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顾辰开着车，没和沈木犀说话。


    沈木犀觉得这样太舒服了，不用沟通。她看着回家的路，这会儿路面上的商铺几乎都闭店了，偶有零星的几辆车在路面上跑着，哪怕此时才晚上7点多，路上几乎也看不到什么人了。


    顾辰这人，虽说年纪小，十分沉得住气。


    沈木犀感觉这个小帮手真是不错，顾辰已经将车开到了沈家酒楼的后院，沈园。


    临到要离开，顾辰还是忍不住开口：“师姐，那个资料。”


    对！沈木犀都想拍自己脑瓜子上，这是重生后的第二天，主厨的事情对于沈家酒楼虽然非常紧迫，只要坚定的不和陈炎再扯上关系就行。


    但是面对沈家酒楼现在的营业情况，明天能不能准时开门还不一定呢？


    人才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是真的，起码在餐饮行业是至关重要的。


    顾辰提醒的是，今天还不晚，沈木犀得赶紧把资料研究明白，办学的事情不能在她这里出岔子。


    于是沈木犀下了车，沉着脸赶忙往里进，就在沈木犀快要迈进沈园的大门时，顾辰靠在路灯下的车边：“师姐！”见沈木犀停下了，“晚安。”


    沈木犀这才意识到还没有打招呼道别，于是回过头。


    鹅黄色的路灯下，顾辰显得十分英俊，意气风发又不失稳重。


    这两天怎么感觉和这个小师弟经历了很多事。


    “晚安，师弟。”


    “明天，酒楼见。”顾辰补充道。


    沈木犀：“那得看，明天也不知道大家来不来了呢。万一不来，……”


    明天又是歇业的一天。


    沈木犀有些无奈，即便重活一世，也无力立马改变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但是她没有说出来，不好的事情最好不要讲出来。


    于是沈木犀笑笑，冲着顾辰摆了摆手，转身进了沈园。


    见沈木犀完全消失在了视线里，顾辰骑上车隐没在了夜色中。


    顾辰回家的路本是南城，见油箱里的油没了，于是将车又开向了城边中石化的加油站。


    顾辰靠在路边的等下，将兜里的BP机翻了出来，他打开车门上的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电话小本来……


    ******


    沈园静悄悄地，水波暗流，发出清灵的水声。


    白天热烈的1989年令人提气，但是面对如此安静的夜晚，沈木犀也觉得十分舒爽。


    黑丫丫的沈园，看来父亲沈国华还没有结束他的“鸵鸟”配香料之旅——这可如何是好？


    父亲不在，沈木犀多少也有些没底。


    行吧，沈木犀赶紧烧好水，一通洗漱，打算好好将资料准备一下。


    沈木犀家的沈园，老式的江南园林布局，她的卧房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流水。


    沈木犀听着水声，打开一盏绿台灯，翻看着那沓办学资料。


    刚一打开，上面是一张字条。


    “有事呼我。——13278227885顾辰”


    沈木犀几乎立刻站起了身！对啊，她还有BP传呼机。


    沈木犀闭眼，赶忙回忆，她的传呼机呢？


    书桌右手抽屉里！脑海中一个声音告诉她。


    沈木犀满怀期待，这或许能让她把父亲找到，赶紧回来。


    片刻，沈木犀发现那抽屉里空空如也。


    沈木犀又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自己会把那传呼机放哪儿。


    算了，就这吧。


    就在沈木犀打算入坐书桌时，她的枕边传来呼机的响声。


    ——“犀犀，我和叶三叔在赤水镇，早些休息。”


    沈木犀看着消息，本来打算冲去酒楼，用座机回过去，问清楚他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但想想他爹，都不敢给她说啥时候回来，也就打消了再问的念想。


    算了，就这吧。


    晚上23点，沈木犀桌上的收音机播着各种情感关系纠纷的节目，听来听去好像每个时代的女人都在为了抓男人出轨，做战斗和分享经验。


    而且沈木犀发现，好多女人的来信，开场白就是“我一直在家没有工作，所以很多时候我也很无奈……可是他不要我了，孩子还那么点小，这可怎么办?”


    这样的连环鬼打墙式发问，引得电台的主持人总是会在不停的切着各种歌曲，明里暗里的告诉她们该怎么办。


    电台里突然传来一首陈淑桦的《梦醒时分》，主持人特意推大了音量。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


    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


    心中满是悔恨


    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


    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


    但是在接通下一个电话或者念到新的一封信时，那种问题又会再次出现。


    “现在我每天都在家里哭，哭得比琼瑶剧里的女主还惨……我该怎么办？我什么都不会……”


    沈木犀看完资料，打算明天赶紧去找李主任，把教学用地的字签了。


    至此沈木犀听着收音机昏昏欲睡，在电台主持人要读下一封来信时，她赶忙关了收音机，上床睡了。


    ******


    第二天一早，八点十分，沈木犀已经从李主任的办公室里拿着办好手续的资料出来了。


    教育用地已经解决了，现在就得看顾星河的了。


    接下来她还得赶紧回酒楼，虽然对师兄弟们能不能回来干活儿没有期待，但是沈木犀希望沈家酒楼不要歇业。


    这会儿肚子有些饿了，街边上偶有几家卖面的摊，味道十分不错，但是沈木犀琢磨还是回自家酒楼吃早餐吧，她家的早餐窗口还是很资格的。


    尤其是沈家酒楼的招牌燕窝丝和酱肉包子。


    说到燕窝丝，简单来说是一种甜花卷。


    想到这里沈木犀加快了脚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


    沈家酒楼的大堂里零星的几个服务员，后厨只有顾辰一个在打扫归置。


    那几个服务员见没什么事儿，围着应红，不时又瞧瞧顾辰干活的样子。


    “我怎么觉得这个顾小师弟这两天和木犀姐走得这么近啊？”


    “哎哎哎，这顾小师弟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也不跟我们说话，我还以为他害羞不爱说话呢？这两天我细看了他那张脸，是不是？”


    “对对对！有点儿那个什么！我觉得四大天王也就那样吧，怎么那么帅啊！”


    应红白了眼：“还四大天王？你们知道四大天王是谁么，就四大天王。”


    “我们说的四大天王是，那香港明星刘德华、黎明、张学友、郭富城啊！”


    “应红姐你可不能看扁了俺们，上回大师兄还说呢，四大天王是魔礼青、魔礼红、魔礼海、魔礼寿呢。”


    此话一出，几人捧腹大笑，应红直接笑得差点把刚喝的茶喷出来。


    “大师兄真是有够老土的……“


    那姑娘话还没说完，只见几人都向她齐齐使着眼神，示意别说了。


    那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陈炎凑近那姑娘。


    “说我什么呢？”陈炎一脸严肃，看着这几个在玩笑的服务员。


    他最不喜欢这种嘻嘻哈哈的，一点工作样子都没有。


    那姑娘叫小李，吓得不敢在多嘴。


    应红解围：“说大师兄你那天聊四大天王。”


    陈炎不愿搭理她们这帮女人，总是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转身走了，听到应红这么说，停住了脚又转过身来。


    “就知道你们一帮没文化的，四大天王是魔礼青、魔礼红、魔礼海、魔礼寿。”陈炎瞪着俩眼，转身往后厨去了。


    见陈炎远去，围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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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又爆发出一阵笑声，引得陈炎把后厨门重重地砸着。


    陈炎力是用了，但是没让门发出响声，原来是顾辰在门里用手接住了。


    陈炎见四下没人，觉得怎么哪儿都有这个人。


    “呀，小师弟真是可以啊。这酒楼今天都不一定开张呢，你还能过来。”见顾辰手里握着扫把，眼神得意“不过也是你这辈子啊，也就是在后厨打扫卫生的命。即便今天酒楼不开店，你也能在这儿冲冲水，扫扫地啥的。就是不知道啊，你这究竟还能扫几天呢？”


    顾辰淡淡地：“现在沈家酒楼有难，但是大师兄一早都来了，我一个做小师弟不来不合适。”


    陈炎一时被顾辰说哑火了。


    他今天来不是为了给沈家酒楼开张的！


    他是来看沈木犀笑话的，他昨天和师兄弟们都说了，都别来，但是陈炎这个人心思小，他怕他不在，大家万一为了工钱又来了，他得一早出门看看。


    果不其然，这小师弟就在，而且也只有他在。


    看在顾辰身边谁人都没有，陈炎更加趾高气昂：“没有了我们这些师兄弟，沈木犀翻不起什么浪花，我是来看她怎么自作自受，把好好的一个酒楼搞垮的。”


    顾辰不搭理陈炎也不说话，他手边的蒸锅直直冒着白气，关好火后，他将蒸笼盖子揭开。


    里面摆满了胖胖的红色燕窝丝。


    就在此时，沈木犀将门推开，烟雾缭绕的后厨，直让沈木犀没看到陈炎。


    这会儿沈木犀饿了，看见那刚出炉的燕窝丝，她快步伸手去拿了一个：“这么合适吗，我快饿死了，快让我尝尝这燕窝丝。”


    顾辰见是沈木犀，赶紧去拿筷子和碟子，但沈木犀已经叼着一个在嘴里了。


    “小心烫！”顾辰嘱咐着递过筷子，而且并没有要给一旁的陈炎也夹一个的意思。


    “这燕窝丝，冬瓜条和橘红的比例刚刚好呀，而且猪油发得起酥，太香了！这谁做的啊？”沈木犀两三口快要咽下一个。


    陈炎见沈木犀刚才没理她，赶忙凑沈木犀面前，想说是自己做的：“是……”


    却见二师兄胡大力抱着一笼酱包子从后厨的白案间出来。


    胡大力：“我做的。”


    陈炎见是胡大力一脸不可置信，胡大力把蒸笼放下，又见陈炎也在当场，心虚的看看沈木犀，扭脸转身去磨刀了。


    陈炎手指着胡大力：“你……”


    沈木犀一时也为胡大力的出现感到意外，瞪着俩眼看着陈炎想要说什么，继续嚼着燕窝丝。


    甜呐！


    而就在陈炎想要继续开口时，沈木犀的身后师兄弟们都来了。


    沈木犀见状十分意外，但顾辰却显得自然：把蒸笼里的燕窝丝和酱包一一分给了后厨的师兄弟们。


    陈炎更加意外，沈木犀见状咽下嘴里的面：“小师弟，给人分了，吃完早餐大家赶紧干活吧！”


    众兄弟们本来看着陈炎伸着的手不知道当下该如何，见沈木犀自然嘱咐大家吃早餐，开工，于是就像是开了电闸一样，各自拿着早餐，吃完开始埋头工作了。


    沈木犀不想和陈炎多待，出了后厨，来到前台，打算从保险柜里出门采购今天的食材了。


    却在出门前听见，小李和那几个服务员还在聊：“昨晚，顾小师弟又是传呼、又是打电话找师兄弟们回来，搞了好几个小时呢。”


    “是啊，主厨的人选还有好几天，再说大家还得吃饭呢，都得用钱。”


    “小师弟给大家留言说，就当没发生过，回来把工作干好。”


    “而且我听说，好几个师兄联系不上，小师弟找了好几个小时，挨家挨户去敲的门。”


    “燕窝丝也是他一大早做的。”


    ……


    沈木犀听着她们说的话，转身看向顾辰，她拿出传呼机，给顾辰留了第一条留言。


    “谢谢你，小师弟，燕窝丝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