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作品:《借身傀儡》 不太显眼的港口角落,黄素仪换了身粗布麻衣,脸上涂黑许多,手部露出来的地方也仔细盖上脂膏,弄出双饱经风霜的手。
秦芊戴着宽檐面纱帽,走在黄素仪前面,打眼看去就是一个富家小姐和她的干瘦仆从,码头上这样的组合配置很常见,两人一路畅通无阻上了船。
船是秦家友人名下的,秦芊早早和友人定下船票,但避免节外生枝她只说是她要出海,友人爽快给她定好行程并未多说。
上船检查时被雇主提醒过,检查人员只是走个形式看了下,但两人只有一张船票,检查人员还是问道:“请问秦小姐是两个人吗?”
“不是,她只是帮我拿东西的,等会儿就下船。”秦芊压着被风吹起的帽檐回答。
“好的,烦请稍微快一点,船马上就要开了,”检查人员把票递回,“祝您旅途愉快。”
“谢谢,”秦芊戴着手套的手接过船票,眼神示意黄素仪跟上。
走了几分钟找到房间,秦芊进门后立马锁门,她飞快脱下身上的衣服,接过黄素仪的麻衣套在身上,她扯下手套,手上赫然是和黄素仪一样画过妆的手。
她摊开箱子,从中翻出化妆品,将脸涂黑。
黄素仪蹲在一边去,用水擦去手上脸上的色彩,露出本来面貌,然后又穿上秦芊的衣服。
“这段时间你尽量少出门,吃什么都让人送,费尔那边我已经提前把消息送去了,你到了就会有人接你,到时候你们自己看去哪里,总之先暂时不要待在法兰西,你父亲发现你不见了肯定会去那儿找的。”秦芊手上摆弄嘴上也没停,抓紧时间把注意事项说完。
“那怎么解释你出海了却还在国内的事啊。”黄素仪担忧友人因她遭难,皱眉说。
“这个月我会离开海城,徽城我也不会去,正好我三哥背着我三嫂在外面又找了,好像孩子都生了,我趁这个机会去找证据,到时候我三嫂家肯定不会放过他,”秦芊抹好脸,动手拆着头发,“一个月后我再出现,就说我坐的是其他国家的船回来的。”
一切打理好,黄素仪戴上帽子,被黑色网纱挡住的脸看不分明,她现在要用秦芊的身份逃走了。
秦芊也改头换面成了昏头土脸的瘦弱仆从,她抓住了黄素仪的手,用力握了握,她知道这一别如果成功,再见面就难了。
“你还会来见我吗?”黄素仪哽咽。
“会的,”秦芊肯定点头,“你先和费尔找好地方,等未来我拥有完全属于我的船队,一定会来找你,你先过好日子。”
说完秦芊深吸一口气,松开两人相握的手,一只手搭在门闩上,临别之际,她回头仔细看着这个明明身为千金却身不由己的好友,眼眶一热,为了避免泪水沾染色彩,她仰头让泪水挥发,最后,她郑重说了最后一句话:“等我,我会来看你的。”
话毕,门开,人走。
临行前的船闹哄哄的,往来人员复杂,秦芊佝偻着背,低头穿过一个个人,来到下船的地方,她怯懦的和检查人员点头示意,然后快步下船离开。
船上房间内,黄素仪坐在床上,透过床边的小窗户,看着友人离开的背影,直至背影一点点缩小到看不见。
还是一月多的行程,黄素仪终于再次来到熟悉的法兰西,她重新压实帽檐,混在人群中下了船,踏上坚固的土地后,她抬首看向四周,寻找着熟悉的面孔。
手上的提包突然一轻,她转头看去,心跳先一步认出故人,费尔戴着帽子笑着看着她。
她本能想拥抱,却又顾忌这里人多眼杂,费尔也想到这一点,两人沉默的微笑后一起离开了码头。
车一直朝着黄素仪没见过的方向开着,“我们去哪儿?”黄素仪轻声问出。
一年多未见,费尔的声音比之从前沉稳许多,他回答:“先回我家,你坐船坐了一个月,先休息两天养好身体,我们就走。”
黄素仪没再继续说话,车内寂静无声,她眼睛发涩,一年多发生了太多事,一切天翻地覆,她不确定费尔是否还如从前,是否介意她那段被迫的婚姻。
车驶出城,来到一处小型农庄,费尔停车先行一步下车去拿黄素仪不大的行李。
黄素仪也下了车,她的脚踩上一片松软的草地。
“进去吧。”费尔来到她身边,手中握着钥匙,两人一起走到小屋面前,她看着费尔打开门。
门开了,费尔眼神示意黄素仪先进,黄素仪迟疑的走进去,没走几步,身后的门关上,背后突然涌来温度,她被费尔从后紧紧抱住。
费尔的手圈住她,力量大到她有些痛,可此刻她丝毫不介意,恨不得再痛一些,她渴望对方的拥抱太久了。
“我好想你。”费尔的声音闷闷的,黄素仪憋了一路的泪瞬间就掉下来,她再无法控制,在爱人怀里痛哭出声,所有的委屈和绝望,无力和怨恨,统统得到发泄口。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费尔的声音也哽咽了,黄素仪感觉到脖间有微热的液体,她知道那是费尔的眼泪,费尔在她耳边反复呢喃着这句话,她又何曾不是。
情绪宣泄后,两人平静下来,黄素仪窝在柔软的沙发里,费尔去厨房做饭,因为心情紧张,她在船上吃得很少,此刻来到安全的环境,身体终于敢发出饥饿的信号。
剪好的牛肉和蔬菜盛在瓷盘里,两人没去餐桌,就这么一起窝在沙发里,慢慢的吃完一顿饭。
饭后费尔泡了咖啡,黄素仪这杯加了很多奶,还冒着热气,她尝了一口,很香。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费尔问。
“暂时没想到,你是不是想好了,”黄素仪看着费尔的表情,就猜到他肯定准备好去哪了。
“我们去希腊吧。”费尔果断的说出结果。
“好。”黄素仪没反驳,她相信对方的选择。
“你不问问我原因吗,那里现在可不太平。”费尔好奇。
“我相信你,你肯定有你的理由。”黄素仪答。
“的确,那里虽然混乱,可正因为混乱,用你们国家的话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我有朋友也在那里,我们去找个远离纷争的小岛,等到一切安全了,再考虑未来。”
黄素仪听着费尔的规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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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自主微笑,忽的她想到什么:“你知道我结婚了吗?”
费尔靠近她,揽住她一年未见愈发瘦削的身体,“我知道了,秦芊的信上写了,我知道不是你本愿,你受苦了,以后都不会了。”
爱人的话平静如温水,细细柔柔滑便黄素仪身心,她的担忧和恐惧被这一句话抚平,紧张的神经终于松懈。
“过几天我们就走,有直达希腊的船,在你父亲发现之前我们就离开。”费尔手轻柔抚摸爱人的手臂,这里虽然是他的家乡,有他的一切,可这一切没有黄素仪,都索然无味。
失而复得的喜悦早在那封信到来时就升腾至今,如今爱人突破束缚阻碍来奔赴他,这足够他抛下从前所有了。
小农场很安静,附近没有人家,黄素仪得以不用伪装走出门,在树下吹风,菜地里摘菜,和费尔在傍晚时席地而坐看落日余晖。
短暂的日子一闪而过,费尔锁上门,把行李装进后备箱,准备出发前往新的生活。
一路都很顺利,他们担忧的码头上没有看见害怕的人,船也平稳的出发了。
希腊和海城和法兰西都很不同,费尔如他所说在友人帮助下在一个小岛上租下一套房子,她们在房前屋后种了菜,费尔也在岛上给人帮忙,生活如同童话一般过着。
满天星光下,黄素仪坐在费尔搭的秋千上,身后费尔在为她推秋千,眨眼她们已经到这里半年,院子里的花都开了,菜也长的脆嫩,这里真正称得上家了。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我们要是一辈子都能这样该多好。”
身后突然没了力气,她疑惑的转头看去,谁知费尔却来到她面前,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他单膝跪地,两手拿着一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
盒子被打开,一枚在星光下也耀眼的戒指安安静静待在盒子里。
“我知道你不愿想起那段痛哭的经历,所以我一直没提,可我很想成为你的丈夫,所以我画了设计图请朋友帮我打好,其实早就到了,可我害怕你不愿再进入婚姻,可几个月时间,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一次挫折不会轻易打倒你,我知道你拥有爱人的能力,有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勇气。”
“所以我想,你是爱我的,我也无比爱你,请问,黄素仪小姐,你愿意和费尔先生结婚吗。”
费尔没用疑问句,他用极其肯定的语气,他清楚爱人的坚韧和勇敢。
对方的视线是如此炽热和肯定,黄素仪手离开秋千绳子,她在对方眼中,看见自己伸出手,将手指递到费尔面前。
她听到自己声音带笑:“我愿意,费尔先生。”
戒指离开盒子,一点点推进黄素仪的无名指,冰凉的触感昭示着她亲口答应成为费尔的妻子,同样的,费尔也将成为她的丈夫,她自愿且喜欢的丈夫。
婚礼在小院举办,除了费尔的友人外,小岛上的居民也来祝福,鲜花堆满院子每一个角落,在众人的目光中,她们在爱意里接吻拥抱。
她们以为,这就是一辈子。
遥远的海城,黄素仪刻意忘记的地方,黄家和周家早已闹的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