,自己很有可能会受到牵连,而且知道真相的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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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会被燕妃除掉。可是没有办法,只能见一步走一步,若是这月她没有所行动,夏青就危险了。


    殷宁心不在焉地用了膳,宴席结束后往回走,正巧遇上十一皇子,两名宫人带着他,似要回寿安宫。正欲上前,忽听宫女抬手将殷策推倒在地,任由他摔倒在泥中。


    “贱婢生的种也妄想真做主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太后肯收养他在宫中,也不过是碍于陛下的面子,不好驳斥,谁不知这家伙就是灾星,生母作为嫔妃,自戕是大罪,竟也能堪堪放过,你我本在太后跟前都是得脸的老人,如今派来伺候这小野种,太后一有不顺心就拿我们问罪,我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何曾如此自讨没趣过,本来还想在寿安宫多攒几份养老银子,现在伺候他,没有赏银不说,日子也是难过极了,真真晦气!”


    “巧梅姐姐,何必动怒,左右不过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没的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这小野种就是丢在这儿,太后也不会过问半句,今儿个就让他在这里待着反省反省,我们去找何胜公公喝茶,他那里可有主子赏下的好茶,合该与我们分享分享。”


    “他那人可是极吝啬,肯让你吃他的茶?”巧梅没好气道,“可别带我白跑一趟!”


    另一宫女笑道:“喏,前日子不是内务府小选么?我可是帮了他好大的忙,知道陛下有携太后到畅春园礼佛的打算,让他把自己亲妹妹放到畅春园当差去了,这可是大机缘,搞不好给陛下看上,将来能一飞冲天做贵人,不用像咱们似的在这里苦苦熬着。”


    巧梅忿道:“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不同我说呢,你可真傻,白白把前程让给了别人。”


    宫女无奈道:“你我还有两年都可以年满出宫了,何必呢?再说了,宫里哪个女人不是貌美的狐狸精,只凭你我姿色,如何入得陛下的眼?何公公的妹妹就不同了,现下正年轻,又是天然一副好姿色,眉眼之间,与当初盛极的宠妃慕容氏极像,齐娘娘那样的美貌,像三分,已是人间绝色。”


    两人攀谈着走远,殷策才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目光威锐,一下就看见了躲在檐柱后面的殷宁,悲伤的心绪一扫而空,冲过来拥着她的腰,嘴巴也甜:“皇姐!”


    殷宁望了一眼两个宫女走开的方向,眸中有不明情绪在涌动,这会反应过来,安抚他道:“来皇姐的妙音宫,我们烤地瓜吃。”昨天她去膳房那讨了些地瓜,殷宁从私己里贿赂了那的管事太监,算是向他买的。两人拉着手往回走,走的路上有说有笑。


    *


    “凡地方发生水旱灾害,地方官不报告的,许老百姓来申诉,官员处以极刑。自今凡遇岁饥,则先发仓廪以贷民,然后奏闻,著为令。各地发生水旱灾害,查勘属实,全部蠲免税粮。没有灾情的年头,挑一些贫穷地区减免农业税。赈灾所赐布、钞数百万,米百余万石,蠲免租税。”


    “令各地设立“惠民药局”,凡军民有病而无钱医治者,给医药治疗。同时命各地设“养济院”,贫民中不能生活的入院赡养,月给米三斗、薪二十斤、冬夏布一匹,小孩子给以上数量的三分之二。”


    咸昭帝在倚庐同齐太傅和几位负责灾情的官员说道,此时将过酋时,站班的太监正在换岗,月华门前人影凌乱,倚庐里却是出奇地静,新年将伊,灾情却来了,一场罕见的大雪砸毁了许多农户的屋舍,糟踏了库里堆存的粮食,粮食紧缺,在市场上价格上涨,有的人吃不起粮,活活饿死在街头,而且天气冷得厉害,冻伤冻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估计这个新年是不好过了。


    众臣连连叹气,最后退出了太华殿的倚庐,脚踩在雪上,发出摩擦的沙沙声。


    苏培功端了热茶上来奉上:“陛下,夜已深,不如早些安置?”


    咸昭帝抿了口热茶,没理他的话,转身在御案上批阅起奏折,国家发生的事太多,今年不是个瑞年。苏培功见状也不敢再劝,悄悄退下了。


    咸昭帝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将苏培功召了回来。


    “去请太子。”


    殷政来的时候咸昭帝正在案上假寐,当他听到动静醒来时,眼底却有猩红,是一片担忧之色。


    “太子,灾情你听说了罢。”


    “回父皇,儿臣已知。”


    咸昭帝顿了顿:“朕派你到华阳县去调查灾情,那里的灾情最为严重,记得是蔡氏管辖地,朕担心其中有官员结党营私,私吞赈灾粮。”


    殷政点头:“是,华阳县地处位置优越,所受灾情最轻,却同时是死亡人数最多的县之一,其中恐有内情。”


    咸昭帝起身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母妃身体如何?”


    殷政如实道:“母后积疾,天气又不好,邪气侵入体,夜里常梦魇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若父皇多去探望母后罢,儿臣实在担心。”


    咸昭帝微微一笑,点头依了:“好,朕晚些便去看她,你也早些回去歇息。”


    *


    宫影幢幢,殷宁看着烤得香气扑鼻的地瓜,用钳子将它们从火堆中夹出,等待冷却。这时候却有人急匆匆来报,说是太子驾主。


    殷宁正奇道太子为什么会来,转念一想,他不会是真的发现了什么,来找她算帐的吧,那她岂不是生死难料,现在跑路还来得及么?!


    殷宁手一抖,刚烤好的地瓜就掉到了地上,沾了些泥土,看着是不能吃了,殷宁暗自可惜,又生气这家伙怎么偏生早不来晚不来,在她吃瓜的时候来!


    殷策注意到殷宁不自然的神色,以为她在自责自己没有拿好地瓜,害得掉到地上,又重新挑了一个大的放到她手上。


    殷宁掂量一下,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跟大皇兄很亲?”


    殷策点头道:“太子哥哥对我可好了。”


    殷宁收回目光:“那如果太子欺负皇姐,你会不会保护皇姐。”


    “自然会,皇姐救了阿策的命。”


    他不假思索,说的认真。


    殷宁欣慰极了,忙让人请太子进来,看在殷策的面上,他也没必要非置她于死地吧。


    转进来的男人墨发玉冠,蟒袍上的金线刺绣奢华,夜里虽气温下降得厉害,殷宁却还是忍不住脸颊发热起来,心口也跳动得澎湃有力。


    风雪还在簌簌地下,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殷政见着台阶上坐着的两人,手里捧着块不大不小的地瓜,脸上俱沾好些灰,看上去没有正貌体统规矩。


    他本来是去寿安宫探望十一皇弟,奈何没见着人,有宫人看见是殷宁带着殷策离开的,他便找到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