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都知道了。”格里沙只是微微愣了一秒,便迅速恢复了神态,依旧是祂常常挂在脸上的那抹微笑,甚至还能接着追问下去,“那么你想好了吗?和我一起……带着阿蒙回去?”


    见身边的天使仍旧抱着双膝冷冷凝视着自己,格里沙温和地补充了一句:“不一定是混沌海,我们可以先去至高天境,我在那里也设置了能够稳固精神状态的权柄结界——在阿蒙小时候常常和你一起呆着的那个房间里,或许治疗会更轻松。”


    “治疗?”奥赛库斯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冷笑了一下,“是治疗?还是洗脑?”


    “治疗。”格里沙抬起眼睛,用平静的目光迎上对方的注视。


    那双眼睛清澈见底,里面似乎蕴含了所有的真诚。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短暂的对视之后,奥赛库斯率先别过脸,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


    “呵。”


    “你不相信我。”格里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要怎么相信你?”


    “像过去那样相信我。”格里沙的声音近了一些,而枕头上小乌鸦熟睡时的呼吸声变轻了。


    阿蒙醒了?还是阿蒙在偷听?


    奥赛库斯不知道,但不论是哪个可能,祂都希望尽快结束无意义的纠缠。


    所以祂选择直截了当地扭头反问:


    “我们有过去吗?嗯?”


    祂看着黑暗房间里的格里沙,即便深夜里没有光芒,太阳途径的顶端、伟大的造物主仍旧光辉万丈,神灵的脸庞被符号化、抽象化,雕凿神灵的洁白石像摆在群鸦飞舞的教堂广场,但此刻的神灵,祂却像个人。


    ——格里沙正从床的那一头挪向床的这一头,并且,在奥赛库斯的骤然回头之下,猝不及防地停在了原地。


    祂很显然在斟酌措辞。奥赛库斯想。


    不管祂说什么,我的任务都是找个无理取闹的方式把祂堵回去,我说不过祂的。奥赛库斯又想。


    片刻后,格里沙的声音终于响起,祂漫长而短暂的斟酌终于是结束了:


    “我知道你很难受,我对当时使用的错误方式道歉,对不起。但我是认真的。”


    而奥赛库斯的回应则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不接受。你可以出去了。”


    “我真的是认真的——”


    “我真的不接受!”


    奥赛库斯陡然提高音量,险些从床上站起来。


    格里沙顿了顿,忽然叹了口气。


    话题忽地变得深入起来。


    “我知道我的行为是虚假的欺骗,但在漫长的整个故事里——我们的故事里,它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虚假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后面种种、还有所有的过去,它们都是真实的。”


    “那也是假的。”


    “是假的吗?”从这个瞬间开始,格里沙的声音变得充满了诱导性,祂像用蜜糖引着蝴蝶撞入陷阱的捕手,黑暗中宛如深泉的双眼是那么深邃,“如果是假的——我稍微提起一点,你的情绪为什么就会如此激动呢?我看见你的眼泪了。”


    糟糕了。


    这可不行,对峙的时候率先控制不住情绪可是会陷入劣势的,况且还是被对方指出来。


    奥赛库斯赶紧抹了抹眼睛,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坏了。


    更糟糕了。


    被心理医生骗了。


    果不其然,对面的心理医生发出一声轻笑:“你看,你还是下意识相信我。”


    奥赛库斯掐了掐手掌,努力板起脸:“……”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暂时落入下风而已,接下来不管祂说什么,我都要保持冷静。’祂安慰自己。


    但下一刻,格里沙骤然说出了祂无论如何都不能保持冷静的那个名字。


    “也对。第三纪已经建立千年了,我们相处的时光那么漫长,你本就该相信我——更胜过去相信格蕾嘉莉,对不对?”


    奥赛库斯猛地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耳旁传来花瓶摔碎的脆响,祂分不清到底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但祂没有能力去思考了,那个名字让祂天旋地转,下达封锁令的造物主本人主动提起了祂所封杀的神名,还那么理直气壮地霸占着奥赛库斯的床畔和祂对视——


    细细密密的疼痛泛上来,奥赛库斯知道现在祂眼睛里绝对是有真实的眼泪了:


    “你不要说了。你出去。”


    天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比较。


    你不要拿你完美的论证能力来说服我,太痛苦了。


    “我思考过很长一段时间。你为什么会爱格蕾嘉莉,是像格蕾嘉莉爱你一样的原因吗?”然而,格里沙仍然在说着残忍的话,“后来我找到了反面例子,证实这是错误的。”


    “不要再说了。”


    “你知道我一直在研究途径相关的知识,而现如今我的研究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在早期,也就是你没有苏醒的日子里,最困扰我的问题在于格蕾嘉莉为什么能够掌控横跨多个途径的神灵权柄——直到你的信仰给了我反馈。”格里沙仍在说着。


    “不要再说了!”


    “你身上有某种特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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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除了反应在梦境世界的那个特殊宇宙之外,对我们脚下所处世界而言,你作为锚点的锚定能力才是最有效用的,而代价就是被锚定者会难以自持地产生各种与情感相关的渴求,并且日益加深。”


    “你闭嘴!”奥赛库斯捂住耳朵。


    可格里沙的声音仍然尖锐地钻进来,像刀锋一样剜在祂心里:


    “祂先是接近你,然后得到了种种好处,然后才爱你,这个顺序——我说的对不对?”


    “……”奥赛库斯终于失去了声音。


    而格里沙站了起来,露出外袍左侧微鼓的口袋——熟睡的小乌鸦一开始就被揣进了兜里,格里沙并没有给阿蒙偷听的机会:


    “所以,那是格蕾嘉莉为追逐权柄所付出的代价。”


    “所以,你不必愧疚。”


    “你会相信我的。”


    造物主宣告着自己的推断,尔后走向顺着墙角滑下来坐在地板上的天使,怜惜般捧起对方的脸。


    纵使脸颊被双手捂住,指缝里湿漉漉的痕迹仍旧暴露了奥赛库斯的内心。


    祂哭了。


    “……”


    ‘格里沙一定在笑吧。祂绝对在笑。’


    奥赛库斯胡乱想着,


    ‘我没有办法思考了。放祂进来果然是个错误。我要把研究所关上,谁也不能进,什么特伦索斯特,什么亚利斯塔,把他们全都送回去。’


    “你出去,”奥赛库斯甩脱揽住祂肩膀的那双手,努力忍住哭腔,“我不想听你说话。”


    ‘什么推断,什么研究,我都不想听。’


    不要相信祂。


    不要听祂说话。


    格蕾嘉莉,你的翅膀能不能捂住我的耳朵,带走我的视野?我不想听祂的声音,不想看祂的眼睛,我不想和空想家待在同一片黑暗里。


    ……


    “不论祂的情感里有多少真,也不论祂的情感是多少虚假,你都不如看向我——”


    格里沙的声音离得极近,在记忆替换的谎言被戳穿的七百年后,祂们的呼吸又一次像曾经那样交织在一起,


    “在七百年里你断掉了所有和我的联系,我此刻的话语绝对与你的锚点影响无关,那么是什么仍旧支撑我来到这里,向你说清楚这一切?即便你不信仰我,即便你说你爱祂?”


    祂握住奥赛库斯挡住脸颊的两只手,轻轻地拉下来,垂着眼睛,看着那张湿漉漉的脸颊:


    “我们有共同的人类的血,有人类的情感。我真实的纯粹的情感想要问问你,愿不愿意离开极地,回到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