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拘灵瓮

作品:《戒律堂师姐摆地摊飞升

    视野之内,九层阴儡已奔赴至游韵所在的横山乡之地。


    说起来,横山乡距姜家更近,却无修士为其支撑护山大阵实在怪异。但很快,这份怪异就被另一份怪异完全压了下去。


    浓重的尸气扑面而来,让九层阴儡精神一震很是欢喜。


    李长悠顺着阴儡目光望去,脚下除却大片屋舍废墟,还有零零散散被摔碎的陶坛,坛子不足人头大小,中腹破碎,露出一具半腐的婴尸。


    奇异的甜腥味漫上李长悠鼻间,她忽地眉头一紧,人中流下一抹温热。


    “我说现在出城要遭反噬,你偏不听!”身神不满地叫嚷起来。


    阴儡已自发走近那些碎坛,李长悠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出都出来了,还能把反噬塞回去不成,你要是有招就使出来,没招就少说两句,我还没死就嚎得跟出丧似的。”


    细微的咕噜声稀稀拉拉从坛边传来,目光下移,大量尸油正缓缓在阴儡脚下流动,甜腥之气正来源于此。阴儡循着尸油流淌的源头走去,那些黏腻的浊液尽头,一双泡发的眼皮被黏液黏住半边,中间灰白眼仁半睁半闭,几条肥硕的尸虫正惊慌地往瞳孔深处钻去。


    “什么鬼东西,这么邪气?”身神奇道。


    “嘘!”李长悠的目光不停在婴尸之下游移,似在寻找什么。


    阴风卷着灰尘的气味掠过耳畔,李长悠耳尖微动,在某一瞬,竟听见风中裹来一丝几不可闻的金玉相击声。


    那声响微弱至极,像是一道错觉。


    阴儡鼻翼耸动,原地蹲了下去。


    她五指猛然插入坍塌的土石中,石缝内飘来道淡淡的生气,那是李长悠为阴儡寻人留下的标记,阴儡嗅到生气也兴奋起来,更加卖力拽住深埋废墟下的石块,然而松散凌乱的碎石却纹丝不动。


    “别毁伤尸体,先把坛子挪开。”李长悠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她眼神定定地看向这层薄薄的碎石,生气所在之地便是游韵被困之所,此地并未布置出专锁修士的阵法,游韵修为不低,却还是被困在此地无法出来,一看就不简单。


    阴儡听从她的吩咐,轻手轻脚捧起淌着尸油的坛子,令李长悠意想不到的是,这坛子重得惊人,给下苦力的阴儡沉得呲牙咧嘴,要知道阴儡好歹也是筑基后期,论起修为来比李长悠还高一阶,现在却被几个小小的坛子累得气喘吁吁。


    “应当是座拘灵瓮,看看坛底有无孔洞,将其堵住再拿起来。”身神提醒道。


    阴儡枯瘦的指节顺利触碰到坛底圆润的缺口,虽然摸起来凉飕飕,但好在阴儡本就是死物,倒也不惧这些邪门的东西。


    抓住关窍后,拘灵瓮很快就被搬出原位。


    “这般小巧的拘灵瓮可不常见了,看见没,那底下的空洞是留给生灵神魂出入的地方,若不堵住,神魂便会从里面探出腿脚,在地上扎根。”


    “坛子都碎成这样了,哪处不能出来,堵个孔洞就被人按住死穴了,怎地这么死心眼了。”


    “你懂个什么,这东西说是拘灵瓮,实际更像是尸头蛮的一种做法,制作之人不敢等坛中之物长出心眼,放的都是些刚出生不久或者胎死腹中的婴孩,虽是大凶,想制服却只需要简单设置一个法则,只需要明确为它们留出一个出口,让它们只能看到想让它们看到的生路,这些婴尸便不会想到自己还能打破常规另辟蹊径。”


    李长悠抿了抿唇,若有所思,“法则,即使是虚妄的,也能轻易压倒那些相信它的受众。”


    “虚妄?你还是嫩呐,虚妄之物只需一道仪典,就能跨越虚妄,超脱常理,你该注意的并非虚妄而是那些无用的仪典,它可比你想象得重要很多。”身神语调拔高,说话的语气却透着几分与寻常不同的高深莫测。李长悠没由来地摸摸眉心,一道若有似无的玄妙感从中荡开。


    身神忽地清了清嗓子,她压着自己略显紧张的心跳,开口道,“告诉我,凡人身死为何要祭祀,王侯登位为何又要告天,凡人的魂魄真能享用人间的烟火?王侯的更迭又真的是受命于天?”


    李长悠神魂传来震荡之感,她扶着碎石略微支撑阴儡有些下沉的躯体,察觉出这是身神有意引导的一场小论道。


    阴儡很快自觉撑起身子,减轻李长悠的负担,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阴儡自发挪动拘灵瓮的声音,李长悠怔怔地望着满地尸油挣扎着流向拘灵瓮。


    许久,少年清冽的声音从缓缓响起,“我明白,这些东西就像一颗天命珠,哪怕是破碎的,也承载着天命。究其根本,仪式是权力的承载之物,宣告了生灵对死者的族群归属,确定了王侯对生民的上下掌控,仪式是让虚妄化作真实的法则,是比凡人、比修士都更长生的象征。”


    话音落下,李长悠眉心令人不适的灼热也渐渐散去。身神悬着的一颗心也缓缓落下,李长悠虽然无法立刻参透死道掌握虚室,但逐鹿城道统本质上属于王道道统,与王道沾边的论道也能适当加强她与逐鹿城、与天命珠的联系,只不过如这样的天时地利的小论道还能碰上几次?


    身神撇了撇嘴,不赶紧回逐鹿城,反噬是迟早的事,“说得倒是不错,不过现在提什么法则还是太早了,等你也突破元婴时,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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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会成为实际的助力。”


    李长悠拭去鼻尖间温热的血丝,心中那阵明悟带来的玄妙感很快消失,她回过神,将目光落回阴儡周遭,停在那些光滑肿胀的婴尸上,微弱的气流正在尸体肌理间打旋儿,然而与流水剑上残留的族运相似又不同,这些气流显然多了几分阴寒。


    “你瞧,怨气不在剑柄,而是留在了坛中,所屠杀的婴孩并非无怨,只是不怨寒生。”李长悠指着碎坛,轻声对身神说道。


    身神并不关心寒生杀没杀人,但她却对这些坛子抱有极大兴趣,“啧啧啧,倒是我低估了这些修仙世家,竟然拿还没死透的修士做拘灵瓮,这是想要拿活人镇守家族气运?”


    “活人?”李长悠顿了顿,惊讶地看着这些婴尸。


    身神难得叹了一口气,“入瓮前必是活物,但现在估计是被你那师姐杀得透透的了。气运需靠人身承载,就如宗门会将气运分散给道统候选人持有一般,家族气运也会由家族里最顶尖的修士守护,只不过大多修仙世家没有大宗门的底蕴,一家族内几百年里也出不了一个天骄,如此这般,族运无人承载,聚拢的气运越发减少,恶性循环下去,顷刻便有覆灭之祸。因此,为将气运留在本家族内,自身潜力不足以承受族运的修士会人为催熟那些与家族血脉相连的孩子,好作为活祭品承载家族气运十数年,保得气运延续。”


    “可这些都是些没长成的孩子,还是连灵根都没法确定的年纪……”


    李长悠满脸疑惑看得身神轻哼一声,“少见多怪,能修炼的两界修士,气运都比旁人足些,要是能再有精通气运之术的人从中协助,就算在幼年时期强行引气入体,也是有极大可能成功,只是如此做法有逆天道,会大大损伤修士修炼根基,不过若只是拿来做拘灵瓮里的耗材也没太大所谓。”


    精通气运之术,两界修士,李长悠一下子便想到了寒生和她那位能界文抽取气运的族兄。


    “话说回来,你那师姐不到元婴就敢肆意介入因果,她这次破镜可有得熬了,里面的婴孩原本能苟活几年,现在给人这么多拘灵瓮都砸了个稀巴烂,虽然这些东西对她没有怨气,但也算承了杀人的果……”身神摇摇头。


    李长悠低垂眼眸,看着阴儡的手掌探入变得光洁的地面,做拘灵瓮也好,做争夺气运的祭品也罢,总归没打算给两界修士留活路的。


    处在中间的那部分修士,苟活下来也很难真正被左右任意一方完全接纳。


    阴儡沉默着掀开一块块断梁后,在李长悠思绪最为纷乱时,终于在碎石下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