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


    牛真传牟尚文，与早已在离山的一等执事莫封现身，告知现状。


    白鹤逼得很紧。


    大军不断推进，再破两城后，便会抵达王都。


    不过。


    对方轲等仙门弟子来说，他们并不在意白鹤的大军。


    莫封道：“天皇仙门，除了一位灵海执事，疑似也有真传在！”


    这才是他之前并未轻举妄动，出面阻拦白鹤大军的原因。


    虽然只是他隐隐感觉，并未证实。


    但莫封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的话让众人微惊。


    不过。


    有牛真传在，就算天皇仙门真传降临，他们也无需担心什么。


    说到底。


    这只是一次，天皇借助白鹤王朝发起的试探，并非是仙门大战。


    真传现身，已经代表两大仙门的态度了。


    天皇真传，会是他吗？


    方轲眉头一跳，微微吸气，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明显有些失态了。


    众人散去后。


    “方师弟，”李纪然到来，低声道：“我准备让离山把你的消息，传到白鹤王那边。”


    方轲点头：“我没问题。”


    李纪然笑了笑：“还是小心点，以免那白鹤王发了疯，直接杀到这里来找你。”


    “哈哈，那不是还有师兄你们吗。”


    白鹤王应该不会发这种疯。


    除非……


    方轲轻轻摇头。


    李纪然离开后，有侍女迎上来：“仙长，离歌公主请您一见。”


    这位野心勃勃的公主，作风一如既往。


    他面色如常的点头：“带路。”


    见面地点在王宫外。


    清雅的小院中，树冠繁茂。


    树影下。


    离歌公主坐在桌边，洗盏泡茶。


    她换了常服，乌黑的长发盘成发髻，几缕柔顺的发丝垂落在白皙的脸颊上，朱唇含笑，高贵优雅又不失亲和。


    “方师兄，请坐，”离歌公主起身倒茶：


    “这是离山境内最老的一株茶树，至少有千年了，比我离家的历史还要久远。”


    方轲抿了一口。


    茶汤很浓，如浆液弥散，入口微涩，顺喉而下后，余韵浓香。


    “离山尚不足千年吗？”他有些意外。


    仙门传承久远。


    据方轲所知，紫薇仙门的历史，恐怕远超万年，要以百万计算。


    当然。


    更古老的年代。


    比如传说中的仙灭时代前，仙门道统更多，远不止如今七大仙门。


    只不过历史葬送在时光中。


    太多仙门，也早已葬送在历史之中。


    像曾经的五行殿，当年也是一方霸主，如今却已经烟消云散。


    仅有古老的遗迹，以及仍在传承的神通，还记载着它们的名字。


    而相比数百万年的漫长岁月。


    离山千年历史，就显得十分单薄了。


    离歌喝了一口茶水，道：“当年的离山老祖，也是紫薇弟子，离山后修成金丹。


    “在老祖记载中，离山附近曾是一片混乱无主之地。


    “我们此刻所在的王都，是当初唯一有秩序的聚集地，老祖从这里开始，建立王朝，又回归仙门，将这里化作仙门地域……”


    方轲心道。


    这样说起来，离山老祖也算是为紫薇开疆拓土了。


    “可惜，”离歌公主突然话题一转：


    “如今子孙不孝，离山内忧外患，还不知将来境况如何。”


    方轲笑了笑：“仙门都能成灰，哪有不败的王朝。”


    离歌公主：……


    她想听的是这个吗？


    我想听你说你能帮忙啊！


    她起身添茶：“但若有仙门支持，离山或可绵延万载。”


    方轲看着她。


    优雅的发髻，几缕散落的发丝，侧脸的线条，似乎比正面更显坚毅。


    这位公主野心很大。


    不仅想篡位，还想将离山建成万载皇朝，她自己也想活万载吗？


    武道修行自然是可延寿的。


    淬体九重，可以保持气血强盛至七八十岁，此后渐渐衰败，却也能轻易活过百年。


    练气巅峰，到一百多岁也能有战斗之力。


    那些武道强者，宛如神明一般的存在，活千年万年也并非不可能。


    见他沉默不语。


    离歌公主接着道：


    “仙门强者降临，我相信离山外患无碍，但内忧却积弊难返，若是再拖下去，离山恐怕不战而溃。”


    她说的内忧，自然是离山王，还有那位权相。


    “大小姐还未回。”方轲直接道。


    她略显失望，但很快恢复：“是离歌心急了，还望师兄莫怪。


    “那奸相猖狂，今日迎接都未现身，此刻应该还在府中作乐。


    “我之前所言并无任何夸张，请师兄来此，也是想带师兄亲眼看一看。”


    她朝远处一指：


    “两墙之外便是相府，方师兄可愿跟我去看一眼？”


    方轲对那柳厅也有些兴趣，欣然点头。


    两人穿过一条街道。


    相府就在前方。


    街道上。


    大小官员排着队，每人身后都跟着一列抬礼物的下人。


    街道拥挤，但来往并无行人。


    只有等待入府的官员排着队，还有从相府出来的官员，则是满脸笑容，一身轻松。


    大门处。


    相府的下人，将各种礼物搬进府中，堆满了一间间的仓库，直到再也放不下。


    一个下人走到门口，对着外面的官员道。


    “散了散了，府里房间放不下了，今日相爷不见人了，明天再来吧！”


    方轲听到了身旁离歌咬牙的声音。


    他也有些无言。


    收礼收到放不下，还以此为理由不再见人，光明正大、毫不避讳。


    这贪官太猖狂！


    此刻。


    一墙之隔的相府内。


    丝竹管弦之声回荡在诺大的院子里，十几个身披轻纱的女子，正随歌声舞动。


    那娇好的身躯，优美的舞姿，让院里充满了生机。


    幽香在院中浮动。


    模样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悠闲的躺在椅子上，看着歌舞，指尖随着节奏敲动。


    一个个送上礼物的官员，进来后行礼，低声说上几句吉祥话。


    中年人并不做声。


    那些官员不恼不怒，说过后没得到回应，便恭敬离开。


    “等等，”中年人忽然看向一个歌女：“你唱错了。”


    他开口示范，浑厚的声音，尝出温柔的女声。


    但院中歌女舞女却毫不惊讶。


    尤其是那歌女，得到他的指点后，盈盈施礼：“多谢相爷指点。”


    中年人摆摆手：“接着奏乐，接着舞。”


    歌舞再起。


    某一刻。


    中年人忽然轻咦一声，隔着院墙看向相府外，目中带着异色。


    “府外有贵客上门，速速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