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轻舟又早早地去了公司，并且提前半小时让司机联系私厨阿姨做了早饭。


    今天惠康的人会正式派人来签合同，听说是高薪挖来的以为管理层精英人物。


    顾轻舟无所谓是谁，只要能把合作顺利谈成，来的是人是鬼他也不在乎。


    只是顾轻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和他多年没见的周逸驰。


    知道一点当年内情的许助理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告诉顾轻舟。


    “顾总，今天上午九点惠康那边的人来签合同，那副《苍林》我已经让人打包好，明天就能送到陈老手里。”徐助理扶了下眼镜，准备顺着话头告诉顾轻舟与他对接的人是周逸驰，结果被顾轻舟截断。


    “好，我知道了。”顾轻舟说完就出了办公室，看样子是要去打电话。


    一提到《苍林》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给秦颂付“工资。”


    当初秦颂应该是推掉了自己的兼职来陪他去找陈老的，他答应了秦颂要付他工资。


    可问题是，怎么给呢？


    加秦颂微信？


    他堂堂一个公司老总，主动去要小孩的微信，他又拉不下这个脸来。


    于是顾轻舟给秦颂打去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听了，听着声音有些闹腾：“哥，你找我？”


    顾轻舟沉着声音说：“这个号码，你去微信搜一下？”


    秦颂没反应过来：“嗯？”


    顾轻舟：“……”


    顾轻舟：“你没加过别人微信吗？”


    秦颂这才了然，又露出了撒娇调情的那套面孔：“哦！原来哥是想加我微信，好吧，平时问我要微信的小姑娘可不少，我可都没给，但如果是哥想要的话，我简直求之不得啦！”


    顾轻舟知道他又开始贫了，扔下一句爱加不加就挂了电话。


    没几分钟，顾轻舟的微信多了一位新的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


    幼稚。


    【Q：我是你的心，你的肝，你的宝贝甜蜜饯儿，比心.jpg】


    顾轻舟看到这条好友申请的时候简直眼前一黑，手指放在“通过”键上迟迟没摁下去。


    缓了几秒，顾轻舟才黑着脸通过。


    【以上是打招呼的内容。】


    【你已经添加了Q，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顾轻舟在聊天框里打了“少胡言乱语”，然后删掉，又输入了“不要乱说话”，然后还是删掉了。


    另一半，秦颂看着顾轻舟的对话框里不停闪烁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却迟迟没给他发消息，忍不住想笑。


    【Q：哎呀，这是上次加奶奶微信的时候写的申请，加你的时候系统自动保存了，我手快不小心就直接发出去了。】


    【Q：小猫对手指.jpg】


    顾轻舟简直无语。


    想起来加秦颂的目的，顾轻舟点开转账，他想了想，最后给秦颂转了三千过去。


    【Q：！】


    【Q退回了你的转账。】


    【Q：哥，怎么突然给我转钱？】


    顾轻舟的微信很简单，朋友圈空白，背景图空白，头像空白，id是他本人的姓，一个顾。


    微信更多地属性偏向社交，一般有什么需要在工作时联系的社交都通过企业微信处理了，所以这个微信顾轻舟基本不用。


    他也不爱让人知道他的太多联系方式。


    【顾：《苍林》】


    言简意赅，秦颂被他一提醒也想起了这回事。


    【Q：能和哥在一起，就算是让我付钱我也愿意啊，怎么能让你给我钱呢。】


    【Q：如果哥实在想感谢我的话，今晚能不能让我搭个顺风车？】


    【Q：害羞.jpg】


    顺风车？


    J大离着公司和他家都还算挺近，意思是想让他下班以后去接他？


    顾轻舟还没想明白，他先前定的手表闹钟振动了几下——该去开会了。


    他把手机静音扔进口袋里，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顾轻舟刚一推门进去，入眼的是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板板正正地穿着西装坐在沙发椅上翻阅着合同书。


    周逸驰？！


    听到开门声，周逸驰放下文件，抬头看向门边，在看到顾轻舟的那一刻顿时笑靥如花。


    “轻舟，好久不见。”周逸驰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轻舟，揽住了他的肩膀，“这么久没见，你真是越来越英俊帅气了啊。”


    顾轻舟不喜欢别人离他太近，虽然他和周逸驰是朋友，但周逸驰显然是越过了该有的距离，他不动声色地躲开，礼貌而疏远：“好久不见，周总风度依旧。”


    周逸驰的手里扑了个空，倒也不恼，陪着笑脸与他走到会议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顾轻舟公事公办，没有再多寒暄，低头开始翻阅新修的合同内容。


    周逸驰笑着看顾轻舟，指尖轻轻扣着桌面，发出细小的敲击声：“你都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回国的吗？”


    顾轻舟的确不想和他聊太多，但面子上也不能过不去，只好附和着问：“什么时候？”


    “一周前。”周逸驰继续说：“惠康想挖我，我本来不想回来的，但听说你也在J市，所以……”


    顾轻舟已经有些不悦了，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放下钢笔，抬头微笑：“周总，我们来谈谈合同吧。”


    周逸驰看出顾轻舟不高兴了，他还是那样，有什么情绪从不憋着，全显在脸上。


    他打了个响指，点头坐好：“好。”


    两个人针对这款医疗器械零件项目的一些问题又协商了一会儿，周逸驰又把惠康几个待了不少年的顾问叫来，重新敲定了些细节。


    周逸驰比顾轻舟大了三岁，两个人在商场上都是狐精的老油条，干起正事儿来一个比一个心眼多，明里暗里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竞争。


    最终周逸驰后退了一步，把合同签了。


    合同一签完，顾轻舟就想走，周逸驰临走前叫住了他：“轻舟，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就当叙叙旧了。”


    顾轻舟心想，他和周逸驰之间实在没什么好叙的。


    三年前，周逸驰还在国内的时候和顾轻舟还算商场上来往密切的商业伙伴。


    只是没想到，后来……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周总应该还没忘吧。”顾轻舟能明显地察觉到周逸驰的脸色有了变化，想要开口说什么。


    “我一会儿要去面试，失陪。”顾轻舟实在懒得听，找借口打断了他。


    今天有一批校招的学生过来面试，顾轻舟干脆过去看看好了。


    J市的公司每年都会在几个顶尖大学里招实习生，位于所属地的J大自然也是主要的招收院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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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今天来参加面试的这批学生都是通过了笔试和初审的，今天是最后一波面试。


    顾轻舟在周逸驰的注视下进了面试厅，周逸驰见这面审是真的，无奈只好走了。


    HR见老总亲临，马上把中间位让出来，顾轻舟翻看着手里的简历，突然看到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是秦颂。


    “面试官您好，我叫秦颂。”


    顾轻舟抬头，入目的是一个穿着正式西装的俊美青年，板板正正清清爽爽地站在他面前，朝他微笑。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公司里见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已经两三天不见的缘故，顾轻舟觉得秦颂看上去更好看了。


    公事公办，顾轻舟面色如常地配合HR走完了面试的流程，秦颂全程都表现得落落大方滴水不漏，几位面试官对他的评价都很不错。


    而且，不得不承认，大家会本能地喜欢长相好的人。


    “好的，接下来回去等具体通知吧。”


    秦颂小幅度俯身鞠了一躬，转身前不经意间扫了顾轻舟一眼——顾轻舟也在看他。


    秦颂心情愉悦地开门走了。


    不枉费他费了老劲改名字，没想到竟然真的遇到顾轻舟了。


    ———


    临近傍晚要下班的时候，秦颂盯着手机发起了呆。


    【“Q”拍了拍“顾轻舟”】


    几分钟后。


    【顾：有事？】


    秦颂看着手表：“五，四，三，二，一。”


    “下班啦！”秦颂直接发去了语音：“哥！能搭你的顺风车吗！”


    办公室这会儿没人，顾轻舟直接点开了语音条。


    声音雀跃又带点撒娇的意思。


    难怪说要搭顺风车，顾轻舟想了想。


    【顾：十分后在楼下等着。】


    【Q：开心熊抱】


    【Q：开心熊抱】


    【Q：开心熊抱】


    十分钟后，顾轻舟在写字楼十米外见到了秦颂。


    秦颂像个在等他下班的娇羞小姑娘，甜蜜地笑着朝他挥手：“哥，我在这！”


    顾轻舟轻笑了一声，信步走过去。


    坐在车上，秦颂有些得瑟地问顾轻舟：“哥，我今天这身帅吗？”


    顾轻舟抽出开车的一秒往副驾驶上扫了一眼，微微弯起嘴角“嗯”了一声。


    一直以来秦颂穿的基本都是运动服，这是顾轻舟第一次见他穿正装。


    秦颂：“我今天表现好吗？”


    顾轻舟：“嗯。”


    秦颂：“我们现在往公寓走吗？”


    顾轻舟：“嗯。”


    秦颂眯了眯眼睛：“这几天想我吗？”


    顾轻舟不做声。


    车里一时间有些过于安静，秦颂刚想说自己开玩笑，顾轻舟先开了口：“那钱，为什么不收。”


    秦颂很识相地接过了顾轻舟先起的话头：“真的不用，哥，我不是为了钱。”


    顾轻舟很久之后才说：“要不，你把你那些兼职都辞了吧。”


    秦颂抬眼看他：“嗯？”


    在公司不可一世的顾轻舟磕磕绊绊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你…我可以买你兼职的时间……我是说，如果你能像前几天一样，我可以给你发工资。”


    说完这段话，一向开车平稳谨慎的顾总差点闯了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