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凡间

作品:《拯救反派后神女她跑路了

    皇宫的夜里是冷的,寒气浸透高墙,将里头的人牢牢困住。


    前些日子,皇帝从宫中骤然消失,天下大乱之际,最不起眼的乐安公主拿出皇帝密诏平息了朝野动荡。


    谁也想不到,最后登上皇位的竟是曾经被关弃在冷宫的六公主。


    大殿之中,乐安的脸颊瘦削了不少,虽身居高位,可她并无富腴之态,即使用脂粉掩盖,眉眼间的疲惫却是遮不住的。她披了件明黄的龙袍,周遭冷寂,只有守在殿外掌灯的宫人相伴。


    深夜,明晃晃的烛火使得她双眼酸涩,遂丢下奏章,起身走向殿外,随身侍卫出声欲阻拦,可乐安只是淡淡说道:“陪朕去冷宫看看吧。”


    冷宫不再如当年那般荒凉,乐安命人日日洒扫,位置虽偏了些,但里头的陈设都是金银器皿,但破损的桌椅却从未换过。


    乐安轻轻抚摸着冰凉的桌边,指甲轻触已经裂开的水壶,身旁的宫人见此情况心里疑虑,但从未出言打扰。


    无人知道为何女帝时常会来冷宫走走。


    乐安许是累了,靠在长椅上缓了缓。


    她也年过二十,若是生在寻常人家,此时已经寻到了好夫婿,良缘美满,而不似如今,彻夜无眠。


    良久,一件带着温热的披风从身前覆上,将她的寒冷驱散。


    “陛下,天凉了。”


    乐安抬眸看向身边恭恭敬敬的侍卫,唇角终于露出浅浅的笑意。


    不远处的宫墙脚下的身影顿了顿,扭头离开。


    春序没敢再继续看下去,待在宫里,身处于黑压压的红墙绿瓦中,好像要将人的精气神夺了去。


    不过好在,乐安能开始新的生活。


    迎着月光走出冷宫,苍照正在外头等她。


    树叶摇曳的光影洒在男子的肩膀,冷峻的面容仿佛与这孤寂的黑暗融为一体,却在侧首看向她时,眼底生出柔和的光,朝她伸出了手。


    春序没来由地难过,和他并肩走出皇城。


    “怪我,不应该带你来皇宫。”


    她吸了吸鼻子,手中无意识地缠着他的衣带,闷声道:“我没事。”


    -


    夜里带着一丝冬日未尽的寒凉,可凡间的集市却是热闹的。


    春序是小孩子心性,前些日子还和苍照闹别扭,来凡间一趟,又没心没肺地跑来跑去,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她看到路边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就欣喜地语无伦次,她完全不管身旁的男子是什么妖主,买了东西就丢到他手里,直到苍照腾不出手来牵着她,他才反抗道:“春序,别走丢了。”


    抬头看着他有些气恼的模样,春序心里得意,噗嗤一声笑道:“我可是神女,不至于走丢,你可别小看我。”


    苍照拿她没办法,只能步步紧跟,生怕她被人群挤散了。


    春序喜欢凡间的热闹,硬是拉着苍照陪她在凡间玩了一个月,他们游遍山川湖泊,看过古城闹市,她当神女的千年里,从来没觉得原来生活这么有意思。


    只是她越玩身子越虚,时不时就走不动道,吵着闹着要苍照背她。


    苍照担心她想早日回妖界,春序则趴在他肩膀上揪着他的耳朵笑道:“前方就要到莫城了,我们要走也得明日再走吧。”


    莫城和京城距离不远,听闻那里山清水秀,一条长河绕城几里,几年前还是贫穷之地,如今变得富庶丰饶。


    苍照背着她缓缓地走在河边,她瞧见不远处有人垂线而钓,几口茶的时间,鱼钩就钓上了好几条鲤鱼,那人远看穿着像农夫,挽起的袖口蹭到了泥也丝毫不在意,又将鱼竿一甩,潇洒地盘腿而坐。


    只是…那人看着很是眼熟。


    苍照的脚步顿住,扭头看向春序时,她惊讶地小声道:“是他?”


    她的声音没收住,被那人听见。遂收回鱼竿,走到二人面前,打量了一番,对着苍照笑道:“七弟?你怎么在这?”


    那人正是萧廷甫。


    萧廷甫毫无纨绔之气,反倒这一身朴素的深色衣衫,让他看起来硬朗了许多,头发微乱,随意地用发带束起,脸上的胡渣给他添了几分莽夫的痞气,可他曾经充满权势欲望的双眸里,却只剩下惬意和平淡。


    萧廷甫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纠结,问道:“我没记错的话,老七,你之前不是当了皇帝吗?怎么…”


    在河边浪荡久了,京城里的事他很少去打听,更何况这里又是莫城最偏的村庄。他依稀记得当年是老七登上皇位,后来听闻老七退位,留下诏书将皇位传给乐安公主。


    他自从生活在此,定下心后,对于皇位之事便不上心了,不过老七退位的事情,在说书人的嘴里可是编出了一个又一个荒唐的故事。


    要么说妖妃祸国,将皇帝的心勾走,要么说皇帝病重,无力执政,干脆退位让贤。


    萧廷甫听后咂舌道:“通通胡扯。”


    他便以仪王之名,压下了这些荒唐的流言蜚语。


    回忆散去,他和苍照背上探头探脑的小姑娘对视了一眼,他笑了笑,歪头盯着她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妖妃?”


    在看清春序的脸后,他眉头一皱,恍然道,“她是当年你身边的侍女,你们…”


    春序羞赧不已,从苍照身后跳下,可苍照对他似有敌意,并不让她太过靠近。


    苍照冷声道:“她是我的妻子。”


    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调一出,若是寻常人此时也不愿再继续搭话了,可萧廷甫只是笑笑,随后讶异地看向红着脸的春序,道:“我当时真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如果妖妃是你,那就说得通了…”


    他脾气随和了很多,大大方方地面对着苍照的戒备,春序也点头笑笑,随后轻轻掐着身旁男人的手,以作提醒。


    苍照得到示意,便放缓了语气,道:“那…三哥,你怎么会在这?”


    好歹是曾经的皇后嫡子,抛下了一切权势地位,反而在河边悠闲垂钓,不知道的,还要说他失了斗志呢。


    萧廷甫伸出根手指来摇了摇,仰头畅快道:“要我说,闲暇时钓鱼,才乐得自在。”


    他说着就拿起脚边的鱼桶,里头藏着好几只活蹦乱跳的鲫鱼,他挑了挑眉,显摆道:“看,不过半个时辰。”


    几人聊了会,春序也感慨于他如今的变化,她想起自己还放过马蜂把他的脸叮成了猪头,她走在苍照身边,掩嘴轻笑。


    “七弟,”萧廷甫突然停住,没来由的话让两人都有些吃惊,“我真的要感谢你那时的传言。”


    苍照顿了顿,问道:“你知道?”


    萧廷甫点头,他看向天边远处绚丽的云彩,接着道:“若不是我来到这,也许我一直都会是京城中耀武扬威的三皇子,或是如今仗势欺人的仪王,我永远不会懂百姓对我的憎恨。”


    “可是现在我居然做到了以前根本不敢想的事情,我竟然会成为农夫下厨做汤,竟然会为了攒点银子,挑着柴火去街上卖,我竟然会为了省钱买米时和老板讨价还价,不过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人生有这么多种活法,我以前总觉得空虚寂寞,只想着喝酒耍乐,可现在,遇到了真心待我的人。或许这就是命运,命运安排你们争权把我挤了出去,也安排我来到这个改变我的地方。”


    “以前我不懂安稳,也不懂百姓的情感,可我现在却很向往。这是缘,更是我的幸运。”


    他说的很真诚,话音落下时,眼角也闪着泪珠。


    苍照喃喃念叨重复着他的话:“幸运?”


    萧廷甫默声点头,他对待过去的事情没有一丝遗憾,反倒觉得前些年浑浑噩噩的太亏了。


    春序小声问道:“那你后来也没回宫看邓太后吗?”


    远处林间燃起炊烟,萧廷甫看了眼后,眼睛弯了起来,缓声道:“前些年去过,不过母后她还没死心,只要一看到我,就要说皇位的事,我也没敢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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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见她,就请长姐多多照看。”


    “或许对母后来说,有我这么个儿子很失败,不过这是我的选择,就算她是我的母后,也不能阻拦。”


    说完心里话,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轻快,行至树林里,他的脚步也变得急促,苍照看着他焦急的模样,问道:“如今天色已晚,你不去王府住着吗?”


    春序环顾周围繁茂的树林,也搭腔道:“是啊,难不成你住在林里?”


    萧廷甫得意地点点头道:“王府就在城中呢,可我不想住那,我只想和我的夫人,归隐山林,清净自在。”


    不待苍照问出口,春序就好奇道:“你成亲了?”


    萧廷甫面露羞涩,带着二人走向林间的一条小路,穿过几条小溪,几人鼻尖都闻见了前方飘来的饭菜香。


    面前的视野变得开阔,原来林子后面还藏着一间围院,里头是几间小土屋,屋外一片都是菜地。萧廷甫领着两人踏上院外铺好的石板路上,面含笑容走向他的幸福。


    院内的小厨房里热气腾腾,一女子躺在摇椅上悠哉地嗑着瓜子,看到外头来人时,赶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屑,走到萧廷甫身旁挽住他,轻柔道:“你怎么才回来呀,我可等你等得都饿了…”


    她瞧着年纪也不过二十有余,站在糙汉一般的萧廷甫身边,衬得她眉目秀丽,婉约动人。


    萧廷甫倒也不觉得害羞,还握着臂弯里温热的手掌,拉着她介绍道:“这位便是我的夫人阿惜,也是我来莫城的意外之喜。”


    二人眼中的缱绻于风中隐隐交缠,可这场景却让春序徒生出莫名的羡意。


    春序很少从母亲口中听到父亲的只言片语,可她明明从母亲眼角的泪花里看到了母亲的心酸。


    有时母亲一人依靠于庙墙外,迎风而坐,痴痴地看向天际。


    站在院内玩着草的小春序也幻想过她失踪已久的父亲是什么模样,更希望有一天,母亲也能倚于那个肩膀,而不是飘渺的山风。


    可母亲等了千年,那个人也没出现。


    应该永远都不会来了。


    春序愣了很久,不自觉间攥着苍照的手暗暗发力。


    憧憬羡慕后转瞬即来的就是—


    害怕。


    她似乎是想用力拉紧了身旁的人,直到指节变得泛白。


    苍照猜中了她的心思,反手揽着她的肩膀,轻声道:“我在。”


    她低头眨了眨眼,半信半疑,可身子却诚实地往他怀里靠去。两人这刻的小动作也被眼尖的阿惜看在眼里,好巧不巧,正好撞上春序羞红的眼眸,羞得小姑娘又垂下了头。


    春序看来,萧廷甫能娶到阿惜这样的姑娘真是三生有幸。


    而此时的她正抱着饭碗,一口接着一口。


    她最近身子不适,到哪都没胃口,苍照为了能让她安心吃饭,次次包下整间酒楼,又豪掷千金挑选大厨,每每春序都要埋怨他浪费银子。


    可没想到阿惜的手艺正对她的胃口。


    苍照一直冷凝着的脸也舒展不少。


    阿惜也乐得连忙给她夹菜,瞧着小姑娘吃得开心,院内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几人聊了几句,苍照惦记着春序的身体,起身告辞。


    萧廷甫和阿惜也不好阻拦,叮嘱几句后便目送二人离开,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树林前方,萧廷甫摇摇头道:“我这七弟,脾气还和以前一样阴晴不定。”


    反而阿惜摇着头坦然道:“非也,他明明是不善言辞,你是没看见,他眼里全是那个丫头,照我说,你这弟弟也是个痴情人。”


    她转身便去收拾碗筷,还站在原地感慨的萧廷甫一回头瞧不见人,又屁颠屁颠跑过去追问道:“夫人,为夫我难道就不是痴情人了…”


    “你烦死了,快去打水洗碗!”


    “好嘞夫人,我这就去!”


    两人的欢笑声一直顺着风绵延至树林外,消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