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作品:《邪思

    门其实没关,裴樱没有闩门的习惯,毕竟门对于杀手而言,是个摆设罢了。


    她进门忘了闩,丰楚攸轻轻一敲,门也就自己开了。若非反应及时,躲到门后头去,裴樱就被逮个正着了。


    穆葭手里捏着簪子,眼睁睁看着丰楚攸进了门。


    他衣冠整洁,着一袭干净的白衣,面容干净,可即便如此,深凹的眼窝还是暴露了他的憔悴。门外倒灌进来的风撩动衣摆,他像一抹霜花,要被这风刮散了去。


    “你……”


    话音未落,男人飞快地朝她走来,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许是站不太稳的缘故,他是扑上来的,这一扑,撞得穆葭手中的樱花簪子落了地,听那“叮当”几声儿,应是摔坏了。


    裴樱从门口露出半张脸,瞄了眼地上的碎簪子,先是惋惜皱眉,然后瞪了眼这讨厌男人。


    可惜了啊,她急着走,等不了阿葭另备一份临别赠礼。


    “保重”,裴樱无声地说了两个字,顺着门边悄无声息地溜出门去。


    穆葭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消失在夜色里,眼睛微润。十来年相知相守的陪伴,结束了。


    “我不来找嫂嫂,嫂嫂就不来找我么?”


    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将穆葭从哀伤中拉了回来。男人早已在崩溃的边缘,终于抵抗不住,来寻她了。


    穆葭回神,哄孩子似的轻抚着他的背:“我想去看你来着,你娘没准我进去。”


    这一抱,看出来了,他还是没打算放过嫂嫂。哪怕对大哥有愧,也不打算放手。


    可他大约也是迷茫的,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便只管用力地抱住她。


    可穆葭浑身是伤,被他这一勒……


    “痛!”


    他忙松了手,退开:“怎么了?”


    他离得很近,穆葭更加看清了他的脸。那眼睛里密布血丝,眼下青黑一片,可这双注视着她的眼睛,却又是有神有光的,只是,隐约地带着一丝挣扎。


    穆葭摇摇头:“没什么,你勒得疼。”


    他与甄氏关系刚刚缓和,本就因为当年真相又生裂痕,就更不要为她一个外人,再伤和气。


    丰楚攸却凝了眉头,不由分说,撩起她的袖子,赫然见横七竖八的鞭痕“长”在白嫩的肌肤上。


    他身体突然有些摇晃,紧皱眉头,似是自责:“我这几日浑浑噩噩,分不清世事真假,只道屋外的哭喊怒骂皆是幻觉……对不起,我没出来护着你。”


    穆葭故作不懂,茫然地问:“你这几日到底怎么了?”


    他自是不会回答,放下她的袖子,只说:“我去拿药。”


    “等等!”穆葭拉住他的手,“先吃点东西吧,我看你走路都直晃,万一摔了……”


    “我先去拿药。”


    “先吃东西。听我的。”穆葭拉他坐下,把点心盘子挪过来。一盘五个酥饼,裴樱吃了两个,还剩三个。


    她知道裴樱要来,特地备了米浆桂花热饮,眼下给他填肚子刚好。


    一句“听我的”,丰楚攸乖乖坐下了。


    弟弟听嫂嫂的,应该的。


    酥饼的美味在唇齿间散开,配上香甜的米浆,勾人胃口大开。


    可他吃了半个就放下了。


    “我去拿药。”到底还是不放心。这次没管她的阻拦,丰楚攸径直出了门去,没一会儿,拿了瓶膏药回来。


    “你的丫鬟呢,让她赶快给你抹上。”


    穆葭接过:“佳容母亲病重,回家侍疾去了。”


    这两日先是丰楚攸想起了事儿,再是金嫱儿去世,接着丰人豪闹事,全府上下乱作一团。她这里没人伺候,甄氏自个儿都顾不上,哪还顾得上她。


    她就是吃顿饭,都要亲自去厨房端。不过,穆葭也并没胃口,一天下来两顿使得,一顿也使得。


    没人给她抹药。


    穆葭想了想:“你帮我呗。”轻飘飘的口吻,好似随口一说。


    丰楚攸眼神躲闪,下意识猛退一步:“……我去找个丫鬟过来。”


    “二弟怎的突然避嫌,终于想起来我是你嫂嫂了?”穆葭笑道。


    他将头偏开,这时候又拿起酥饼开始吃,反正是一个字都不回答。


    穆葭:“夜深了,该睡的睡,该守夜的守夜,你上哪里给我找个丫鬟上药。”


    打开膏药瓶,“你就当自己是个大夫,难不成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能想到别的去。”


    她把药瓶搁在他眼前,松了衣带。


    给他下剂猛药吧,以毒攻毒,把脑子里那些脏东西都赶出去。


    女人的身子,再妖娆,它也不过是块肉。看过了摸过了,只要别再往那上面想,心里也就不留痕。


    丰楚攸依然迟迟未动,低着头在一口接一口地吃酥饼,吃得腮帮子鼓鼓,叫人生怕他噎住。


    穆葭的衣裳已都落在了腰际,将满背的伤痕露给他:“快点,我好冷。”


    丰楚攸额头铺着一层薄汗。


    人是被他抢过来的,早已是看过摸过了,此时撇清关系,却又显得是始乱终弃。


    可说是进退维谷,自己造了个天大的孽。


    他把米浆喝得见了底,这才拿了药瓶子,慢慢悠悠地走过来。


    穆葭等了片刻,一只冰凉的手才触及后背的伤。


    她痛得立即打了颤。


    他手重,连忙调整了力道。


    一室安静,不见暧昧。


    胜雪的肌肤,指尖寸寸抚过,本是香艳的画面,却只闻衣料的窸窣摩挲声。


    满满一瓶的药膏用掉了一半。起初他不能静心,可慢慢的,发颤的手不再抖动。


    那被海浪冲击着,难以停靠的孤舟,终于在坦荡间,找到港湾安稳下来。


    他为她后背上了药便不管了,其余的伤穆葭自己涂。丰楚攸背床而坐,她则将瓶子里的最后一点膏药抹上身。


    “二弟。”


    “嗯。”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人都是要向前看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半晌,他才又应了声“嗯”,嗓子紧紧的,似乎有东西抵在里面。


    为了他的人生走上正轨,穆葭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得失。


    她可以安慰自己——她不是杀戮的恶鬼,她也会救人,她的人生也不是一无是处。


    这样一想,很欣慰。


    可裴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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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突然在她脑中炸响——“你对他太过上心,真的没有喜欢上他”?


    穆葭正系衣带的手,僵硬住了。假如面对的是另外一个男人,她是否还会心甘情愿地宽衣解带,只为帮他疏通心结呢?


    “嫂嫂身上为何有刀伤?”冷不丁的,丰楚攸突然发问,将她的思绪硬拉回来。


    那些年训练。没少负伤,较为狰狞的伤口她身上有三道,其中两道在背上,刚才被他看了个清楚。


    糟了,光顾着开解他,忘了自己身上的伤。


    穆葭若无其事地继续穿衣裳:“那些年战乱不断,兵痞横行,逃命的时候伤到的。”


    她突然感觉很不好,自己确实对他太上心了。她来相府只是想要洗刷丰公子的冤屈,救赎丰楚攸是顺带的,可什么时候,开解成他成了必须?


    穆葭心头发凉发硬,终于把裴樱的忠告放在了心上。


    她的解释听起来很合理,丰楚攸也就没再多问。听见她穿好了衣裳,过来拿走了膏药瓶。


    “我明日再来换药。等你的丫鬟回来了,这药就交给她。”


    他现在精神不济,很好敷衍。要是在先前发现她的伤痕,必要盘根问底,把何时何地弄伤的都问个清楚。


    穆葭藏好心绪,抬头,见他退开站得远:“二弟这态度好生疏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变了个人。”


    丰楚攸轻咳一声,浑身的不自在:“嫂嫂……”张张嘴,却没有下文。


    “嗯?”


    “大哥的游记,嫂嫂可否给我看看。”


    “你不是看了生气么。我怕给了你,会被撕个稀巴烂。”


    “我不会。”他声音低低,往日里那些嚣张的气焰,这会儿全然寻不见影子。


    他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惭愧不已。


    如果不是遭遇了那些,想必他也会是正人君子,仁人志士。丰楚攸骨子里并不坏,如他的母亲,自暴自弃罢了。


    裴樱总能骂她骂到点子上,良心这东西,多了,容易伤到自己。她不耽以坏心去揣测别人,也很容易原谅别人。


    “柜子左数第二个抽屉,你自己拿吧。”


    丰楚攸拿了游记。


    他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捧着书,祝她今夜好眠。


    穆葭目送他出去,彼此各有心事,没有再多话。


    等他终于出了门,她终于想起掉落的簪子,赶紧去捡起来,却发现已经碎得太厉害,花瓣全断,修已是修不好了。


    蹲在地上鼻子发酸,唯余惋惜。裴樱啊,可惜没能与你好好道别。


    “嫂嫂。”


    啊?她仓促抬头,见丰楚攸竟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看着她。


    “还是想问,等嫂嫂服完丧……可愿嫁给我?”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看似随口的一个问题,却能听出沉重的希冀。


    穆葭捏着簪子站起身,告诫自己不要再对他心软了。


    “这件事,二弟不是单独决定了么,我人都被你霸占过来了,你又何须问过我的意思。”


    她神色冷漠,如此回答,就是拒绝回答。


    “我想问你的意思!”烛光太远,照不过来,但他的眼睛依然亮如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