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作品:《宁寰是如何变成白发病娇的》 此话何意?
如果凡人没有用双腿丈量宇宙的需求,寿命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如果凡人全都舍生忘死,谁会发明文字、图画,想尽一切办法按原意保存过往的经验教训?凡人不供奉,仙人便无法维持清净天的运转;凡人不谴责,魔族也用不着另立山头、几十上百年地窝在昏暗的浊冥地,哪儿也不好意思去。
千润来到混沌世,在破晓时分难得体会到神思清明,凡人可是从出生开始便在数不尽的昼夜更替中度过了啊!于是,仙人如她还在流着冷汗打算盘,生怕缺了东家的斤、短了西家的两,殊不知真正手握一杆秤的,不是天道,亦非神仙,而是——
说来说去,火锅都是宁寰吃掉的、天上的龙都是地上的人画的、故事都是凡人写就的。而镜仙口中的“完世”,储备了足够的能量,为了约束无限膨胀的贪念,不仅服从天道划定的短寿,每朝每代都要对礼仪和不成文的约定俗成进行一番修补,想来也是为跳出“向上求还是向下求”的问题而准备的一场修行吧。
好像想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千润心潮澎湃,立时就想飞回天上,和老友说说这个新发现。
然而跳出她的立场来看,这也不过是吵架时纯凭气势占了上风的沾沾自喜,有诗云:
向来天命都由我,莫道你命不由天。
——半场开西凤不是什么好习惯,诫诸后来人。
醒过神来,千润发现宁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果然带了几分抓住破绽的洋洋自得。
“是,你说得没错,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站到高处俯瞰众生,绝大多数都受困于立场,终日拆东墙补西墙地过日子、无力跳出眼前的轮回,就算舍弃俗世生活去寻仙问道,运气好的有可能一步登天……”
他再次发问:“抵达了,然后呢?”
然后就——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为清净天做事呗,在其位谋其政,就算是打杂也有自己的位置,从此再不被同族看扁,且维持三界秩序靠的也不只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嘛!有、有什么问题吗?
千润的观念自然不会动摇,只是宁寰借着“立场”展开论调,又恰好扣中了自己的境况,“眼前事”本就比“天下事”要模糊和混沌,她又怎能即刻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迎着她逐渐虚弱的瞪视,宁寰一句接一句地质问:“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若有缘得见神仙一面,比起索要秘籍和法宝,我会先请教他们一件事——清净天,真比人间好一千倍一万倍么?”
扪心自问,千润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寻仙问道者众多,登天又难如登天,南天门虚虚地只开得一条缝,侥幸挤进去取得了仙印,那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深深栽在一亩三分地里不可随意挪动;就像她,长居千药园,顶多经过层层手续得以去琅嬛走动几趟,和镜仙相比,只是多了双闲置过久的腿罢了……
都是修道者,谁不想见一见叫人心驰神往的瑶池、蟠桃园、三清宫呢?想当年,修行最难突破的那段时间,她都是靠想象这些真正的“仙境”挺过去的,可是——
打住,他们起先在聊什么来着?是生片猪头肉对不对的事,对不对?
千润目光一偏,突兀地提起一系列事件的祸端:“那个霍什么的,对挑山工的女儿做了什么坏事?”
宁寰也不点破她,只在战略上不减攻势:“常青姑娘么?一个该死的男的能对无辜少女做出什么事?用你的脑袋好好想一想。”
千润了然,厌恶地皱起一张脸——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暗卫片他的几个细节……不禁担忧起来,那个在息言的描述中被丢掉的东西,最终拼回去了吗?
当面发问有失礼数,但用闲置双腿换来登天的仙人都解除了眼力限制,如有需要,视线可以穿透层层衣物——但粗枝大叶的千润总把控不好这种精微的仙术,经常不小心看到一副骨架,把自己吓一大跳。
不常用的“小伎俩”更需谨慎发挥,看到饭盆状的白骨后,她赶忙往回缩了几层,确认那里还有一条安然无恙的新鲜鱿鱼,便放下心来。
却愈发想不明白扶桑宫的暗卫为何下此狠手。长辈的意思不是急着让宁寰传宗接代吗,没了这个,拿什么传?她都明白的道理,真刀真枪传过宗接过代的能不知道?
就是要查证,也实在不能理解“目标”的做法……是困到了极致,薄弱的意志让她接受这个新目标了吗?
千润尽可能委婉地提问,宁寰拢了拢衣服下摆,才答道:“很少有人知道,我本来有个弟弟。”
看到千润再次往下飘的眼神,他揉了揉眉心道:“别多想,是字面意思。生他的时候不太顺利,母后差点没熬过去,在我十岁那年……弟弟冻死了。”
忽视了前言不搭后语的混乱,千润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唉,你节哀……可是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你在王宫多待几天就全明白了。”
“不是,就算涉及夺权啦、谋朝篡位啦这一摊子无聊的事——”
“也就你会觉得无聊。”
“——为一个已死的人消灭你这个还有希望的大活人,我站在谁的立场上都想不明白啊!”
宁寰面无表情地纠正她:“你错了,我哪有什么希望,回来这一趟还不够看清楚的吗,留给我的只有问题。”
“那王后知道这件事吗?”千润想起眼前这张脸托孤时的坚决,“她知道了会发疯的吧!”
“她的确时时刻刻都在发疯。”
“你怎么——”
“所以这件事不能捅到她那里去,拜托你了,让她高枕安卧吧。”宁寰伸手拨了一下药壶,不让它停止摇晃。
旸羲王后不该满怀对孩子的担忧死去,所以千润“本意如此,无须多言。”
“多谢。”宁寰一本正经地抱拳,“现在可以放我睡觉了吗?”
千润抓着胳膊禁止他躺下,自顾自地沉吟道:“我知道得越来越多了,你要不要重新考虑怎下么处置我?”
不杀可以,要不关押一下呢?否则这个国家还有王法可言吗?虽然宫中暗卫诛杀太子也算不得有王法……可完全放任她大摇大摆地逃脱惩罚,一路跟着宁寰去抓奸,不是,抓奸细的宫人不会觉得不平吗?
宁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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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劳地挣了几下,摆摆自由的那只手道:“不关不关,还等着你去查明真相为我平反昭雪呢!你刚才这些屁话我就当没听到。”
他反复强调——语气严肃,但也心有余悸地摸摸头上的包:“该收拾的人都收拾过了,有什么心结也都解开了,所以我说,你人在这里就行,只要不挑战我的底线……算了我没有底线,只要你人在这里就行。”
说罢,整个身子带着挣不开的钳子“咕咚”往下一栽,钳子的主人却还不肯放过他,非但稳如泰山,还愣把他扯起来第二遍:“我总觉得明天会有大事发生,你起来!”
“你不是吧,为了‘明天’不要到来,索性觉也不睡了!?”
鸡鸣昧旦,又称丑时——很显然,是“明天”的丑时。忙活了一天的宁寰、腹痛了一天的千润,在牙床上挺身对坐,眼睛一个比一个睁得大;给其中任意一人插上翅膀,这个场景就可以称之为“熬鹰”。
“古代有一种刑罚……同时,如果有人既是你的宿敌也是我的宿敌,此刻正是他最容易刺杀成功的时机。”宁寰把手摸进枕头底下,“好,既然要说,那就说到你满意为止吧。”
他拿出一本形似奏折的册子,却比奏折厚得多,更像一本手札。抓过一盏灯,用指头沾了沾小几上的茶水,长长的一条翻开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看格式,应该是某种起居注,“某某时间,谁谁做了啥啥”。
怪的是,肉体凡胎在困意浓厚时会暂时失去眼力,明明手札就摊开在鼻子底下,那上面的文字,千润竟是一个也看不清。
“时间真不经花啊!”宁寰窸窸窣窣摸到大概第三页的位置,清了清嗓子念道,“……把耳朵伸到我的家事里,出于慈悲心我一直容忍,可你不识好人心……在你这个立场的轮回中,接下来会发生这样一套流程:先是你被栽赃,然后无念借机上位,你在冷宫受虐,我孤独坐拥三千佳丽,忽然有一天晚上脑子抽了把你救出来,你也忘了初心被我迷住,一段休养生息过后,‘嘣’地发现你杀过我爹、我娶过你妈……诸如此类,接着是一些建筑坍塌、山林大火、文玩损失、人员伤亡,有人挨了耳光,有人小摊被掀了,有人被小摊掀了……最后我们握手言和,沿着水路逃走,路上一死一伤,留下千古骂名,约好来世再见。”
奏折被塞回了原来的位置:“可以了吗?明天应该演到陈和靖跳出来指你是卧底了,反正我没有底线会一直原谅,不算什么大事。”
千润端来冷透的茶,僵着下巴吮了一口:“我现在愣住是不是就聊不下去了……所以为什么走水路啊?”
“说了半天只注意到这个吗!”宁寰在极度的无言以对中迅速平静下来,“是这样的,大事虽没有,接下来的日子也并不会好过,因为明天就是中秋了——就好比一套话本,每章三千字左右,现在也该写到二十五话七八万字了,前面那是一个商量好的冲突都没发生啊,再不闹出点大事,听书的早扔掉瓜子跑光了。”
这么说的话,千润跟息言想要拉他下马,着急事情闹不大才情有可原,作为故事的核心,宁寰又在急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