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夏清舞，以后她就和我们一起上课了，大家鼓掌欢迎新同学！”


    夏清舞做完介绍站到队列里，旁边的男孩马上凑过来：“你名字里的舞就是跳舞的舞吗？”


    “嗯。”


    “猜对了！你家长是不是很想让你跳舞，怎么这么晚才来学？”


    10岁已经很晚了？不管怎么说关他什么事，夏清舞正要回他，被老师点名：夏清舞小朋友，不要聊天啦。


    ？夏清舞总共只回了一句嗯而已，想到上课前几个老师找她再三交待，让她少和别人聊天，她便也懒得辩解，说句知道了。


    老师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哪想热身时男孩又来找她聊天：“你是不是不想学被强迫来的？”


    夏清舞不想理，奈何两人一组的拉伸里他俩面对面，她没说话倒被误会成默认。


    男孩一副耍宝模样：“我有办法让你不用学。”


    小孩的定力不足，再加上夏清舞本来就爱聊天，她没忍住好奇，又搭理起他来：“什么办法？”


    “夏~清~舞~”


    回答夏清舞的是老师的又一次警告。


    夏清舞瞪了一眼正在憋笑的男孩，发誓再也不会理他。


    下课后，男孩厚脸皮缠上来，还说想互相认识，她收拾东西就往外走。


    “这都下课了，可以说话了。”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也对，刚刚课上老师都喊过名字，那你知道我名字里是哪个觅吗？”


    男孩绕在身边自言自语，两人马上就走出了舞蹈学校。


    “我打赌！你肯定不知道。”男孩臭屁地说完，见到来接夏清舞的人十分眼熟，“大伯？”


    “苏少爷，要不要一起搭我们的车回去？”


    这什么称呼？夏清舞脑子飞速运转，找到了答案，这人可能是苏家那个捧在手心的独生子。


    “大伯别这样叫我，我会害羞，我妈在来的路上了，就不坐了，”苏觅小时候最擅长在长辈面前撒娇，“清舞是夏阿姨的孩子吗？”


    “是的。”


    “噢噢，那大伯再见！清舞再见！”


    装什么。夏清舞简直怀疑苏觅上的不是舞蹈学校，是演戏学校。她上车前不服输地想气一下苏觅：“我知道，是寻觅的觅。你输了。”


    车上夏清舞向管家大伯确认了一下，她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是他，”大伯笑着说，“你从来不参加聚会，可能不认识他，和你没差几个月出生的，可讨喜了。”


    讨喜？怪不得呢，刚刚课上老师都不说他。不认识，但名字倒是听得多。


    要说夏清舞不爱参加各类聚会，还得追溯到她有记忆起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聚会，约的都是公司的合作伙伴，她绕长条餐桌一圈去拿这边没有了的菜，还贴心地给身边的小朋友都分了，当时大人们说她可爱，可结束后家长却教育她这样没礼貌。


    “你可以让大伯新加，也可以明天再吃。”


    “可他们都不吃啊？”


    不止如此，聚会上的大人都像和妈妈串通好了一样，总要说她不学舞可惜了。她想多和同龄人玩游戏，一个糊涂就松了口，终于答应了学舞。


    那是小学一年级，那次苏家正好不在。


    自此之后夏清舞就用练舞做借口，一有什么聚会就说要练舞，去舞蹈学校的练习室里泡上几小时，再到校内小卖部吃个“大餐”，享受一段私人时光。除了这个借口，家长也没有任何理由能允许她不参加。


    只是这段私人时光往后被苏觅分了一杯羹。


    “我就猜到你躲在这。”


    “什么叫躲？我名正言顺在这练舞。”


    “我也来练。”


    “你换个房间。”


    “不。”


    夏清舞停了下来，问苏觅为什么要来烦他。


    “上次我不是赌输了吗？来请你吃好东西。”


    提起吃，夏清舞忽然感觉自己饿了，鬼使神差，她又理了苏觅一回：“吃什么？”


    于是两人同时出现在小卖部，老板耐心帮他们把料包都放好，用开水烧上：“你们一起来啦？泡面吃多了不好哦，这星期只能吃这一次。”


    “我绝对比你发现得早！”


    “不可能，你问老板，我才是先来的。”


    争论谁先发现如此佳肴的两个小孩在闻到泡面泡好的味道后同时停了下来，夕阳打在小卖部外的石板路上，老板正慈祥地看着他们坐在小板凳上吃面。


    一碗面过去，他们短暂地停下了斗嘴。


    “你之前说可以让我不用学舞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就是让你被老师讨厌，老师说他们教不了，不就可以不学了吗？”


    夏清舞一面嫌幼稚，一面又回复他此方案的不可行性：“没用，我已经被讨厌了，还不是在学。”


    在听夏清舞解释被讨厌的原因时苏觅才知道，她学的可不晚，比她早了很多。她说家长太想让她学舞，因为祖上出过好几个舞蹈演员，总想有个人接力，她答应学舞的条件就是舞种可以随她换。


    夏清舞自小长得好看，又有一双水灵的眼睛，很容易让人有好感。她在芭蕾舞班和人聊天，说民族舞很有意思，音乐让人精神抖擞，她在拉丁舞班和人说芭蕾舞很唯美，让人看上去就像天使……几次下来，舞蹈学校各个班的学员频繁变动，小孩们听她说的这想学一下，那想学一下。


    这才让几个老师都在她来街舞班前合力叮嘱：不要再多聊天了！


    “你要是真不想学，我帮你去跟夏阿姨说。”


    “我们都是小孩，你说有什么用？”没等苏觅回答，夏清舞叹口气，“算了，等我把这学校里的舞种都试一遍，不行你再来帮我。”


    后来夏清舞真在学现代舞时体会到了学舞的乐趣，他们却面临第二次“分别”。第一次是夏清舞转去现代舞班，和苏觅不在同一天上课，为此苏觅在她有课的那天特意过来练舞。


    第二次就是这次，苏觅说小学毕业后他就不会继续学舞了。


    本来他当初学舞就是一时兴起，跳交际舞时被其他男孩说他四肢僵硬，好胜心作祟，他当即决定来协调手脚，这么一学就学了好几年。夏清舞知道他不会一直学，但她一想到他们不在一所学校，以后也不一起学舞，就没什么见面机会了。


    小孩的担心到头来都多余，市里的重点初高中离他们近且不住校的就那两所，他们小学没在一起读，之后六年倒都在同校同级不同班，没怎么分开过。


    *


    高考完的暑假。


    “终于到清舞中招啦！”


    夏清舞自认运气不错，酒瓶转了十多轮都没转到过她，可惜朋友们都转到过，游戏玩到后面已经演变成等她中招。


    “抽一个吧。”


    没有真心话或喝酒的选项，她们说毕业了就要玩刺激的，从网上搜刮了一轮大冒险任务来抽签。她本提议别玩这种幼稚游戏，玩点别的，到头来还是拗不过她们。


    “向通讯录里第三个人表白。”


    “好诶好诶！这个好！”


    “抽到我们的话就往后顺延一个，还是要不在场的才有趣。”


    夏清舞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手机通讯录，“烦人精”这个称呼不上不下地正好位列第三。


    “这是谁？”


    “你们这通话记录挺多啊。”


    “女生还是男生？”


    “我一个朋友，男生。”夏清舞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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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什么时候给苏觅改的这个备注，可能是从高一他帮她回绝告白开始，也可能是从高二背她到校医院开始，还可能是从高三，他问自己要考哪里的舞蹈学院开始。


    “我们认识吗？”


    这是场女生局，现场的人和她玩得好，都和苏觅打过照面，不可能不认识，但他们之间一直被起哄，她不想加剧起哄局面，扯了个谎，说不认识。


    “换个人吧，我和这人不熟。”见现场没人认出苏觅号码，夏清舞又多扯了个谎。


    “不行，用这个号码在微信同步一下，我们要看一眼。”


    通过微信看见账号，眼尖的人马上认出这是苏觅，彻底没了换的机会。


    夏清舞推脱的反应被在场的一个女生看在眼里，给苏觅发了消息。


    电话没有接通，一片失望的氛围中服务员敲开了门，提醒她们包厢时间到了。


    “再续一小时。”


    “诶算了，我妈催我回去。”


    “清舞的挑战怎么办？”


    “你俩不是住的不远吗？挑个时间去做一下。”


    “你是说，”夏清舞以为能逃过一劫，“我去他家找他告白？”


    众人点头，夏清舞认为这比起之前的大冒险，冒险程度翻了一番，接近惩罚，她也不想闹不愉快，拐弯说：“做这么逼真，他真信了怎么办？”


    这句话被原封不动地传到苏觅那里，女生劝他别冲动挑明，感情没培养出来就来日方长。苏觅回了句谢谢。


    高二的校医院里，苏觅趁夏清舞睡着偷偷亲上她的额头，被来探望的女生看见，他拜托她帮忙保密。


    女生就这么揣着秘密做了一年助攻，她起哄过，也私下问过，夏清舞都说“我喜欢他？不能够”，大冒险这事偏偏落他们身上，她怕这两人连朋友都做不了，发了提醒消息。


    她们在大厅跳了舞，去要了陌生人微信，给前任打了电话。也是，和她们的大冒险比起来，她只是找老熟人说个谎，“真算不了什么”，她们这样说着，就把夏清舞推上了开往苏觅家里的车。


    点开微信，聊天记录停在几小时前。


    【苏觅：给你买的，快说谢谢[图片]


    苏觅：有空来我家拿


    苏觅：说完谢谢再来拿】


    苏觅一家出去旅游，今天下午才回来的。夏清舞这下有空，打开图片，放大细看，每一样都是他们出发前她交待过他要买的。当初他让她列个清单，说记不住，她嫌麻烦，只说必须记住，少一样罚一顿饭。


    【夏清舞：我今晚来拿，你送出来吧。】


    告白这种事怎么样也不方便在家长面前做，何况是假的。


    可在看见苏觅拎着满手的东西站在院门前时，夏清舞的脑海突然就冒出不该有的念头，谁规定这个告白必须是假的呢？苏觅也喜欢她的话，群聊通话里的朋友不一定是在监督她履行大冒险，也可以是见证她多年不敢诉诸的心事得到回应。


    在把那些东西搬上车的时候，夏清舞不小心碰到通话界面的扬声器，好在朋友们正放着浪漫情歌准备看戏，无人说话，她赶忙把扬声器关掉，手机塞回包里。


    车开出去了一段路等夏清舞，刚刚的插曲把她告白思路都打断，只好尴尬地先问了句：“你喜欢这首歌吗？”


    那时夏清舞并未意识到，苏觅当晚异常安静，异常不调皮。


    “喜欢。”苏觅看向夏清舞的眼睛，认真等待属于他的审判。


    换做平常的苏觅，他肯定会说这什么歌啊没听过，又或者逗她以为谁的品味都跟你一样。但被紧张情绪掩盖，夏清舞忘了这些，只顾着寻找最终答案，忽略了前面的每一个步骤都是导向最终答案的一环。


    “那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