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石陵岛文创IP设计大赛的金奖最终花落祝旎旎手中，而后阮黎也通过柴涵亮推送来的名片成功添加上了祝旎旎的微信。


    其实加上祝旎旎的那刻，阮黎心头是有些打鼓的，毕竟上次见面时祝旎旎给她的观感略显高冷。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网上的祝旎旎倒比现实中更活泼健谈些，隐隐有种线下社恐、线上社牛的感觉。


    无论她说什么，祝旎旎都会热情地回应。


    阮黎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接向祝旎旎开诚布公自己的文创产品计划。这次她只打算做咖啡豆手串、挂饰玩偶、磁吸冰箱贴和金属徽章。


    【软梨：妮妮，能不能麻烦你帮忙设计一下冰箱贴和金属徽章？】


    【蜡笔小妮（祝旎旎）：没问题，这个简单。你自己对内容有什么想法吗？】


    不得不说，阮黎看到这句话时有种时空异位的错觉。明明一年前自己还是卑微的乙方，结果现在摇身一变却成为了甲方。


    【软梨：最好能体现出石陵岛的特色，让人一眼就觉得值得收藏。比如说石陵岛的岛屿形状加上椰树，或者是这次申遗成功的送头船、鲤鱼灯等民俗形象。】


    当过乙方的阮黎深知乙方不易，她不想成为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甲方。


    【软梨：你自由发挥，按自己的灵感来，我相信你的审美。】


    【软梨：我不会让你修改N遍后才说只要第一版的……[难过表情包]】


    【蜡笔小妮（祝旎旎）：[笑哭表情包][握手表情包]】


    【蜡笔小妮（祝旎旎）：大后天给你出稿。】


    祝旎旎一画起图来就是没日没夜的，所以她赶稿的速度是圈里出名的快。


    【软梨：辛苦辛苦，到时候一起结钱给你！】


    【蜡笔小妮（祝旎旎）：不用啦～我本来就不是冲着钱来的，这是我自愿为石陵岛出的一份力。】


    【软梨：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一码归一码，我也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人，钱一定要给你的。对了，你设计的两个卡通形象就叫小岛和咖啡豆吗？】


    【蜡笔小妮（祝旎旎）：……我只取了石小岛的名字，但咖啡豆的名字一直没想好，所以最后就草草写了“咖啡豆”上去。不过这个咖啡豆的灵感来源于黑岩咖啡，阮黎姐你是黑岩咖啡的老板，那就麻烦你给咖啡豆取个名字吧。】


    “……”


    躺在床上的阮黎默默无言，说实话，她算半个取名废。


    阮黎食指轻扣额角，眉头微拧，她在脑中不停搜刮多年积累的词汇。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偷偷溜走，阮黎叹口气耷拉着脑袋，指尖极快敲击输入法。


    【软梨：……就黑小豆吧。】


    也算是和石小岛对应上了。


    【蜡笔小妮（祝旎旎）：……好。】


    石小岛、黑小豆的名字就在两人交流中草草定下。


    -


    祝旎旎赶在出稿前一天将完成的稿图全部发给了阮黎，她按照阮黎之前给的想法画了三张彩色线条稿图。


    阮黎打算将那张标着“石陵岛”的岛屿稿图做成磁吸冰箱贴，而剩下的送头船、鲤鱼灯线稿做成金属徽章。


    见文创产品设计部分已经解决，阮黎又开始着手搜寻合适的工厂。


    她先在万能的朋友圈询问大家有没有物美价廉的文创定制工厂推荐，这条朋友圈发出没多久评论下就堆满了人。


    林莉：我问问丽珠，如果有到时候推给你。


    新月：我之前公司也有做过企业文化周边，刚好我跟采购部的人也熟，我帮你问一下。


    ……


    评论里的人都表示愿意帮阮黎找工厂，只不过得稍微等等。


    阮黎现在也没什么门路，只能耐心等待她们带回消息。


    阮黎坐在吧台边亲手串咖啡豆，偶尔会有几个客人停步驻足看她串珠。


    两颗咖啡豆夹着一颗玉润的菩提珠，周而复始，最后她的指尖在手绳尾端灵活交错系结。


    一串咖啡豆手串就做好了。


    不多时，阮黎的手心满是咖啡豆的馥郁香气，轻轻闻嗅提神醒脑。


    阮黎低头轻点咖啡豆数量，而在台面上的手机忽地一亮。她掀动眼皮略看一眼，最开始以为是林莉或是新月那儿有了回复。


    可下一秒，阮黎目光短短一顿，那是连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人。


    阮黎推开手边的木质手串盘，伸手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她简单查看消息，手指慢慢向上滑动，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停留在阮黎被开除的那天。


    不过对方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大骂老板不是人……


    【何大姐（出纳何芸）：小黎啊，好久没见了。我刚有刷到你的朋友圈，你是不是在找文创产品定制工厂啊？我这儿刚好有一个厂子可以推荐给你，绝对物美价廉。】


    【软梨：对的，您说的工厂叫什么名字？】


    在前司时阮黎也算是经常和何芸接触，所以比较了解她的秉性，憨直中带着些侠气。


    【何大姐（出纳何芸）：思博文化创意工坊，就在我们三滨市，很近的。】


    不等阮黎说话，何芸又急急忙忙抛来下一句。


    【何大姐（出纳何芸）：我叫他们免费给你打样，你先看一下质量行不行。报价我过会儿也发你，你可以跟其他工厂做一下对比再下决定，不急着给我答复哈。】


    阮黎目光轻扫过聊天消息，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后指头微动打出几字并点击发送。


    【软梨：那再好不过了，谢谢！您是和这工厂有什么交情吗？】


    两人对话框上头由对方正在输入中变成对方正在说话中，随即一串语音从下方弹出。


    阮黎大拇指轻点语音，接着将手机拿起贴放在耳际。


    何芸爽朗洪亮的声音旋即传进耳内，开头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些难为情。


    “小黎是这样的，我也没在狗东西那儿上班了，去年年底他老婆接替了我的工作。我现在在我外甥的厂里头做财务，就是我给你推荐的这家。但姐没有骗你哈，我们质量是真的不错。要是有机会合作，你懂姐的啊，肯定会给你优惠。”


    语音在耳边轻嘀一声结束，阮黎：“……”


    此刻她不免有些“难姐难妹”的感觉。


    ……


    之后几天其他人陆陆续续给她发来合适的工厂信息，阮黎一一添加上这些工厂老板的微信。


    这些老板略有耳闻石陵岛文创IP设计大赛，他们也看好这次合作，都觉得这次合作能给他们的厂子带来不菲的收益。


    于是他们纷纷表示愿意为阮黎免费打样，甚至后面大货款也可以给予优惠。


    阮黎没有给他们明确的答复，只是先下单了产品打样。


    每个老板都怕这单生意被其他同行抢了，连夜开机打样，并在第二天清早喊来顺运小哥发货。


    等阮黎睡醒开始玩手机时，她就意外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一连好几条全是顺运公众号推送的发货订单。


    不过老板们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竟然有人使用人肉快递，亲手将样品送达黑岩咖啡。


    “姐，茉莉抹茶拿铁。”


    阮黎轻轻搁下茉莉抹茶拿铁，以前在公司时，何芸就喜欢喝茉莉花茶。


    留着一刀切短发的何芸微微歪头，她视线紧盯着咖绿相融的茉莉抹茶拿铁。


    液体颜色浅淡清新，上方浮泛着一层纯白绵软的奶泡，过筛后细碎的抹茶粉洒落表面酷似小苔藓，而这片绿意上又装点着两朵形影相依的茉莉花，格外纯净淡雅。


    “这咖啡挺好看的！”何芸依依不舍收回视线，而后又转头四顾，“咖啡店也不错！”


    阮黎笑了笑，“你喝一口，看看味道怎么样。”


    听阮黎这么说，何芸双手拘谨地捧起茉莉抹茶拿铁。


    何芸左右摆动杯子，一时间无从下口，太好看了，她觉得自己喝一口都算是破坏艺术品。


    杯中的茉莉花香裹着抹茶香一缕缕飘进她的鼻内，下一刻鼻腔里充盈着清淡花香和微苦茶香。


    “好香！”引得她满口生津，何芸把心一横，闭眼凑近嘴浅尝一口。


    纠结的五官顿时舒展，熟悉的茉莉花味轻柔拂过舌尖，而后抹茶和咖啡的苦味渐显渐消，口鼻留存似有似无的茉莉清香。


    “口味很好，里面用的茉莉花茶也是上乘。”


    何芸心满意足地睁开眼，视野逐渐清晰，她发现阮黎正爱不释手地揉搓石小岛、黑小豆的玩偶公仔。


    何芸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努力克制住想喝第二口的冲动，轻咳一声：“怎么样？”


    阮黎闻声慢慢抬起视线，点头，“暂时没有问题，我检查过玩偶的缝线，挺紧密的。这金属徽章和冰箱贴也没有色差。”


    “不是我自吹哈，我们厂样品和大货质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你完全可以放心。”何芸伸手拍了拍胸脯，“实在不放心，你也可以去厂里监工，反正都在三滨市，这么近对吧？”


    阮黎被何芸说的有点意动，近也有近的好处，离得近确实方便她去监工。


    “报价不变吗？”


    何芸思索一番：“那姐再给你便宜点。”


    “但要是合作，货款我可能需要分期付……”阮黎低垂眼睫遮掩眼中的欣喜。


    “小事，这我能做主。”阮黎了解何芸，何芸同样也了解阮黎，“如果是别人我绝对不会松口，但你的人品我信得过。”


    “期待合作哈。”


    何芸终于举起心心念念的茉莉抹茶拿铁，向阮黎轻点杯身，仿佛提前预祝合作愉快。


    ……


    等何芸走后，阮黎又看了其他厂寄来的样品，差强人意。


    但，最后阮黎还是决定和何芸合作。


    她特地前往思博文化创意工坊视察流水线，见成品质量正如何芸所说没有任何差别。


    后阮黎与何芸的外甥签订协议，顺带将订单的打包发货业务也交由他做。


    -


    这次文创产品售卖，阮黎选择预售模式。


    因为这样她就可以按准数找思博文化创意工坊下单，避免造成过多的存货囤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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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售前阮黎找了所有人帮忙宣传，其中徐星尤为卖力，不是今天戴着咖啡豆手串走机场，就是明天别着送头船金属徽章上颁奖典礼。


    阮黎看着这些返图，说不惶恐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可没钱给徐星打广告费……


    最后还是江敬月出声安慰她，说经过台风那次，徐星已经把石陵岛视为他的福地，而你就是他的贵人。


    江敬月没说假话，徐星在石陵岛当志愿者的事没出几天就被热心的游客大哥曝光，原本不太好的口碑瞬间翻盘，专门黑他为乐的黑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敬月还说，甚至夸张点，让徐星喊你一声妈也不为过，你现在也算是他的半个再生父母了。


    阮黎：……


    开售当天，樊新月和钟晓云不约而同地给阮黎发来徐星的社交媒体截图。


    图片中徐星截下自己购物车的截图，截图中间打着巨大的“20:00开售，买买买！”，而宣传文案只有满屏的感叹号。


    阮黎早已见怪不怪，她甚至开始考虑等自己有钱了，是不是可以给徐星发个红包意思一下……


    当晚，阮黎直直盯着手机时间，她大气都不敢喘，守着时间从19:59跳转至20:00的那一秒。


    她抬手用轻微出汗的指尖拖动屏幕，也许因为指头与屏幕之间隔层薄汗的原因，购物软件页面并没有刷新成功。


    她紧张地吞咽唾沫，两指轻搓试图抹去汗水。再次刷新页面，屏幕立刻跳出报错的提醒弹框，购物软件崩溃了。


    一晚上，平台几度崩溃。


    还有许多人如阮黎一般不停刷新页面，不过与阮黎不同的是，他们是想挤进网络人潮拍下商品订单。


    终于成功打开页面，阮黎还没来得及心算每个链接的销量总和，系统的祝贺声瞬时冒出。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十一，石陵岛文创产品销量已达到100万件。XT旅游开发公司已成功投递电子标书，项目中标后当即进岛协助开发石陵岛旅游景点。】


    系统说完一长串话，稍稍停滞几秒，它放轻音量。


    系统：【这段时间辛苦宿主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


    与此同时，石陵岛村委会，办公室灯光明亮。


    桌前的钟承舟和柴涵亮焦头烂额，马上就要到石陵岛开发项目投标截止时间。


    然而现在还差一家投标公司，如果最后关头没有人再来投标，那就意味着这次项目将要流标。


    柴涵亮疯狂刷新电子招投标交易系统，下一瞬系统的最新消息忽地有了动静。


    柴涵亮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他一眨不眨地打开最新消息，随后喉咙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


    “天啊！”柴涵亮猛地抬臀起立，双眼里是藏不住的激动，他的胸口随着喘息上下起伏，“领导！我刚又看了眼交易系统，有新公司向我们递交电子投标文件了！”


    总算在投标截止前凑齐了三个公司，石陵岛景区开发项目可以开标了！


    原本面露疑惑的钟承舟表情短暂一滞，他动了动嘴，眼底全是惊讶，指甲重重掐进柔软的指腹，轻微的痛感让他忍不住勾唇一笑。


    “三家的电子投标文件都打出来！”


    打印机奄奄一息地吐出最后一张A4纸，柴涵亮分别装订好三家公司的标书，转手递交给钟承舟。


    第三家标书刚打好没多久，纸面还带着打印机工作过热的温度。


    钟承舟将三份厚实的标书郑重其事地摆放在桌前，而后他视线微微低垂，瞥视每份标书封面抬头上的三滨市石陵岛景区开发项目工程。


    “……”


    喉咙被莫名的情绪一时哽住，钟承舟轻眨眼，喉结微动：“涵亮你回去休息吧，今晚辛苦你了。”


    “哦，那我先走了，领导你也早点休息。”兴奋的柴涵亮没注意到钟承舟的异样，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宿舍和祝旎旎煲电话粥，告知她这个好消息。


    ……


    手机的时间不停变化着，窗外一片漆黑，唯有虫鸣。


    钟承舟整齐叠起已经看完的两家标书，他撑手轻揉疲惫干涩的眼睛，泪腺艰难地挤出一滴泪意滋润双眼。


    他伸手摸向最后一家标书，等看清标书封面上的公司时，钟承舟心头一跳，原先发困运转不动的大脑顷刻清醒万分。


    XT旅游开发公司？


    XT？


    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XT旅游开发公司”名上。


    等回过神，钟承舟立刻打开标书目录找到投标方介绍，纸页在指尖翻动下沙沙作响。不多时，钟承舟就翻找到XT旅游开发公司的营业执照。


    钟承舟眸光微动，指尖在法定代表人上轻点两下，一个陌生的名字，张静。


    钟承舟拿起手机，大拇指轻摁，手机屏幕旋即出现息屏前一秒的界面，是他和阮黎的微信聊天界面。


    【软梨（黎）：我好累去睡了，你也记得早点休息，晚安。】


    消息是半小时前发的，钟承舟猜她可能已经睡了，但还是补上——


    【小船：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